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出乎意料的維護
蕭堇顏順著聲音抬頭一看，一群少女正往她們這邊走來，說話的正是一個穿著淡紫色襖子的姑娘。
根據這群人的打扮，蕭堇顏猜想，她們應該是京城裡各府的貴女。
這群人，蕭堇顏只認識一個，她淡淡地掃了幾個姑娘一眼后，並沒有開口。
站在人群中的秦家三姑娘臉色一白，看著蕭堇顏的目光里不由得帶上了憤恨的眼神。
哼，她只要一想到曾經想盡了辦法要賴上一個女人，她就會羞辱得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她在知道蕭堇顏是女人時，就想看看蕭堇顏穿著女裝會是什麼樣子。聽人傳言，蕭堇顏長得比相府里那一位還要出眾了，聽完后，當即她就不服氣起來。
蕭堇顏，她又不是沒有見過，一個臉色蠟黃，身體纖瘦得一陣風就能刮跑的女人，能漂亮到哪裡去？傳言果然就是傳言，一點兒也不可靠。
但今日當她親眼見到蕭堇顏穿著女裝時，她簡直要瘋了。
眼前的蕭堇顏和記憶中的蕭堇顏簡直不像一個人，對方肌膚白得如剛剝掉殼的蛋白，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似乎會說話，長長的睫毛，更是為她增添了幾分少有的嫵媚和天真。
果然，相府的那一位和蕭堇顏比起來，是真的要遜色幾分。
秦三姑娘扭曲的心更加憤恨不平了，天下的好事情好像全都被蕭堇顏一個人佔了，憑什麼？
蕭堇顏不說話，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卻不會讓她白白被人欺負去。
「世子將我送到小姐身邊，讓我伺候小姐，你有意見？」紫蘇冷笑看著說話的丫頭。
「不知你是哪個府里的，問清楚了，我一定將你的話帶給世子。什麼時候，阿狗阿貓的，也可以對榮王府世子指手畫腳呢？論起排場，應該是姑娘你的排場大才對，連榮王府的私事都管了起來，難不成是宮裡的哪位主子？」枯夏要麼不開口，要麼一開口就能噎得別人半天說不出話。
開口的姑娘臉色一白，眼神中露出了驚訝而又慌張的神色。
她只是鎮遠府內一個庶出的姑娘，哪裡真的敢和楚宣燁叫板？剛才她之所以壯膽開口於，無非是想試探一下。
不管怎麼說，相府的莫無雙和世子有婚約在身，而鎮遠府和莫家又有那樣的關係。陳月華很清楚，別看謝清荷這個當家主母對她們庶出的姑娘好，實際上，謝清荷對她們一點兒都不上心，否則的話，謝清荷又怎麼會將她們的親事交給她們的各自的姨娘。
她本來就是庶出，出了鎮遠府，就會比別人低一頭。現在要是由姨娘出面給她找親事，真正的高門大戶又有幾個能相中她？
只有哄得謝清荷將她記在名下，她的命運才會有所改變。
所以平時的時候，陳月華都是竭盡所能去巴結討好謝清荷。可惜謝清荷看似對她們不錯，卻從不會真的和她們交心。
陳月華觀察過，能讓謝清荷真正上心的只有相府的莫無雙。要想真正的討好謝清荷，只有從莫無雙身上下手。
這個主意她想得很好，可惜莫無雙那個人太清高，一年之中很少有幾次到鎮遠府來，謝清荷倒是時常去莫家，不過從不帶她們這些庶出的姑娘。
辦法是有，無從下手也無濟於事。
眼看著就要及笄了，陳月華和其他的庶出姑娘們，全都急了。
今天的機會，算是蕭堇顏送上門來的，陳月華不是不知道楚宣燁和蕭堇顏之間的關係，不過她等不了了，只能冒險一試。
秦三姑娘心裡窩火，卻不能太明顯表現出來，今日她是帶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來。
蕭堇顏對她的印象不好，她想靠近蕭堇顏並不容易。不過為了自己的前程，她必須讓蕭堇顏對她改變印象。
想到這兒，她努力壓下心頭對蕭堇顏的厭煩，溫柔地上前一步攔住陳月華，「五小姐，上門都是客。何必為了一點兒小事情而傷了彼此的和氣呢？」
陳月華沒想到是她過來勸阻自己，平時她和秦三姑娘的關係還算好，因為大家都是庶女，都得不到主母的喜歡。她們彼此之間有太多相似之處，大家相處時雖然各自有些小算計，卻不傷大雅，遇上什麼事情，大家也會一致對外。
不過今天秦三姑娘倒是太令人意外了一些。
「她算什麼客人？頂多算是戲班子的東家而已。」陳月華不聽勸，似笑非笑地又拿蕭堇顏的生意說事。
蕭堇顏冷笑不語。像陳月華這種只會耍嘴皮子的人，說實在話，她還真看不上眼。如果和這種人爭辯，只會讓自家掉價。
「侯府好大的架子，居然譏諷起世子的生意來呢？如此一來，我回去后是一定要對世子稟明一切。省的以後，世子上門來，還得被人奚落一番。」紫蘇冷笑著回擊。
「不僅要對世子稟明一些，還得稟告王爺和王妃了。侯府的門檻如此之高，世子上不得門來，王爺王妃要是被連帶被人奚落，榮王府的臉面往哪裡擱呢？」枯夏的語氣更冷。
兩個丫頭你言我一語，她們每說一句，陳月華的臉色就白上一份。
秦三姑娘心裡暗暗將陳月華罵了一頓，豬腦袋的東西，世人都知道玉滿堂是蕭堇顏、燁世子和月滿樓合夥的生意，陳月華想以此來打擊蕭堇顏，就不怕得罪楚宣燁和月滿樓嗎？
「蕭堇顏？」就在陳月華不知道如何做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挽救了她。
又有人來？蕭堇顏詫異地抬頭看過去。
「林小姐。」當她看清楚說話的是誰時，臉上不禁帶了幾分笑容。
林芳菲看著眼前的蕭堇顏，眼中的驚訝怎麼也掩飾不了。天啦，穿上女裝的蕭堇顏居然美到令人窒息，就算是她站在蕭堇顏面前，都有些自行慚愧。
「原來真的是蕭公子，哦，不，蕭小姐。」林芳菲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和蕭堇顏相處。以前她願意和蕭堇顏交好，是因為月滿樓欣賞蕭堇顏，本著愛屋及烏的心理，她自然對蕭堇顏也多了幾分敬意。
但現在，在知道月滿樓喜歡蕭堇顏的情況下，她應該怎麼辦？
林芳菲不自覺就將蕭堇顏當做了潛在的情敵看。
蕭堇顏身邊的幾個丫頭都不是簡單的人，她們沒有忽視林芳菲短暫傷感的眼神，幾個人一致將對林芳菲的好感也收了起來。
「沒想到蕭小姐換上女裝以後，會美得如此驚心動魄。」林芳菲整理了一下自己情緒，很快又恢復成往日端莊的模樣。
「只是皮囊而已。」蕭堇顏對林芳菲心裡沒有任何愧疚，她也是知道林芳菲喜歡月滿樓，不過她一向將月滿樓當做最好的朋友。在她看來，林芳菲在世家小姐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如果月滿樓也喜歡林芳菲的話，兩個人也算是門當戶對的親事了。
她散發出的善意讓林芳菲又是一愣。
隨即，林芳菲對蕭堇顏的態度也熱絡一些，「怎麼到了門口，反而站在這兒不願意進去呢？」
「我們小姐正打算回去了，侯府的門檻太高，我們可不敢高攀。」紫蘇語帶譏諷瞥了陳月華一眼。
「怎麼？」林芳菲詫異地問。
「林小姐，不是我們做奴才的多嘴，我看呀，你也趁早回去吧。」枯夏的嘴巴最毒，楚宣燁調教出來的人，只認榮王府的主子，其餘的人，他們也不會放在眼中。
如果林芳菲剛剛沒有對蕭堇顏露出一絲敵意的話，枯夏說不定還會對她恭敬幾分。至於現在嗎，完全沒有必要了。
「林小姐是月公子的紅顏知己，平日里你們也算走得近。可惜月公子是月滿樓的東家，人家侯府看不上擁有戲班的東家呢？」枯夏幸災樂禍地看著林芳菲挑唆。
林芳菲聽了臉色果然微微沉了一些。
她喜歡月滿樓，所以月滿樓做的一切，她都是支持愛護的。侯府看不上月滿樓，已經刺中了她心頭敏感的部分，加上枯夏在一旁挑唆，她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看上玉滿堂，怎麼還請了玉滿堂過來？」林芳菲身邊的丫頭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意，林芳菲不好開口發火，婢女直接就嗆上了。
陳月華急得都要哭了，她只是想找蕭堇顏的麻煩，怎麼就惹上了林閣老的孫女？林家在朝廷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哪是她這個小小的庶女能得罪的。
「林小姐，剛才只是一個誤會而已。」秦三姑娘心裡一面在罵陳月華，一面卻不得不為陳月華出力，「侯府請了玉滿堂，哪裡會看不上玉滿堂？」
她小算盤打得很精明，只是就事論事，卻一字不提陳月華對蕭堇顏的侮辱。
「原來是誤會呀。」枯夏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小姐，你聽到沒有，人家是沖著月公子而去，只是在嫌棄小姐和世子了。」
枯夏做的也絕，直接將月滿樓和楚宣燁、蕭堇顏之間的關係劃分得清清楚楚。
誰親誰疏一聽就明白了。
她這麼一說，陳月華的臉色同樣沒有平靜下來。得罪月滿樓的話，下場或許不會太慘。因為月滿樓的性子清冷，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情。
可是得罪了楚宣燁的話，下場一定很慘。陳月華絕對沒有想到楚宣燁送給蕭堇顏的人會如此維護蕭堇顏，早知道結果是這樣的話，打死她也不會主動挑釁蕭堇顏啊。
這會兒她是真的後悔了。
後悔是真，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圓場。
「這位姑娘是真的誤會了。」秦三姑娘連忙解釋，「月華她平時最是心軟，看不得主子欺負身邊的人，剛才她是誤會了才會一時衝動了。」
「照著你這麼說，我們還得感激她不成？」王瑤也怒了。
蕭堇顏不想和小人計較，她今天過來就是想弄清楚謝清荷為何要單單請她過來？
「算了，既然是誤會的話，就別計較了。」想到這兒，她淡淡地吩咐一聲。
對陳月華咄咄逼人的紫蘇和枯夏聽到她的吩咐，立刻乖得像貓咪一般，「是，小姐。」
說完，兩個丫頭趁著蕭堇顏不注意的時候，一起冷笑瞥了陳月華一眼。
陳月華被她們看得心驚膽戰，再也不敢亂說一個字了。
「蕭小姐果然大人有大量，這兒我們熟悉，不如我們給蕭小姐帶路。」秦三姑娘趁機想靠近蕭堇顏。
「你當我們是眼瞎不成。」枯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間接地回絕了她的「好意」。
「林小姐，一起？」蕭堇顏客氣地對林芳菲說。
「好，一起。」林芳菲笑著答應，上前一步，和蕭堇顏並肩站在了一處。
她是知道秦三姑娘當初在蕭宅鬧出的笑話，這會兒親眼見到秦三姑娘對蕭堇顏的客氣，心裡頓時覺得不對勁。
因此蕭堇顏發出邀請，她立刻順勢答應下來，直接將秦三姑娘甩在了後面。
「讓你熱心。」等蕭堇顏和林芳菲進了院子里，和陳月華一起過來的兩個庶女才期期艾艾地過來，她們上去就逮著秦三姑娘數落起來。「你就是將心給了人家，人家也未必承你的人情。」
秦三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主，她擺出委屈的神色看著陳月華，「月華，我可不是為了巴結她。你也看到了，蕭堇顏身後有楚宣燁和月滿樓兩個人撐腰，你和她直接杠上了，總是要吃虧的不是？剛才我也是為了你好。」
陳月華不耐煩地瞪了身邊的兩個庶女，哼，的確是，剛才她陷入為難境地的時候，可只有秦三姑娘一個人在幫她。本來事情也牽扯不到秦三姑娘的不是，秦三姑娘果然是對她最好的人，哪像這兩個東西看到風聲不對，只知道躲在一旁看笑話？
這麼一想，她看著另外兩個姑娘的眼神就不對了，「總比有的人站著說話不嫌腰疼的好。」
兩個姑娘也知道剛才她們做得有些不地道，頓時臉色變得訕訕的。
「明秀，我們一起進去。」陳月華看著秦三姑娘的臉色卻好了幾分。
「好，大家一起進去。」秦三姑娘笑著答應，好似並沒有埋怨同伴。
兩個姑娘聽了，都偷偷鬆了一口氣，她們看著秦三姑娘的眼神也變得柔和幾分。
先進去的蕭堇顏和林芳菲進了屋子，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林家的嫡女林芳菲，大家都是知道的，蕭堇顏的到來，除去幾個知情者，其餘的人對她並不熟悉。
她又是和林芳菲一起來的，因此她的身份不免讓人多了幾分猜測。
這些人中，莫無雙也是第一次看到換上女裝的蕭堇顏。只是一眼，她的臉色就變得蒼白起來。
傳言果然是真的，換上女裝的蕭堇顏果然是傾國傾城。莫無雙一向對自己的容顏自信，的確，放眼全京城，也只有林芳菲能和她一較高下。可是蕭堇顏的容顏完全蓋過了她！
本來莫無雙心裡還有一絲僥倖，論起才學，她低了蕭堇顏一頭。但容顏，她引以為傲的一項，絕對是不會輸了蕭堇顏的。畢竟，她又不是沒有看過蕭堇顏的真容。
可是蕭堇顏用事實再一次碾壓了她。怎麼可能？一個人只是因為穿上男裝，或者是女裝，容顏就可以改變這麼多嗎？還是說，平常蕭堇顏出門的時候，是故意裝丑？
「蕭堇顏見過夫人。」蕭堇顏不卑不亢地給謝清荷和謝落行了禮。
謝落兩眼發獃，她也不明白蕭堇顏為什麼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穿上女裝的蕭堇顏，看起來和平日里不同。不知為什麼，謝落看著眼前的蕭堇顏總是感覺到有些熟悉，有些心疼，居然狠不下心去埋怨她。
莫老夫人看著蕭堇顏，激動得差點兒跳起來，好上前去抱著蕭堇顏哭訴一番。這丫頭，真的是她莫家的種呀！
老夫人用眼睛的餘光看了兒媳婦一眼，心裡微微嘆口氣。當娘的居然認不出親生的女兒，以後謝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會不會受到打擊呢？
謝落看不清楚，老夫人卻看得明白。蕭堇顏的長相絕美，嚴格來說，她並不是完全繼承了謝落的容顏，這丫頭很會長，她是集合了謝落和自己兒子的所有優點，甚至有得地方還有老夫人的影子，當年，老夫人也是京城裡絕色的美人了。
蕭堇顏這邊自報家門，她的話音一落，在座的夫人小姐看著她的目光頓時全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今日算是巧了，在門外遇上了堇顏。」林芳菲笑著坐下來。
侯府雖然有爵位，不過因為謝清荷的身份太過特殊，林家不願意讓林芳菲謝清荷接觸。不過林芳菲在知道謝清荷專門給蕭堇顏下了帖子后，還是主動請纓上門來了。
她的目的自然就是為了看看蕭堇顏換上女裝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果然是如花似玉的美人。」謝清荷笑眯眯地上前，用有些誇張的語氣稱讚蕭堇顏，並且主動上前拉住了蕭堇顏的白皙的小手。
這份熱情完全出乎蕭堇顏的意料意外，她心裡詫異起來。
莫無雙的臉色更白了。
「我早就念著你了。人人都說蕭小姐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你來的正好，無雙也在，你們姐妹在一起好好說說話，省的以後生分了。」謝清荷笑眯眯的自顧自說話。
王瑤聽了卻臉色一愣，差點兒忍不住衝上前去和謝清荷理論一番。
眾人夫人小姐聽了她的話，個個臉上也露出了隱晦不明的神色。
姐妹？誰不知道相府只有莫無雙一個嫡女，而蕭宅那邊也只有蕭堇顏一個女孩子。什麼人才能做姐妹，當然是兩個女孩子找一個男人了。
大家想到了莫無雙和楚宣燁的親事，當然也想到了蕭堇顏和楚宣燁之間的傳聞。以莫無雙的身份，以後進了榮王府肯定是不會做小，那麼蕭堇顏呢？
戲子的東家，夜店的女東家，上過台說書的女子，哪一個身份也輪不到她當榮王府的世子妃。謝清荷讓她們聚在一起好好相處，無非就是想讓蕭堇顏難看，讓蕭堇顏明白自身的處境，當然也算謝清荷幫著莫無雙撐腰，給蕭堇顏一個下馬威看看。
蕭堇顏微微皺起了眉頭，難道謝清荷給她下帖子，只是為了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難堪嗎？
如果僅此這麼一個理由，那麼她今日過來還真是多此一舉。
「侯夫人，我和莫小姐本來就是相熟之人，又怎麼會生分呢？不過，夫人說的姐妹之情，蕭堇顏愧不敢當。莫小姐什麼樣的身份，堇顏哪敢和莫小姐做姐妹。」蕭堇顏的語氣淡淡的，絲毫沒有半點兒的自卑或者難堪。
謝清荷的臉色一冷，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人人都說蕭姑娘八面玲瓏，待人接物只有一套，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心裡不高興，謝清荷好在並沒有當面撕破臉，不過她說話的語氣再也沒有第一開始的熱絡了。
謝清荷拿蕭堇顏開刀，莫無雙這一次並沒有為蕭堇顏說一句好話。她的背挺得直直的，努力不讓眼睛變得濕潤。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流淚。
蕭堇顏，憑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美，為什麼才華在她之上，如果蕭堇顏沒有出現，她今日就不會如此難堪，就不會變成全京城茶餘飯後的笑料。
這一切都是蕭堇顏造成的，她完全沒有必要同情蕭堇顏！
「我家小姐待人一向真誠，對人從不會虛與委蛇。」等謝清荷的話音一落，枯夏毫不客氣地維護起蕭堇顏。
在座的人有不少是知道枯夏的身份的，她這麼一開口，成功地讓不少人臉色一變。當然也有那不知道的人，恰巧又對蕭堇顏看不順眼的人，正好藉機發泄了一通。
「主子沒有開口，一個婢女倒是膽大妄為先開了口，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從煙花之地出來的，一點兒規矩也沒有。」傅夫人第一個跳了出來。
蕭堇顏不喜歡傅夫人，從她悔婚那天她就不喜歡。
傅夫人出頭，她可不會忍。「這位夫人眼力真好呀，這丫頭最大的優點兒就是膽子比較大。如果這位夫人不滿意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枯夏噗嗤笑出了聲音，接著再出聲，「只要小姐不嫌棄奴婢，阿狗阿貓什麼的，奴婢還真沒見這些玩意放在眼中。」
「你罵誰？」傅夫人大怒。
傅若雲臉色也很冷，侯府大夫人輕笑起來，她可不像傅家那樣沒有一點兒腦子。謝清荷給蕭堇顏難堪在情理之中，她這位婆婆腦子與眾不同，親生的兒子孫子不疼，最疼的卻是毫無血緣的莫家嫡女。
謝清荷可以大著膽子卻為難蕭堇顏，傅家那樣的小門小戶居然也跟著上鼻子瞪眼的，她們也不想想，楚宣燁將兩個婢女特意放在蕭堇顏身邊，婢女剛才的架勢分明就是在為蕭堇顏出氣。
兩個丫頭如此囂張，還不是楚宣燁給了她們的底氣。
呵呵，沒腦子的東西，就等著倒霉吧。
「來人，將這個不長眼的東西拉下去掌嘴，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傅若雲得意地白了蕭堇顏一眼，然後耀武揚威地吩咐下去。
她身邊的丫頭婆子和她的德行很像，聽了她的吩咐，直接就真的衝上前去，想去打枯夏。
謝清荷臉色沉了下來，她很清楚，要是今日府中的下人對枯夏動了手，明日侯府必遭大難。
「住手。」一聲令下，躍躍欲試的侯府下人立刻守住了腳。「平時的規矩哪裡去呢？蕭姑娘是我們請來的客人，你們下去領板子吧。」
莫老夫人一直冷眼看著謝清荷作威作福，她要看看這個蛇蠍女人到底還能作到什麼程度。
謝清荷的倒戈讓傅若雲和傅夫人臉色變得很難看，母女兩個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侯府內，謝清荷才是真正的女主人，這一點兒是無可置疑的。接收到賓客們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傅家母女兩個都忍不住紅了臉。
「娘，我只是氣不過。」傅若雲還有些不死心。
「榮王府教導出來的婢女難不成還要你們教規矩？」謝清荷一點兒情面沒有給她留，順便也算是在敲打傅夫人。
楚宣燁的大名在京城裡絕對是如雷貫耳，傅夫人聽了后差點兒暈了過去。平時她躲楚宣燁都來不及了，上一次兒子在楚宣燁手裡吃了那麼大的虧，她都不敢多說一個字。
今日她居然吃了豹子膽，直接說世子的人沒有規矩，怎麼辦？要是楚宣燁找上門去怎麼辦？
謝清荷看傅夫人如死了親娘一般哭喪著臉，心裡更加不喜了。
對於傅若雲這個兒媳婦，她向來看不上。如果不是兒子喜歡，哼，這樣的女人就是進來當妾，她都會嫌棄了。
「侯府的門檻果真高。」林芳菲忽然開口，她卻是選擇站在了蕭堇顏這邊。
此言一出，謝清荷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不過她向來頗有心機，才不會讓自己落入下乘了。「讓你受委屈了。」
她重新想抓住蕭堇顏的手。
莫老夫人卻先她一步，將蕭堇顏的手抓了過去。
蕭堇顏被老夫人的動作弄糊塗了，她驚訝地看著老夫人，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聽說你身上帶著寒毒，十分畏寒是不是？」莫老夫憐惜地看著她問，滿眼都是關切。
蕭堇顏更加驚訝起來，她不明白老夫人為什麼對她忽然這麼好，不過既然老夫人開口問了，她也不好不回答，「多謝老夫人關心，我身上的寒毒已經去了大半，日後只要注意保養的話，身體就會無礙。」
「上一次，你將赤靈芝送了回去。那東西對於我來說，也沒有多少用途，放在我身邊反而是浪費了，等回去后，我就讓人給你送過去。你的身體人雖然好轉，可看起來還是如此的纖弱，常言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百病都是從寒起，你對自己的身體可不能馬虎了。」
「是，老夫人。」蕭堇顏見她滿眼都是對自己的關切，語氣不禁也跟著放了輕柔起來。
謝落吃驚地看著老夫人，莫無雙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平時老夫人對赤靈芝如何寶貝，她們都很清楚。那一株赤靈芝不僅難得，更重要的還是因為靈芝的來源。
聽說靈芝是當年老太爺千方百計得到，然後送給老夫人補養身體的。
而老夫人因為不舍，才一直保留到現在。
誰也沒有想到，老夫人一開口就直接將靈芝送給了蕭堇顏。
一剎間，誰也沒有注意到謝清荷眼中的殺意。
莫老夫人的舉動，讓謝清荷對蕭堇顏更加憤恨起來，殺意簡直是滿天飛。
「多謝老夫人關心，靈芝我可不能要。家中有不少的補品和補藥，我不會斷了。」蕭堇顏對這位慈祥的老人多了幾分好感。
「不許嫌棄了。要是缺了，你派人到我面前說一聲，我再給你找。」莫老夫人心很痛很痛，她覺得將天下所有的好東西全都送給蕭堇顏，也彌補不了這些年對蕭堇顏造成的傷害。
外面的流言對蕭堇顏有多難聽，她的心就有多自責和難過。
這話一出口，別說謝清荷和莫無雙驚訝不已，就是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明白莫老夫人的舉動了。
難道老夫人是為了莫無雙，故意在討好蕭堇顏？
不對，莫家一向傲氣，絕對不會為了莫無雙而去討好蕭堇顏，畢竟，不管怎麼說，莫無雙和楚宣燁的親事是先皇所指定，可以說，不出太大的意外，莫無雙已經是坐穩了榮王府的世子妃位置。至於蕭堇顏嘛，就算楚宣燁再寵她，進了榮王府後，最多也只能當一個側妃而已。
謝清荷從莫老夫反常的舉動中，想到了一個不同的後果，一雙被袖子掩蓋的雙手，此刻已經不停的顫抖著。
不，絕對不許出現那樣的後果，她努力剋制住自己，同時也在心頭不停地安慰自己。
只要過了今日，蕭堇顏就再也沒有辦法翻身了。冬季快要過去，新春快要到來，等到了年年，臘月中，莫無雙一及笄，榮王府就必須上門去求娶，那麼一切都會塵埃落地。
到時候，就算蕭堇顏進了榮王府，也翻不起大浪來。
蕭堇顏只能做側妃，她永遠得看無雙的臉色行事，而且還是一個永遠沒有子嗣的側妃，哈哈，蕭堇顏永遠都別想擋住無雙的前程。
想到這兒，她徹底地平靜下來，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燦爛起來，「是呀，還是老夫人慈悲。蕭堇顏，你不用客氣。侯府也有兩支上好的人蔘，等會兒我就讓人給你取來。」
林芳菲有些詫異地看了謝清荷一眼，她還真看不明白了。今天到底是怎麼呢？怎麼莫家和侯府爭著討好蕭堇顏呢？特別是侯府，剛才分明還是在針對蕭堇顏呢？
莫無雙哀怨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看了謝清荷一眼。此時此刻，她心裡對蕭堇顏更加厭惡了，蕭堇顏一出現，就處處出風頭，搶了世子不說，居然現在連老夫人和姨母都搶了起來。
「多謝夫人，家中真的不缺藥材。夫人的好意我是心領了，人蔘的話，夫人還是留在府里好了。」蕭堇顏淡淡地道謝，對於謝清荷這個人，她實在沒有什麼好感。
開始的時候，謝清荷就想給她一個下馬威，現在倒是裝起好人來了。對於這種見風使舵的人，蕭堇顏通常將這類人歸類於小人一類。
小人嘛，不能得罪，也絕對不會交好。
謝清荷見她滴水不漏，也不生氣，笑著帶著岔開了話題。「等會兒用了餐，就去看戲。只是地方稍微有點兒小，不過靠的近，反倒是享受了一番。」
「是呀，玉滿堂的戲好，百看不厭呀。」
「小一點兒才好，才能看得清楚了。」
……
屋子裡的氣氛漸漸的熱鬧起來。
蕭堇顏有些尷尬，莫老夫人一直在給她捂手。她身上的寒毒雖然去掉了大半，但實際上，她的體溫還是比平常的人要低了不少。比如這會兒，屋子裡明明加了炭火，別的小姐夫人根本不覺得冷，她卻還是捨不得脫下披風。因此，她的一雙手也是如冰一般冷。
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但她的一點兒也不粗糙，掌心很暖。
老夫人也不嫌棄她，不停地在為她搓手，想讓她變得暖和一些。
「去，去找個湯婆子過來。」不僅如此，老夫人為她考慮得還比較多。
「是，老夫人。」答應的是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嬤嬤看著蕭堇顏的眼神也帶著慈愛和憐惜。
「月滿樓可有法子將你的身體徹底調治好？」蕭堇顏剛想阻止嬤嬤，莫老夫人卻先開口問了起來。
「月大哥說了，虎狼之葯對身體只好有損傷，最好的辦法就是慢慢調養。」蕭堇顏微笑著解釋，和老人家聊天很自在，她並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
不知為什麼，謝落對她的身體好像也關心起來，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留心聽起來。
一旁的林芳菲也在留心聽，她在聽到月大哥幾個字以後，心裡真的不知道該是何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