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猙獰的傷疤
魅藍眯了眯眼，語氣殺戮，「就算他們化成灰我也認識。」頓了頓，又道：「看到秋梨跟老太太摔下山的時候，他們似乎都完成了任務，動作一致的撤離，為了救人，我們就沒有再追過去。」
魏少唐點了點頭，「那他們的目的，就是沖著秋梨跟老太太來的嗎？還是沖著權司墨來的？」
魅藍忽然沉默了一下子。
「怎麼？」魏少唐皺眉。
「他們……」魅藍心裡掙扎，如果說是因為秋棠，太子爺會作何感想？在這個時候，少爺除了秋棠，已經沒有親人了，如果再牽扯到秋棠，少爺能承受的住嗎？但是，如果不說，她又怎麼甘心？
「魅藍，說出來對誰都好。」魏少唐淡淡的威脅，「就算不是我，權司墨也會找你了解真相，到時候，你也要瞞著他嗎？為了老太太，權司墨會做出什麼樣的事，連我都不敢預測。」
魅藍捏了捏拳頭，神情激動起來，「可是，如果那群人的目標是秋棠呢？是少夫人秋棠呢？事實上，我已經將這件事跟少爺說了，當時那群人是沖著秋棠來的，把秋梨當成了秋棠要帶走，可少爺他……不讓我繼續說了。所以，即使秋棠有一些關聯責任，少爺也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只會庇護著她，所以說不說出來，都是沒用的。」
更何況，現在秋棠壞了孩子，已經是最大的籌碼。少爺，只會對她越來越好。
「他們的目標是秋棠？」魏少唐不可置信的睜了睜眼，驚訝劃過之後，又很快恢復冷靜，「這件事……再回去調查，還知道什麼，一起說出來。」
「……是，太子爺。」
第二天，天氣放晴，可溫度更低，冰雪凝結，寒冷刺骨。第三天，冰雪開始消融，可揮之不去的陰影埋在有些人心中。
秋棠跟權司墨不知道怎麼度過的這幾天，除了老太太的葬禮，什麼事都不管了。而晚上的御唐上院，於景雯、喬雪莉、蘇澤、沈曼生幾個人輪流來陪秋棠跟權司墨，生怕他們兩個出什麼事。秋棠哭出來了還好，情緒得到發泄，更讓人擔心的是權司墨，雖然權司墨很堅強，可誰也不能保證權司墨心裡是不是已經崩潰……
因為老太太不喜歡太過熱鬧，葬禮只有很少的親友到來，安安靜靜的送完老太太最後一程。
下葬的時候，秋棠還是綳不住哭了，聲嘶力竭。她或許終於體會到父親葬禮上秋梨的感受，那種身邊至親突然消失的感覺，像抽骨挖髓，痛得一想起來，除了哭便無能無力。
這世界上最讓人無奈的事情之一，從來都有生離死別。
權司墨好像也在一夜之間滄桑了不少，臉上的輪廓更加鮮明，顴骨有些突出來，嘴邊也有些細密的胡茬。只是那雙眼睛，彷彿更加深沉有力，裡面蘊藏的情緒，帶了一絲沉澱的狠厲。
從父親母親，到現在的奶奶，他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開他，為什麼世界上總有人不想讓他好過？既然這樣，那他也不會讓那些人好過！從現在開始，他要為奶奶的死出手，而同時，他會盡全力保護他剩下的唯一親人。
醫院裡，魏少唐這幾天的心思要麼掛在找兇手身上，要麼掛在秋梨身上。聽醫生說秋梨今天會醒過來，魏少唐眼巴巴的在這裡等了個大清早，而終於不辜負他的等待，秋梨在半上午的時候，終於有醒來的跡象。
秋梨臉色還是很蒼白，在寬大的病服底下，顯得身子異常單薄。她眉頭緊蹙，手指也在慢慢活動，嘴唇努動，嘟嘟囔囔的，似乎在做噩夢。
「小梨，小梨你醒了嗎？」魏少唐連忙放柔了聲音，推了推秋梨的手臂。
「不要……不要過來……不是我……不是我！啊！！」秋梨突然放聲尖叫，聲音凄厲的蹭的一下子從床上彈坐起來。
魏少唐心一痛，連忙去抓秋梨的手臂，「不要怕，不要怕！沒事了！」
「走開！走開啊！」秋梨的反應卻是更大，眼神沒有聚焦，哭著喊著往後縮，「不要過來啊！」
「小梨！」
「怎麼回事？」
權司墨跟秋棠一起趕到的時候，就看到秋梨發瘋的場面，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兩人心裡都忍不住咯噔一聲。
「司墨，司墨……司墨！」秋梨猛然看到權司墨，突然張牙舞爪的跳下了床，可她不知道自己的腳收受了二次傷害，腳一沾地，痛得一下子撲進權司墨懷裡。
「小心！」權司墨一下子扶住秋梨沒有讓她摔到，秋棠也驚出一身冷汗。
可接下來，秋梨卻沒有鬆開權司墨，伏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起來，嘴裡含糊不清，「有槍……不是我！不是我！不要過來……嗚嗚……」
權司墨閉了下眼睛，過了幾秒，伸手，輕輕拍了拍秋梨，紳士又心疼的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後面的人趕到，看到病房裡場景，心思各不相同。
看到權司墨跟秋梨抱在一起后，蘇澤最先把目光轉到秋棠身上。秋棠有些無措的站在一旁，眼神無處安放，想要安慰秋梨，卻覺得自己的身份，竟然尷尬的有些心痛……
「沒事吧？」蘇澤還是移步來到秋棠身邊。
「沒事。」秋棠搖了搖頭，連一絲笑都擠不出來。
蘇澤深深看了秋棠一眼，目光卻沒有再移開。
於景雯最先看到的卻是魏少唐，魏少唐眼中的失落被她完完整整的看在眼裡，她看的太認真，以至於她沒察覺自己的眼神，比魏少唐更失落。
喬雪莉看到的卻是秋梨臉上的那塊紗布，這幾天，秋梨身上的大小紗布都已經拆了，唯有臉上那個地方還包著，不知道傷勢如何。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臉上有一道疤，可不是什麼好事。
秋梨不知道恢復了多久才神智漸漸清晰，冷靜下來，坐在床上，可雙手緊緊抓著權司墨不鬆開，眼神也躲躲閃閃的。
「秋梨，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掉下山發生的事？」問話的任務只能由權司墨來做。
秋梨還是抖了抖身子，聲音細如蚊蠅，「我……記得……奶奶呢？奶奶跟我一起摔下去了。」
此話一出，滿室沉默。
「怎麼了？」秋梨察覺到異常，又看了秋棠一眼，「姐姐，奶奶呢？」
「奶奶……」秋棠一下子哽咽，「奶奶，沒了……」
沒了，沒了！秋梨猛地捂住腦袋，突然大聲叫起來，淚水隨之而落，「不！我不信……我不信！」
「小梨，我們也不想的。」秋棠哽咽著開口，秋梨的悲傷將她一起拉回痛楚，「可是，我們沒有辦法……」
「嗚嗚……」秋梨哭得不能自已，那天掉下去的場景在腦海里不停翻滾，而她心底卻是恐懼。源自對槍的恐懼，對那群人突然變卦的恐懼，如果被權司墨查出來是自己讓人堵了老太太，那她……
她的本來目的，只是想讓人綁架了老太太和自己，一方面換取權司墨的憐憫之心，一方面不用去山上的！可是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噝……」
哭著哭著，秋梨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突然讓她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起來。她不自覺的去摸那處疼的地方，誰知道卻摸到一塊紗布。
「不要！不要碰！」魏少唐大吼一句，瞳孔已經縮到最小。其他人也都一下子屏息。
而他還是慢了一步，秋梨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摸著那紗布，眼睛越睜越大，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語，「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只是一點擦傷。」權司墨也連忙開口。
「是啊，小梨你不要碰！」秋棠也緊張到極致。
「只是……擦傷嗎？」秋梨從上到下摸著那紗布，眼睛的餘光卻在周圍掃了一圈，看到擺在床邊小柜上的手機，忽然瘋了似的抓過來，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機舉到臉前，而另一隻手同步的，將臉上的紗布撕扯下來。
「啊！」看到秋梨的臉，於景雯下意識的尖叫一聲，而其他人也都愣住。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那條傷疤的真實面目，沒想到，這麼猙獰可怖。
手機屏幕上倒映著秋梨的臉，倒映著那條扭扭曲曲的傷疤。那條傷疤幾乎從秋梨的眼角一直蔓延到下巴，有成年男人的中指那麼粗，那條傷疤幾乎在右臉的中間位置，不偏不倚。而傷疤上面的爛肉還沒有完全長好，透著暗紅血黑的顏色，令人作嘔……
「啊！我的臉！」秋梨像看到怪物一樣放聲尖叫起來，手裡的手機一下子扔出去，摔在牆上，四分五裂。秋梨戰戰兢兢的試探自己的臉，嘴巴慢慢擴張，聲嘶力竭，「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的臉……我的臉！啊！！」
「小梨，不要碰！不要碰！」秋棠連忙去拽秋梨的手，一面不可置信，一面更加心疼。
「不要，不要過來！」秋梨卻甩開秋棠，瑟縮著身子往後退，臉慢慢低了下來，哭到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