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傅家的算計
王奇峰不僅武功好，而且學問也特別好。蕭堇顏背後曾經問過他，了解到他在十四歲的時候中過秀才，只是後來家中出了變故，他才棄文經商。
想到自己一個嫡子居然被逼著去經商，王奇峰嘴角就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可即使他知道繼母和另兩房的算計，他也無力反抗不是。
「王叔，你看如何。」在王奇峰的幫助下，堇辰很快就完成了幾副對聯的任務。
「三公子的字骨架已經出來，筆鋒有力卻不失飄逸，好字。」王奇峰讚許。
「二哥的字才是真的好了。」堇辰微笑著回答，「只怕要是二哥寫了對聯，剛貼出去就會被人揭了去。」
「二公子的字的確好，三公子得其真傳，再努力幾年，進步還很大。」王奇峰說的是真心話。
「走，貼對聯去。」堇辰難道放鬆一下。
楊樹端著一個小鍋進來，鍋里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漿糊和刷過用的把子，「三公子，小人也去幫忙。」
「好。」
三個人拿著對聯端著鍋出門去了。
「二哥，是不是要貼對聯？」堇春正和幾個小跟班玩球，看到他們手裡的東西，立刻邁著小短腿過來。「我也要幫忙。」
「瞧你滿頭大汗，要是吹了風，小心受涼。」堇辰看到他滿腦袋都是汗水，忍不住責備他。
「沒事，我不脫衣服就不會受涼。」堇春興緻勃勃地說。
於是，貼對聯的人又多了幾個小尾巴。
孩子的快樂很簡單，不大一會兒大門就貼好了對聯，而且買來的錢串子也掛好了。
接著，大家又將內院的拱門和大門上也貼上對聯和福字，紅彤彤的對聯一貼上，整個院子亮堂多了。
主屋花廳內，火盆燒的特別旺，苗掌柜他們還真的自製了好幾副紙牌，蕭堇顏教會他們規則以後，一個個甩起胳膊玩起來。
王平將家裡炒好的瓜子、花生髮在桌子上。
不大一會兒，大張他們臉上就貼滿了小小的碎紙片，那滑稽的模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蕭堇顏看到他們玩得高興，又到了廚房，讓崔氏她們多準備幾種餡料的餃子，多包一些湯圓。
大家都有事情忙，反而顯得她無事可幹了，她站在院子里看著堇春他們貼福字。
「二哥，我貼得好不好？」滿頭大汗的堇春興奮地跑過來顯擺。
「貼得好，剩下的幾個讓堇辰他們貼好了，看你將漿糊摸得到處都是。流了這麼多汗，小心受涼。跟二哥到屋子裡去，二哥彈琴給你聽。」蕭堇顏拉著他的手說。
「彈好聽的曲子嗎？」堇春點著說。
「好，就彈《偏偏喜歡你》。」蕭堇顏淡笑著拉著他回答。
一聽歌曲的名字，蕭堇春的眼睛就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兩個人來到蕭堇顏的房間內，蕭堇顏將古箏取過來，兩個人一起坐下。
一曲纏綿的曲子頓時在院子里響起來，蕭堇顏一邊彈，一邊溫柔地看著蕭堇春。
蕭堇春可不知道這首曲子的意義，他只知道蕭堇顏最喜歡他，所以聽得搖頭晃腦，一直高興不已。
不大一會兒，隔壁響起了簫聲，和古箏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肯定是月公子吹的簫。」蕭堇春很老道地說。
蕭堇顏沖著他微微一笑，又重新彈奏一遍。
「還是在這兒舒服啊。」苗掌柜臉上貼得紙張最少，聽到琴聲，他笑著說，「有好酒好菜，有玩的，還有這麼好的琴聲陪伴，人生也不過如此。」
「好聽。」一曲完畢，蕭堇春小大人似的點著頭評價。
「想不想聽《射鵰》？」
「要聽。」堇春眼睛一亮，他除去佩服孫猴子，然後就最喜歡射鵰中的各位英雄豪傑了。
蕭堇顏微微一笑，手下的曲風一下子變了。
隔壁的簫聲沒有立刻跟上來，不過一會兒工夫，簫聲再一次響起，雖然配合得不是很好，但也算是配合不錯。
蕭堇顏微微一愣，看樣子月滿樓的音樂功底比她想的還要深厚。
「過來教你彈《兩隻老虎》。」一曲完畢，蕭堇顏將堇春拉過去。
怪異的歌詞，活潑的曲調，堇春喜歡得不得了，姐弟兩個玩得不亦樂乎。更好笑的是，隔壁的簫聲居然也跟上來了。
想到月滿樓那樣一個冷清的人，居然也吹奏這樣幼稚的曲調，蕭堇顏和堇春抱在一起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隔壁的月滿樓雖然不知道歌詞，但他也覺得這首曲子又是另一種曲風，吹奏起來還挺有趣。等隔壁的琴聲停下，他的嘴角也禁不住翹了起來。
月管家進來，看到他的表情，心裡暗自高興，不過該說的話，作為盡職的管家，他還是要說的，「公子，年三十了，老爺子已經派人過來催了。明日需要進宮，太後娘娘也下了懿旨，今年無論如何，公子都是要到宮裡走一趟了。」
月滿樓聽了沉默片刻，他生性淡薄，官場中的一套，他很不喜歡。
「老夫人和夫人也想公子，說橫豎都是自家人，旁支和庶出的幾個不會出現在飯桌上，公子一定要回去的。」月管家又勸說。
「知道了，收拾一下吧。」月滿樓淡淡地發話。
管家聽了，立刻歡天喜地地出去準備了。
晚上的時候，大家吃的倒是簡單一些，實在因為中午吃的太好，大家都吃不下了。
紙牌遊戲獲得大家熱烈歡迎，這邊飯碗一丟，大家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玩。
蕭堇顏笑笑，讓王平將購買的棉衣拿來，「這是我為大家準備的一點兒新年禮物，雖然不是綾羅綢緞，但勝在穿得舒服。」
屋子裡頓時出現片刻的沉靜。
「按照你們的身型做的，也沒有量尺寸，你們試試。」蕭堇顏讓王平按照棉衣上的紙條發放。
大家有都些拘謹，過年留下來的大多數都是孤兒，他們都算是榮王府的私人財產。往年大家留在泰和樓里過年，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哪知道今年居然這麼熱鬧，還能收到禮物。
禮物不重要，關鍵是心意。其實大家也沒有覺得平時幫了蕭堇顏多少，可蕭堇顏卻回饋了大家這麼一份禮物，所有人心裡對她都感激不已。
「舒服，好。」
「這麼好的衣服穿在身上都不知道怎麼動了。」
「瞧你這點兒出息。」
……
屋子裡的氣氛再一次熱烈起來，蕭堇顏站在人群中笑眯眯地聽著看著。升米恩斗米仇，這個道理她懂，可苗掌柜和大張幾個平時對她照顧有加，有條件，她還是想回報一下。
「你們玩，我可熬不住。」蕭堇顏說。
「去去去，你的身體弱，還是好好養著。」苗掌柜揮揮手說。
蕭堇顏看到他們玩得高興，笑著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她用紅包包了十幾份壓歲錢。家裡的孩子多，即使王怡幾個是下人，蕭堇顏卻還是考慮到了。
她的年紀也不大，可她是主子，按照現代的規矩，她需要給孩子壓歲的錢。
「堇辰、堇春，這是你們的壓歲錢，和玉帶糕放在枕頭下。明日一早起來，先吃了玉帶糕再開口說話，這就開口高。」蕭堇顏將兩個紅包塞給他們。
堇春還是小孩子心理，立刻將小紅包打開看了看。
「怎麼給這麼多？」堇辰看到堇春紅包里的銀票，立刻也抽出了自己的紅包。
兄弟兩個的紅包一樣多，都是十兩銀子。
「給你們銀子，是希望你們自己也能有規劃理財，年後你們出去上學，會結交一些朋友，需要銀子。家裡的銀子固然來之不易，但也不能變成吝嗇鬼。不過我也不會給你們很多銀子，你們自己要琢磨著怎麼分配才行。」蕭堇顏說。
堇辰和堇春聽了，這才將銀子收下了。
等堇春他們走了以後，蕭堇顏就熬不住，想睡覺了。
「你們回去吧。」蕭堇顏吩咐楊瑩兒和王瑤，等她們走了以後，直接爬上床睡下了。
第二日天還沒有亮，蕭堇顏就被震耳欲聾的炮竹聲吵醒了。
伸出胳膊，外面有點兒冷。
於是她又縮進了被窩裡，閉上眼睛繼續養神。
等一會兒，外面動靜大了一些。
蕭堇顏知道王瑤和楊瑩兒肯定是在外面候著了。
她躺在被窩中都覺得冷，外面的天氣肯定更冷，她勉強起身，又喚了楊瑩兒和王瑤一聲。
兩個小姑娘果然在外面等著了，聽到她的叫聲，兩人立刻推門進來。
「公子，今日穿這件吧。」王瑤拿出一件袖口和前襟都是粉色的棉袍，「今日過年，穿著喜慶。」
兩個丫頭都知道蕭堇顏不太喜歡顏色太艷的衣服，不過大年初一早上，她們還是喜歡蕭堇顏穿的喜慶一些。
蕭堇顏看了一眼，果然皺起了眉頭。
「公子，你是一家之主，總得穿的喜慶一些才顯出過節的模樣。」楊瑩兒也笑著勸說。
蕭堇顏想想也是，下午的時候，她可沒有這麼悠閑了，還得到泰錦樓里去說書了。
「就這一件吧。」最後，她勉強同意了。
沒想到粉色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卻十分合身，將她的臉色也襯的更加好看。
出了自己的院子，堇辰和堇春就過來給她拜年。
蕭堇顏拿出兩個小紅包遞給他們。
「怎麼又給？」堇辰皺著眉問。
「昨日的銀子是用來壓歲的，今日的銀子是給你們的紅包。」蕭堇顏淡笑著回答。
大新年肯定不能拒絕她的好意，堇辰和堇春只好將銀子又收起來了。
「這是你們的。」蕭堇顏看到幾個小跟班的，見面就分了紅包出去，當然王平王奇峰等人，她給的紅包則要大一些。
崔氏等人謝了又謝。
正熱鬧著，苗掌柜他們也都進來了，「大家新年好。」
「新年好。」苗掌柜和一眾夥計笑著回答。
「餃子和湯圓準備好了沒有？」蕭堇顏問。
「好了，全都準備好了。」雷氏笑著回答，「奴婢這就過去下。」
「來，這是苗叔給你們準備的紅包。」苗掌柜拿出三個荷包遞給他們。
「謝謝苗叔。」蕭堇顏拿著荷包感覺不到一點兒重量，就猜到苗掌柜給她的紅包不會少。
接著剩餘的夥計也紛紛掏腰包，給了堇辰和堇春兩個人小荷包，至於堇顏，就算了。
早上的餃子很好吃，人多吃飯香，四盆的餃子外加七八十個的湯圓全都被消滅了。
蕭家沒有外來的親戚，所以苗掌柜他們在這兒也不感到拘束。
下午就得上工，該準備的點心還是要回去準備的，所以放下飯碗，幾個面點廚子就先回去先準備，苗掌柜也跟著過去了。不過大家說好，中午的時候，還回來吃飯。
其餘的夥計坐下來又開始熱火朝天的打起牌來。
「公子，該喝葯了。」蕭堇顏看了一會兒，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楊瑩兒立刻端著湯藥過來。
蕭堇顏有些厭煩地看了湯藥一眼，不過即使再討厭，她也沒有使小性子。
端起桌子上的湯藥，她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蜜餞。」王瑤趕緊遞給她一個蜜棗。
蕭堇顏放進嘴裡才覺得苦味去掉不少，「葯還有幾劑？」
「還有五劑。」楊瑩兒管著葯，對此很清楚。
蕭堇顏皺著眉叮囑她，「吃完了這些，暫時就不用去買葯了。」
「三公子叮囑奴婢，要公子再吃十劑了。」楊瑩兒遲疑地說。
「不用了，我覺得身體還好。」蕭堇顏堅持。她覺得要是再繼續吃下去，她就真的要吐了。
楊瑩兒還想說什麼，王瑤沖著她偷偷使眼色。
楊瑩兒立刻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公子，那位蕭大人又射門求見了。」楊樹過來稟報。
「打發了他就是，沒有看到公子不想見到他嗎？」楊瑩兒沒好氣地瞪了自己哥哥一眼。
楊樹簡直就是個榆木疙瘩，沒看到公子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問問什麼事情。」蕭堇顏嘆口氣吩咐下去。
蕭堇風一而再再而三地過來騷擾，讓她的耐心都要全沒了。不過今天是大年初一，她不想找晦氣。
楊樹出去又很快回來，「蕭大人說，想給老爺夫人上柱香，上完香他就離開。」
「讓他進來吧，直接帶到香堂那邊去。」蕭堇顏發話。
「是。」楊樹連忙跑了出去。
「公子，你又何必勉強自己呢？」看到她不開心，王瑤有些心疼地看著她。
雖然不清楚他們兄弟為什麼斷了關係，可大家都不傻，還是從蕭堇顏和吳依琳的交鋒中猜出了蛛絲馬跡。
王瑤學武，向來愛憎分明。
想到蕭堇風拿著朝廷的俸祿，卻趕出幾個弟弟，讓他們在大街上流浪，王瑤覺得殺了蕭堇風那個人面獸心的東西也不解恨。
蕭堇顏考慮得很多，她幾乎能猜到蕭堇風的來意。
蕭堇風雖然懦弱，但人性並不壞。畢竟蕭堇風也姓蕭，打小接受的教育讓他也不會壞到哪裡去。只是蕭堇風沒有吃過什麼苦，遇到事情自然而然就會選擇躲避。
今日他過來無非是想讓他自己心安一些，想讓去世的父母能接受他們兄弟四人一起點燃的香火。
想到從江南而來時的苦難，蕭堇顏到底沒有真的狠心去拒絕他一片孝心。
她心軟願意放過蕭堇風，蕭堇辰卻不願意。
「你來幹什麼？誰讓你進來的，滾！」楊樹帶著蕭堇風進來，一進二道門，就遇上了蕭堇辰。
蕭堇辰見到蕭堇風立刻勃然大怒，直接指著他讓他滾出蕭家。
「你的膽子不小，新年第一天是不是想給主子添堵？不能守門也跟著他滾。」暴怒之下，他將楊樹也恨上了。
楊樹嚇壞了，立刻給他跪下，「三公子息怒，小人哪敢擅自做主放他進來。小人是聽從二公子的吩咐，才帶著他進來。」
「二哥？」楊樹一提蕭堇顏，蕭堇辰的怒氣消失不少。
「是，二公子讓小人帶著他去香堂。」楊樹臉色發白，哆嗦著回答。
蕭家生活好，對他們不像下人，倒向是親人。只要懂規矩老實做事，他們過得簡直是天堂日子，他可不想因為做錯事情而被主子發落出去。
「你倒是聰明，知道二哥心軟。」蕭堇辰冷冷地看著蕭堇風。
今日的蕭堇風穿的也是新衣服，只是他滿臉憔悴，一點兒精神也沒有。
只是幾個月時間沒見，他卻好像老了好幾歲。
在堇辰打量他的時候，蕭堇風也在打量堇辰。
堇辰身上穿的是暗紅的綢緞棉袍，頭上也是用玉簪束髮，渾身都透著貴氣，顯然這些日子，堇辰過得很不錯。
兄弟兩個幾乎成了鮮明的對比。
面對堇辰的咄咄逼人，蕭堇風幾乎招架不住，「我……我……我只是想我們兄弟四人一起給爹娘上一炷香。今年還是頭年了。」
他幾乎是哆嗦著說完了一句完整的話。
「怎麼，覺得愧疚？還是過來顯擺的，蕭大人？」堇辰的話，字字如毒蛇一般落在蕭堇風的心口。
「我知道對不住你們，可今日是新年。」蕭堇風苦澀地回答。
「你還知道是新年？」堇辰噗嗤一聲笑出來，「這麼說你是故意來找晦氣的呢？」
「堇辰。」蕭堇風有些惱羞成怒。即使他再不好，可他也求過他們回去了，而且他是老大，做弟弟的難道不應該聽他這個大哥的嗎？
「別跑。」堇春歡快的聲音從拐角響起。
堇辰的臉色一變，堇風也側目看過去。
入目的先是兩隻可愛的小狗，今日小狗身上也穿著棗紅色的衣服，看著活潑可愛，兩隻小犬一邊跑，一邊不住回頭看，似乎在等人。
果然一會兒，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小堇春邁著小短腿追了出來。
「小公子，慢點兒，千萬別跌倒了。」王安在他身後護著，楊玉兒也氣喘吁吁地追過來。
小堇春一抬頭看到了院子中的兩個哥哥，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臉色變得緊張起來。
「他鬧著要給爹娘上香，二哥心軟就放他進來了。」堇辰輕聲解釋。
「他家裡不是有爹娘的牌位，怎麼還過來？」堇春不滿地問。
堇風聽了心疼得厲害，他直覺是堇顏沒有將兩個弟弟教好。原來堇辰和堇春對他的態度不是這樣的……。
想到在王家船上兄弟之間的情義，想到父母剛剛去世時，兄弟幾個在江南相依為命的場景，他心如刀絞。
「三公子、小公子，公子讓你們一起到香堂。」正杵著時，王平出來了。
他先用厭惡的眼神掃了蕭堇風一眼，然後又恭敬地對堇辰和堇春轉述了蕭堇顏的吩咐。
蕭堇辰和堇春對蕭堇顏向來百依百順，既然蕭堇風是蕭堇顏讓進來的，兄弟兩個再不高興，也沒有繼續攔著蕭堇風。
去香堂的路上，蕭堇風好幾次想將懷裡準備好的荷包拿出來，可堇辰和堇春根本不給他機會，兄弟兩個人幾乎帶著小跑先走了。
王平倒是不緊不慢地跟在蕭堇風的身後，不過看他的眼神，與其說是領著客人，還不如說是監視了。
蕭堇風心裡有些激動，他是第一次見到蕭宅來。一路上看下來，他發現，蕭堇顏過得是真的很不錯，這麼大的院子需要的銀子不少，不過接著他想到所有的銀子都是蕭堇顏出去說書賺的，蕭堇風又心痛起來。
是他沒有照顧好堇顏，才讓堇顏一個女孩子拉扯兩個弟弟，出去拋頭露面討生活。
想到這兒，他的心開始下沉，對即將到來的父母牌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二哥。」不知不覺就到了香堂，王平立刻守在院子門口。
堇風的腳步有些發沉，他踉踉蹌蹌地到了香堂門口。
蕭堇顏早就到了，正拉著堇春和堇辰在點香，屋子裡煙霧繚繞的香味，無不透露出他們早就燒過香了。
聽到腳步聲，蕭堇顏默默轉身，遞給蕭堇風一支香，四個人也不說話，舉著點燃的香跪在墊子上恭恭敬敬地給牌位磕頭。
等大家依序將香放進缽中時，蕭堇辰和小堇春掉頭先出了香堂。
「蕭大人，出去說話吧。」蕭堇顏不想在蕭家夫妻的牌位前說出難聽的話。
蕭堇風看著父母的牌位，忍不住掉下了眼淚。聽到蕭堇顏的聲音，他胡亂地點點頭，默不作聲跟在蕭堇顏身後出了香堂。
「香你也點了，頭也磕了，蕭大人，你該回去了。」守在院子外的堇辰一見到他，立刻像刺蝟一樣豎起了渾身的刺。
「堇辰，你非要這麼刻薄嗎？」蕭堇風也怒了。
「刻薄？呵呵。」蕭堇辰冷笑起來，「我向來如此啊，蕭大人不知道嗎？既然蕭大人看不慣，就滾出蕭宅。」
「我也不喜歡你。」堇春咬著嘴唇看著他。
「堇顏，這就是你教出的品性。我是你們的哥哥，並不是你們的仇人。」蕭堇風氣呼呼地指責蕭堇顏。
「蕭大人，你可忘得真快，我們是寫了斷親書的，你我之間沒有那麼熟。還有，二哥什麼都好，你連她一個指頭不如，你少拿官位來壓二哥，我們膽小，會害怕的。」堇辰看到他居然還敢指責蕭堇顏，頓時急了。
「對，我們家不歡迎你，以後你不許再讓那個女人到這兒來了。」堇春和堇辰同仇敵愾。
「是我教的又如何？」蕭堇顏看著他不滿的模樣，頓時覺得好笑。她還擔心蕭堇風度日如年了，沒想到人家精力十分充沛，根本用不早自己操心。「堇辰說得對，我們早就斷了關係，是你自己主動找上門來挨罵的，我們並沒有求著蕭大人上門不是？」
蕭堇風臉色蒼白，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蕭堇顏。
「不服氣？」如果不是因為新年第一天，蕭堇顏實在不想和他這種人啰嗦。滿腦子都是聖賢書，滿腦子都是長兄為父，他也不想想，就他這副德行也能當好兄長？「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你已經好久沒有和吳依琳說話，沒有給她好臉色看了。」
「那個女人年前已經說過了，所以用不著蕭大人親自過來訴苦。」蕭堇辰譏諷地看著蕭堇風來一句。
「那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們兄弟根本沒有參與，所以別把自己的苦難算在我們的頭上。」蕭堇顏冷冷地說，「這兒是蕭宅，是屬於我們兄弟三個人的地方，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就不勞蕭大人操心了。」
蕭堇風看著弟弟妹妹用冷漠的眼神看著他，他忍不住捂著胸口皺起了眉頭。自從堇顏他們走了以後，他的胸口就莫名地疼，只是今日他感覺疼得更加厲害。
「這是我給你們過年的壓歲錢。」說完，他摸出三個荷包伸手遞過去。
蕭堇顏三個人站在原地不動，沒有一個人過去接他的荷包。
「這只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我知道你們不缺銀子。」蕭堇風苦澀地解釋。
「對，我們不缺銀子。蕭大人，我們之間不熟，我們受不起大人的銀子。」堇辰冷冷地拒絕。
「二哥，我想帶白點兒和小黑去玩。」堇春仰起頭看著蕭堇顏。
「去吧，小心一點兒被摔著。」蕭堇顏叮囑他。
「嗯，我知道的。」堇春用力點著頭答應一聲。
王安和楊玉兒過去給蕭堇顏行了禮，然後追著堇春跑了。
「慢走，大人。」蕭堇顏淡淡地說，「王平送大人出去。」
吩咐完以後，蕭堇顏轉身就走，王瑤和楊瑩兒立刻跟著她走了。
「以後管好你的女人，如果她再過來壞二哥的名聲，我揍死她。」堇辰放了狠話以後，掉頭就走，王怡和楊柳看到他心情不好，也立刻跟隨著身後。
都有下人追隨！蕭堇風的心又鬆了一口氣，可想到目前兄弟之間的關係，他又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蕭大人，請。」王平冷靜地對他做出送客的手勢。
蕭堇風腳下的步子更加輕飄飄起來，他恍恍惚惚地走出了蕭家宅子。
「等等，」就在王平要關門的時候，蕭堇風猛地用雙手撐開門，「這些銀子，你轉給他們。」
「大人，主子已經說過了，你的銀子，主子用不起，大人還是帶回去吧，別為難小人了。」王平冷笑著看著他。
在知道蕭堇風所作所為，王平實在看不上這樣軟弱的男人。
蕭堇風倒退一步，看著王平臉上毫不掩飾的譏諷，他居然覺得無地自容。
「苗掌柜。」王平剛要關上門，抬頭看到苗掌柜他們過來，連忙打了招呼。
「我們先過來了，石頭他們留在鋪子里，等會兒我給他們帶一些飯菜過去就行。」苗掌柜解釋一聲。
苗掌柜也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蕭堇風，他在泰錦樓里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物，自然看不上蕭堇風，所以直接從蕭堇風身邊走過，走進大門內。
等苗掌柜進去后，王平立刻關上了大門。
蕭堇風看著緊緊關閉的大門，一股寒氣從心裡開始蔓延到了全身。
他獃獃地往前走，等到了大街上時，才發現天空居然飄起了鵝毛大雪。
由於是新年，大街上的行人並不多，他搖晃著身體往回走，滿腦子都是蕭堇顏他們冷漠的眼神，蕭堇風覺得自己快支撐不住了。
「那個人好像是蕭堇風。」街道的對面，幾個公子哥走在一起，看到了搖搖欲墜的蕭堇風，其中一個人忽然指著蕭堇風嘀咕起來。
「不錯，他的確是蕭堇風，庶吉士，在翰林院當差。」另一個咬著牙回答，「大哥，我咽不下這口氣。這小子不僅羞辱我們傅家，還搶走了依琳。」
「她都嫁人了，你還惦記著她幹什麼？」傅俊平板著臉回答，「那樣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也就你還沒出息的惦記著。」
「成親又怎麼樣？只要表弟惦記著，咱們就能將她搞到手，不檢點才好了。我們也正好可以給點兒顏色給蕭堇風看看。」邊上一個年輕男子笑眯眯地出壞主意。
「你有辦法，表哥？」傅俊林一把拉著牛城的手催促著問。
「急什麼？事在人為，不過那樣的女人只能玩玩，表弟可千萬別當真了。」牛城笑眯眯地說，「咱們只是為了打蕭堇風的臉，別到時候你腦袋一熱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