第114章 滅梁之戰（三）
劉輝陰沉著臉，站在延州成城牆上，看著遠處唐軍在紮營。身邊的長史劉知遠說道：「王爺，卑職認為我們應該現在出兵，趁唐軍立足未穩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劉輝和梁師都一起起兵的，因為戰功卓著，被封為安義王，尚書令兼領兵部尚書，鎮守延州，是梁師都依仗的重要人物。
他很有才能，自視很高，有些狂妄。覺得長史的建議不錯，唐軍遠來疲憊，正在紮營，只有兩三萬人馬，這時候出兵正好可以挫一下他們的銳氣。
延州兵馬並不多，只有三萬人，其中有五千騎兵，這是非常強的戰鬥力。唐軍正在紮營，那就是他們打算攻城。我劉輝還會堅守嗎？我先擊敗你。
他很狂妄，根本用不著後續增援的兵馬。唐軍太狂妄了，三萬大軍就敢進攻大梁。主帥是平陽公主，一個女流之輩也想上陣殺敵，真是笑話。傳令集中一萬步兵，五千奇兵，其他人堅守城池。
當城門打開，大梁兵馬出來的時候，段達十分吃驚，這是劉輝想一舉擊敗自己的軍隊。唐軍在甘泉一路到這裡，正是疲憊的時候，劉輝看來深曉用兵之道。
李彥也是剛剛到達，大軍正在紮營。李秀寧接到報告，劉輝領兵出城。看看李彥說道：「傳令，大軍集合，準備迎戰。」
唐軍停止紮營，列隊迎戰。李彥低聲對李秀寧說道：「不是決戰的時候，長槍兵布陣，弓箭兵押后射住陣腳。堅決守住，防止騎兵衝擊。記住堅持到天黑就算勝利。」
李彥沒有說太詳細，在這些方面，他不如李秀寧。唐軍開始列陣，雙方排兵布陣。李彥發現一個好處，那就是對方沒有出城就進攻，自己方面還沒有準備好，一定會慌亂。看來自己還是算錯一招，那就是劉輝很膽大，也很勇敢，竟然沒有打算堅守，想一舉擊敗唐軍。
李秀寧段達都是領兵將領，李秀寧中軍一萬多人守住中間，段達領左軍，公孫武達領右軍，成三個密集方隊。弓箭兵在後面壓住陣腳。
李彥也騎上馬，站在李秀寧身邊。這是他第一次親臨戰場大軍對抗。李秀寧確實有指揮能力，李彥讓他堅守，她的陣型就是守勢。兩千遊騎兵在外圍，保護可能的迂迴。臨陣磨槍，李彥不斷和李秀寧低聲說話，別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其實李彥在告訴李秀寧怎麼辦。氣的李秀寧瞪眼睛：「你早幹什麼去了？為什麼不提前訓練。」
李彥生氣的說道：「屁話，都是府兵臨時找上來的，訓練什麼？」
李秀寧有些發獃，確實這樣，士兵都是臨時的，沒有戰事回家務農。平時訓練都是一些基本戰陣，李彥這樣的戰術必須是訓練有素。
很快唐軍陣型有些混亂，劉輝當時大喜，令旗一舉，五千騎兵首先發動衝鋒。李彥很緊張，騎兵衝擊力量很大，能不能守住就看步兵膽量，要是膽小逃跑就完。
看來沒有常備軍就是不行，這些府兵都是臨時徵召，只是會基本陣型，如何能抗住騎兵衝擊。事先沒有準備，這不得不說李彥還沒有指揮大軍作戰的能力。五千騎兵集體衝鋒，馬蹄聲震天，氣勢嚇人，前面的士兵已經閉上眼睛。梆子聲響，後面的弓箭兵發揮作用，弓箭像雨點一樣飛向衝鋒的騎兵，立即有騎兵中箭落馬，引起混亂，讓衝鋒的氣勢獃滯一下。可這段距離也不是很遠，弓箭只是進行兩輪射擊，前面的戰馬就和唐軍撞到一起，上萬兵力排成的方陣中間凹陷下去。
血淋淋的戰鬥開始，李彥幾乎想閉上眼睛，太殘酷了。刀槍的撞擊聲，慘叫聲，人喊馬嘶喊殺聲，震動天地。
李秀寧面無表情，不斷向中軍官下令指揮旗搖動。左右兩側的公孫武達和段達指揮自己的士兵向前移動。被擋住的騎兵失去衝擊力，只好揮動彎刀和馬槊，和唐軍士兵打到一起。
遠處的劉輝臉上是得意的笑容，李秀寧一個女人有這兩下已經不錯了，還想把自己五千騎兵圈住，那是不可能的。這樣的陣型是劉輝成名的關鍵，就是靠著這樣的戰術讓他不知道打了多少勝仗。
他喊道：「擂鼓，衝擊」。幾十面大鼓一起敲響，一萬步兵吶喊著向唐軍衝來。唐軍正在圍攻騎兵，要是一萬步兵衝上去，唐軍不得不迎戰，就無法圈住騎兵，被騎兵一衝，不但圈不住騎兵，也擋不住步兵進攻。「
看到劉輝把步兵殺出來，李秀寧嘴角是一絲冷笑。劉輝號稱大梁名將，就這點能耐。對身邊的中軍官喊道：「傳令，騎兵出擊。」一直在外圍的兩千騎兵開始衝擊。
劉輝眼神有些犀利，他不是不知道唐軍還有兩千騎兵，可是他不擔心，因為兩千騎兵太少，不可能擊潰一萬大軍。他的令旗搖動，一萬士兵立即分出兩千迎向李秀寧的騎兵。
劉輝確實很辣，他打算犧牲兩千士兵，剩下的士兵就能衝擊李秀寧大軍，打勝這一仗。這是他一貫戰術，很多人都是敗在這一招之下，因為兩千步兵對抗兩千騎兵基本就是送死。
帶領騎兵的是游擊將軍彰顯臣，看著迎上來的步兵打出一聲呼哨。衝鋒的騎兵突然劃了一個弧形向劉輝的主陣地衝來。
「這……」劉輝一下驚呆了，李秀寧用兵果然厲害，竟然不消滅兩千步兵，也不管陷入動搖的主力大軍，利用騎兵竟然進攻自己的中軍。他身邊只剩下一千來人，騎兵不過三百。只好大喊到：「快，列陣迎戰，他親自舉起大刀，準備戰鬥。
彰顯又是一連串的口哨，騎兵一分為二，一部分迎上劉輝的親衛兵，另一部分又是划弧形向劉輝衝來。這一下劉輝真的害怕了，五百騎兵是一個挨一個。成最密集的隊形，這不是殺傷力，是撞擊力。
劉輝就算是霸王重生，也不可能擋住五百匹馬的衝擊。只好喊道：「擋住」
身邊還剩幾十人的親衛兵騎馬衝上前，劉輝打馬就跑。他知道幾十人是頂不住五百騎衝擊的。他算計的沒錯，五十人的親衛隊被一瞬間撞飛，彰顯臣幾乎沒有一絲停頓打馬向劉輝追去。
戰場上作戰，所有將領看的是主帥督旗，那是三軍的軍令所在，也就是旗倒兵散的原因。彰顯臣的兩千騎兵讓劉輝逃命，大督旗逃跑，前面進攻的八千士兵那還會有軍心。
李彥看到這樣的情況，還沒什麼特殊感覺，雖然他制定出戰場斬首行動，但是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可李秀寧和段達他們有，還有公孫武達一起傳令，唐軍大喊：「劉輝逃跑，大梁軍以敗，殺啊！」
本來唐軍數量就多，雖然是處在挨打局面，可還沒有崩潰。兩方面正在激戰，聽唐軍一喊，大梁軍官和士兵都回頭看，這一看竟然大旗撤退向城裡跑，真是失敗了。立即軍心渙散，再也戰鬥不下去，步兵首先後撤向城裡跑。
失去救援，騎兵也想後撤。段達和公孫武達哪會給他們機會，立即用兩萬兵力把五千騎兵圍在中間。失去衝擊力，被步兵包圍的騎兵，還不如步兵呢。
李彥鬆口氣，這回真他媽險，自己竟然忽略劉輝能出來作戰，好玄失敗，以後一定要記住這個教訓。看來古代戰爭也不是那麼容易打的，看看李秀寧和段達還有公孫武達指揮若定，自己真的自愧不如。拍馬到了李秀寧身邊說道：「快，傳令其他士兵後退，長槍兵上前，刺馬，不要殺人，那樣傷亡太大。」
李秀寧現在是佩服死了，這場戰鬥就勝利在兩千騎兵上，否則即使頂住劉輝進攻，自己傷亡也不會小了。下達完命令說道：「你的斬首戰術還真管用。厲害。」
李彥立即很臭屁的說道：「那是，沒看我是誰。」
李彥光顧著得意了，沒有看到段達過來，段達吃驚的說道：「今天戰術出自李長史之手？佩服，果然用兵如神。」
李彥連忙說道：「不是，都是你們指揮有方，我哪有這能耐。」
段達可是不傻，他雖然不知道李彥為什麼有功勞不要，但知道李彥是不承認，還是說道：「李長史何必過謙，這一戰堪稱經典。」
看到遠處騎兵剩下一半，還在頑抗，李彥對李秀寧說道：「放他們走吧，這樣打下去沒意思，傷亡太大。」
段達說道：「為什麼放他們走，退回城裡，我們攻城不是更困難？」
李彥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回事，就是不拿生命當回事。看著自己的士兵傷亡是很舒服一件事嗎？已經學會盡量不亂說話的他，還是說道：「逃進城裡也躲不過被消滅。」
李秀寧算是知道了，李彥用兵根本就沒規律，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也就順著他說道：「傳令放了這些騎兵。」
步兵打開一面通道，殘存的騎兵立即逃跑，步兵又追殺一段距離停止追擊。戰鬥結束了。
李彥說道：「秀寧安營紮寨吧，他們估計不敢出來了。」
李秀寧吩咐打掃戰場安營紮寨。她想找李彥商量怎麼攻城，可竟然找不到人。
當李秀寧檢查軍營的時候才看到，李彥雙手都是血。正在和后軍營士兵救治受傷的士兵呢。看到他還有些弱小的身軀，忙碌著包紮和上藥，那些受傷的士兵感激的痛哭流涕，李秀寧心下凜然。李彥很注意聯繫士兵情感，一個長史，六品官員，親自為他們治傷，能換回這些士兵的忠心愛戴。心裡有感觸，傳令各級將領都來搶救傷兵。
雖然段達他們認為有收買人心之嫌疑，可主帥將令不敢不聽。一直到天黑，受傷的上千士兵才救治完，當輕傷士兵堅決要求留下上陣殺敵的時候，段達他們才知道這樣的好處。
李彥累的快走不動了，一邊救治，一邊想自己還應該準備什麼。很不多傷兵不應還死，可他們卻死了。讓李彥心裡十分不好受。
大營終於扎完，李秀寧的中軍大帳之內參戰將領都是一臉興奮，首戰告捷。但都對明天攻城感到迷茫，因為沒有攻城器械，怎麼攻打城池？
李彥低聲在李秀寧耳邊說了半天，李秀寧有些吃驚，又連連點頭。他說道：「各位將軍，今夜突襲延州城，進城后本帥領兵直接殺向劉輝主帥府。段將軍領兵封鎖城門，公孫將軍收拾殘敵，記住讓他們投降，快速平定城內。安撫百姓，不許劫掠，有違反軍紀的定斬不饒。」
段達十分不明白：「公主殿下，我們怎麼攻佔城池？」
李秀寧看一眼李彥說道：「還是你說吧。」
所有將領一起看向李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各位這是我給公主出的主意，今夜延州城裡會有內應，打開城門，所以可以攻進城裡。這樣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