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這輩子也沒想過我還能再見到胡娟，所以她的突然出現真的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這年頭都說冤家路窄，我不知道自己跟胡娟算不算是冤家，但我倆的關係的確不會歸為朋友什麼的就是了。


  「哎呦胡娟，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見不得人的工作啊。」


  聽到胡娟這麼說，一旁的幾個姐妹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雖然胡娟意在嘲諷我，可是她的話卻連帶著諷刺了所有做這一行的人。


  「就是啊，說什麼見不得人，自己還不也來做這一行了？」


  「有本事就拿出點成績來，真是讓人看不慣。」


  顯然胡娟的這一番話把這幾個人都得罪了，她們白了眼胡娟，就都出了休息室，懶得再理她。


  第一天上班就得罪了這麼多人，我可以想象得到未來的日子裡，胡娟一定不會好過。


  我之所以能在這裡混得這麼順利，一是我有張艷罩著，再怎麼說張艷算是她們的直屬領導，她們就算心裡對我怎麼不滿，也不敢有什麼小動作。二是我這個人是真的不跟她們爭，這裡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名高三學生，我在努力複習準備考大學，我之所以回來這裡，完全是為了還債。三是我從來不跟她們搶客人，就算她們忙的時候我去幫忙，也從來不會喧賓奪主，所以她們對我沒有多大的敵意，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在這個小小的圈子裡混得比較安心。


  但她們這樣對我，可不等於她們也能這樣對待其他人。


  之所以這裡的流動性強，和互相排擠打壓有著很直接的關係。


  換句話說，能留下來的老人，那都是一個個快成精了。


  不過我並不打算把這些告訴胡娟，因為我還沒好心到在別人嘲諷我之後，選擇不去看她的熱鬧。


  「呦，你人緣混得不錯啊。」胡娟笑著徑直坐到了我的身邊，然後拿起我的化妝品來看看，有些吃味地說：「嘖嘖，還都是高檔貨呢，看來你還真適合這工作，挺賺錢的呀。」


  我伸手將她拿走的化妝品拿了回來，放到一邊，然後漫不經心地對著鏡子繼續化妝，隨口問了句：「我記得我當年逃出來的時候跟警察說了村裡還有兩個被拐賣的，一個是你，一個是孫老師，結果怎麼樣，你被救出來了嗎？」


  透過鏡子，我明顯看見胡娟的表情一頓，明顯露出了很驚訝的神情，「當年是你報警的？」


  「不然呢？」我放下眉筆，看著胡娟，「你以為是誰？」


  「我以為是溫寧。」胡娟一臉不相信我的樣子看著我。


  「誰？溫寧？哈哈哈——」聽到胡娟這麼說，我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看來這麼多年，你都沒念我一句好。」


  「真的是你報警的？」胡娟還是不肯相信。


  「你自己可以去警局核實，看當年報警的人是誰。」我笑著拿出口紅來，塗了一個紅艷的嘴唇。


  「我還是不信！」胡娟看著我說道：「當年溫寧答應過我，會幫我報警的！」


  聽到胡娟的話，我的心突然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那，當年你親他，也是他願意的了？」


  「呵，那當然。」胡娟得意地說道，「當年我才十五歲，如果溫寧真不願意，早就一把把我推開了，你以為單憑我威脅他的那兩句話有用嗎？你當年在門口看到的只不過是是一部分而已，你跑了之後，你知道我們都發生什麼了嗎？」


  「我不想知道。」我冷冷地拒絕了。


  可是胡娟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自己說起來，與其在是在回憶當年，不如說是在向我炫耀，「當年我衣服都脫光了，你以為我們還能做什麼？溫寧那時候也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我們除了沒突破最後一道防線，你問問他，我們什麼沒做？」


  「所以你想跟我表達什麼？」我化好妝，將化妝品都收拾起來，這才仔細地打量著她。


  胡娟的樣貌還是很好看，可是她的皮膚卻很黑，一雙手也很粗糙，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她常年在做體力活。


  「我不關心你和溫寧之間有過什麼，那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孫老師被解救了嗎？」我冷冷地打斷了胡娟的話。


  「你當年逃走以後，警察倒是來村子里幾次，老胡家怕我也跑了，就把我藏起來了，不久我就懷孕了，他們就一直把我藏到把孩子生下來才放我出來。」胡娟說到這裡的時候，剛剛那各種挑釁我的嘴臉完全不復存在了，表情十分痛苦。


  如此看來，胡娟並沒有逃離那個村子，不但沒有逃離，還生了孩子。


  「那孫老師呢？」我又問。


  「你說那個傻女人？」胡娟冷哼一聲說道，「警察倒是來解救她來了，可是她不走，說什麼離不開村裡的這些孩子們，你說她裝什麼清高啊，村裡的孩子有幾個把她當人看？不過聽說村裡的校長倒是被抓起來了。」


  胡娟的這番倒是讓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了，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那你怎麼到這工作來了？」我好奇地問道，其實我沒指望胡娟能告訴我，卻沒想到她倒是絲毫不隱瞞。


  「我生了第二個孩子之後，****就非要出來打工賺大錢，可是錢沒賺到，他卻染上了賭癮，有點錢就拿去耍，結果把我們這兩年的積蓄全部輸了個精光。」胡娟說到這，更是咬牙切齒，「到了這時候了他都不知悔改，也不知道他聽誰說的，說這種地方能賺錢，還非逼著我來，我要不來他就說要殺了我兒子！你說，這是人乾的事嗎！」


  「所以，你這不是也來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工作了嗎，所以就誰也別說誰了。」我從書包里拿出我的「工作服」，打算去洗手間把衣服換下來。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胡娟突然叫住了我。


  「何秋，別說我沒提醒你，何冬已經刑滿釋放了，老何家正到處找你呢，小心他們把你抓回去抽筋扒皮！」胡娟直直地盯著我看，說道。


  原來何冬已經刑滿釋放了嗎？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有時候我覺得我逃離何家的事彷彿恍惚間就在眼前，可是轉眼已經過去五年了。


  我看了看胡娟，想了想說：「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想，如果你不說的話，沒人知道我在這，不是嗎？」


  說著，我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


  就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我與過去那些並不是很想見的人們都一一見面了，這不得不說也是一種不是很好的緣，我真希望我與他們也僅僅是遇見，祈禱著他們不要對我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