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曲終人散時（12）

  出門的時候看了看客廳的掛鐘，剛剛六點四十，我穿好外套，在艾麗思的應允之下，就出了門徑直來到小娟說好的地點。


  到了這地方才發現這個水果超市挺大的，以前我雖然這裡有這麼一個水果店，但從來沒有進來逛過，來過之後才發現，原來這個水果超市有兩三個門，也不知道小娟叫我在哪個大門口等她。


  沒有辦法，我只得站在水果超市的正大門，緊挨著小區的停車場附近。


  此時正值下班的高峰時間，來來往往的客人挺多，唯獨是沒有小娟的身影，眼看著七點鐘已經過去了十分鐘，我正懷疑小娟會不會出現，沒想到忽然感覺到身後有誰在拍一拍我的肩膀。


  我猛的回過頭一看，就看到有一個戴著帽子、穿著黑色男式風衣、戴著墨鏡的人站在我的身後，當我剛想問「他是誰」時，就見那個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張令我熟悉的人，我馬上訝然的說了一聲：「小娟？！」


  小娟馬上警覺的用食指在唇邊輕輕一放：「噓——，跟我來。」


  我便跟在小娟後面，屁顛屁顛的走著，心裏面卻帶著十分的疑惑，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小娟這個樣子，再一聯想那天她想跟我在一起的所作所為，讓我不由的有些懷疑，小娟是否神志還清醒？她這一次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為什麼警察會找上她？

  小娟帶著我走到小區附近的一處公共公園，夜裡面七點多鐘，除了偶爾有幾個在公園裡頭散步的人，這裡面幾乎沒人，小娟找了一處僻靜的所在，然後招呼我們兩個人坐下來。


  「小娟，你究竟怎麼了？怎麼神神秘秘的？警方也在到處找你，你跟胡勇到底怎麼了？」我一坐下來，就接二連三的問道。


  可是，小娟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從懷裡面拿出了一張卡，遞到我的面前：「小龍，這是還你的錢。本來是十二萬的，我用了兩萬，這裡面還有十萬，你拿回去吧，秘碼是六個8。」


  小娟這麼沒頭沒腦的還我錢，又不回答我的問題，讓我心裡頭更加沒有底，「小娟，還錢的事情先不急，如果你真的有什麼難處的話，就跟我說說好了。咱們雖然最後沒有走到一起，但終歸是相處了幾年的朋友，就算我真的幫不到你，開導開導你總是可以的吧。」


  「小龍，不用了，錢你收好，我的事情你幫不了我。」我自認為自己說得挺誠懇，可是小娟一點兒也不領情。


  我有些不高興了，「小娟，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警察會找上你？你跟胡勇的事情還沒有了嗎？」


  「這不關你的事！杜望龍，你都已經結婚了，憑什麼還來管我的事情？」小娟怨恨的說道。


  我忽然明白過來，得，原來小娟還在生我的氣，可是這不應該怨我呀？你他媽都嫁人了，憑什麼我不能找過別人？你找個人渣是你自己的選擇，憑什麼怪到我的頭上？


  我被小娟這麼一搞也有點兒惱火，索性一把接過銀行卡，還氣乎乎的對小娟說：「好，好，我不管，我不管！以後你愛幹什麼就愛什麼，咱們權當不認識！」


  我說完這話，扭過身就要走，可沒料到小娟見我真的要跟她一刀兩斷，居然一把攬住我的腰，央求道：「小龍，小龍，別走，你別走！我剛才說的都是氣話，氣話你懂不懂？你不知道，當我知道你娶了別的女人的時候，我心裏面有多麼難過，我以前以為自己並不那麼愛你，直到那一天聽說你娶了別的女人時，我心都要碎了，我是真的後悔呀，後悔當初跟你分手……」


  說到這裡，小娟居然抱著我的腰，嚎啕大哭起來。


  見小娟突然變成這樣，我的心也有些軟了，雖然我跟小娟不是夫妻，但畢竟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感情的。但是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又各自成了家，不管結果是好是壞，每一個人都得為自己當初所做出的選擇付出代價。


  即便看到小娟變成這樣讓我於心不忍，但我除了安慰她，也不能做其他的什麼。


  只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小娟居然絮絮叨叨的說出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真相：「那天你把所有的積蓄借給我，讓我很是感動，我以為你對我還有情，只是因為我結了婚又有了孩子，你才開不了口。我回去就想，如果我沒有孩子，又跟胡勇離了婚，你就可能重新選擇我，可是胡勇那個王八蛋不可能輕易離婚，而妮妮的病即便動了手術，也不一定能夠治好，醫生說就算手術成功，也需要很長的時間來調養，我實在負擔不起這樣一個有病孩子的開銷，就想著，就想著……」


  我聽到這裡頓時感到心頭一涼，覺得小娟做出的事情確實超出了我的想象，「就想著什麼？你對妮妮做了什麼？」


  我回過頭來，看著不娟催促著問道，但我心裏面隱隱有些害怕，因為到目前為止，我一直認為自己認識的小娟是個善良可憐的姑娘，可就在剛剛，我似乎能夠感覺到小娟的體內深藏著一個魔鬼。為了能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她似乎什麼事情都敢做得出來，我希望是我想錯了，然而事實卻總是太殘忍。


  在我的逼問下，小娟終於說出了真相：原來她和胡勇的女兒胡妮此前一直在用藥，那種葯是一種極其昂貴的進口葯，每天都需要服用，即便將來手術成功之後，這種葯也不能停。小娟不想女兒拖累自己，還想以女兒為借口跟胡勇離婚，就直編自導了那天胡勇摔死女兒的一幕戲。


  為了戲演得逼真，她那天特意把我叫到家裡面來吃飯，可事實上，她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停掉了女兒妮妮的葯。妮妮的身體本來就脆弱，停了葯更是奄奄一息，直到那天上午剛剛過世，當胡勇推倒搖籃的時候，妮妮早就已經死掉了，小娟抱著死去的女兒還說是胡勇因為推倒搖籃而摔死的，這樣胡勇就可能坐牢，她就可以藉機跟胡勇離婚，可笑的是她做這些還把我當作一個目擊證人。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去小娟的家裡，看到妮妮的臉色本就發紫，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因為孩子是生著病，卻沒有想到她已經死了，只可惜當時我沒有發現，還被人利用當成了證人。


  聽了這麼多，我心裏面一寒，沒想到小娟為了離開胡勇，連這樣狠心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只可惜老天爺還是公平的，在警察帶走胡勇之後，法醫解剖孩子的屍體，發現孩子並不是被摔死的，而是屬於病發不治，他們並不知道小娟事先停了女兒的葯，想讓小娟去警局交待清楚，而小娟因為害怕這些天都在外面，不敢再回家。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曾經那樣善良那樣溫柔的小娟，居然會做出這樣喪氣病狂的事情？她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有些自責，如果當初我不借錢給她，是不是就不會讓小娟胡思亂想，做出這些可怕的事情？


  聽小娟說完這些，我不由的長長的嘆一口氣，然後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