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變心男
橫野下二近幾日心情甚好,聽聞人說齊孤鴻和彌光的感情不錯,前幾日夫妻倆還特地派人送來的點心,這被橫野下二當成了義女和女婿對他這位父親大人的尊重,這讓橫野下二不由得有些飄飄然,竟也敢不打招呼便貿然登門造訪,甚至完全忘了在齊孤鴻遠走他鄉的那段時間裡,自己是如何被鎮宅蠱所困,站在自己親自為彌光置辦的宅院之外卻不能踏入半步,為此又急又惱得好像一隻猴子。
午後時分,橫野下二的轎車停在齊家宅院門外,司機拎著食盒下了車,橫野下二卻親自接過食盒,沒有讓司機陪伴進門的意思,他抖了抖衣擺,徑直兩步走進了客廳。
橫野下二進門的時候,彌光正站在樓梯下的位置,有些焦慮地向樓上望著,一時間都沒注意到橫野下二突兀的腳步聲,待她回過頭來時,橫野下二已經來到她身邊,以相同的角度望向她所望著的地方。
「怎麼了?」
突然造訪的橫野下二令彌光嚇得一個激靈,而後很快便有一抹驚恐和焦急覆蓋在她的眉眼間,彌光擺擺手,連忙拉著橫野下二往沙發處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望了一眼,嘴上心不在焉地匆匆道:「您怎麼來了?這是……」彌光看到橫野下二手中的食盒,立刻順水推舟道:「還沒有吃中飯么?我叫人去準備,我們先去飯廳喝杯茶……」
恰好是彌光這古怪的反應令橫野下二的步子頓在原地,他疑惑地轉過頭去,明知道彌光有所避諱,目光卻越發執著地盯著樓上。
「出什麼事兒了?」
「沒……」
不等彌光說完,樓上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似乎是有哪件倒霉的瓷器成了別人泄恨的靶子。
「孤鴻君在上面?」
橫野下二問了一句,按照常理,齊孤鴻這時間應該正在齊家堂,但從現在這情況來看,在樓上的自然是齊孤鴻無疑,而且還是個正在發脾氣的齊孤鴻。
而彌光臉上的畏怯神色正印證了橫野下二的想法,他二話不說立馬推開彌光,徑直便要往樓上去,在某一瞬間,橫野下二心中油然而起了一種對彌光的保護欲,彷彿這還真是他的女兒,而此刻的他自己,就像一個看到女兒受委屈后怒髮衝冠的父親。
「他在發什麼神經!」
正當橫野下二一臉要找齊孤鴻算賬的憤怒表情正往樓上走著的時候,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在他們身邊不遠處的牆上響起,這次著實是嚇得橫野下二一個激靈,剛剛的勇氣彷彿是錯覺,眨眼間消失不見,他頓了片刻,惱羞成怒地憤然接起了電話。
「是彌光嗎?齊孤鴻在嗎?我是中島江沿,我這裡出了大事兒,請你務必要讓孤鴻君過來一趟,我現在已經來不及派車去接他了……」在一片語無倫次的焦急聲中,中島江沿在掛電話前還不忘囑咐一句道:「對了,這件事情還請你幫忙保密,務必不要讓橫野下二知道!」
中島江沿的語氣急促,那焦急的氣息已經衝破電話話筒呼之欲出,而在電話那邊深沉的呼吸中,能感覺到中島江沿正在等待回答,就在他開口催促時,橫野下二高聲清了清嗓子。
「抱歉,中島,我是橫野下二,很不好意思,誤接了你的電話。」
周遭的氣氛好像凝固的水泥,就連中島江沿的呼吸聲也隨之沉默下來。
「這個……」
「說說看吧,那件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這種感覺……著實不好受,且不說對面的中島江沿如何,此時此刻,就連站在橫野下二身旁的彌光也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有種被人當場捉贓的感覺。
無奈之下,彌光抿了抿嘴唇,不動聲色地對著二樓轉角處的阿夭擺了擺手,這一個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出橫野下二的視線,他清楚看到阿夭疑惑地望著彌光,再度確定了她的想法之後,才艱難地向一旁的房間走去。
緊跟著,房門被打開,橫野下二還沒聽到邁步的聲音,率先便聽到一聲清脆的炸響率先在走廊中響起,他幾乎看到一片瓷器渣滓滾落到樓梯上。
齊孤鴻憤怒的腳步聲接連響起並越來越近,他三兩步到了面前,一把搶過了電話話筒。
之前,齊孤鴻的速度太快,讓橫野下二沒工夫細細打量他,而當齊孤鴻對著電話那邊的中島江沿嗯嗯啊啊的時候,橫野下二這才發現了齊孤鴻身上的異常。
他的衣服很臟,上面有食物的油漬,還有血跡,頭髮凌亂,衣服上有灰塵和破洞,看起來就好像一個被囚禁已久的犯人般,而他臉上的憤怒和不滿則正好映襯了橫野下二的猜想。
橫野下二疑惑地望向彌光,卻見她也是一臉茫然。
而就在這通電話迅速掛斷後,齊孤鴻放下話筒,任由話筒貼著牆搖擺不止,他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對著背後的阿夭怒氣沖沖地吆喝一聲道:「拿我的外衣,準備車!」
阿夭不敢多嘴,只有背後的彌光急切問了一聲道:「你要去哪兒?」
「干正事兒!」齊孤鴻終於在門口處站定腳步,火冒三丈地怒視著彌光,那眼神彷彿不是在看著髮妻,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難道干正事兒也不行嗎!出了人命關天的事情我也不能出房門嗎?!」
說罷,就在彌光和橫野下二雙雙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齊孤鴻已經好似一溜煙似的出了門,隨著馬達的轟鳴聲轉眼間消失不見。
「這是……」橫野下二低聲呢喃著,他突然想不起來今天自己到底是幹什麼來的,難道不是因為女兒和女婿的感情不錯,自己趁熱打鐵過來探望順便拉攏關係嗎?如此看來,莫非自己是誤會了什麼?
「我們先走,」彌光顧不上穿衣服,隨手將大衣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急切地對著橫野下二道:「您的車呢?」
橫野下二幾乎是被彌光半拖半拽著上了車,彌光拍著駕駛座的背面,焦惱地對著司機下令。
「追著前面的車!絕對不能追丟了!」
橫野下二一頭霧水,追車?自己要去哪兒?剛剛是中島江沿打電話來說出事兒了,難道自己不能直接找中島江沿去追問?這齊孤鴻和中島江沿,他們兩個到底在密謀著什麼!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上海的大馬路上狂奔,喇叭聲在街道上振聾發聵,將街上的行人驚得人仰馬翻,而就在一片罵娘聲中,彌光低聲對橫野下二解釋起了這其中的過往。
「事情還要從前幾天的時候開始……」
「不,你先說明白你為什麼要把他關押在房間里!」
「那也要從前天開始說!」
彌光很惱怒,但她沒有急著解釋自己這惱怒的由來,彌光相信只要自己說完了這幾天來所發生的一切,橫野下二便能明白她的憤怒究竟從何而來。
前天的早上,齊孤鴻和往常一樣去齊家堂坐診,按照他平日里的習慣,下午時會到齊家宅子里去煉蠱、檢查門徒們的情況,或者安排一些其他事宜,彌光對這一切都不太過問,反正她知道只要到了晚飯時間,齊孤鴻肯定會回家,在這一點上,他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雖然齊家上上下下有各種瑣事纏身,但他都會按時回家,沒有應酬,沒有交際,沒有任何會使家中妻子心生不滿的行為。
但異狀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的,齊孤鴻沒有回家吃飯,彌光在客廳里等到午夜時分,齊孤鴻才衣衫不整地回來,他的身上有酒氣,還有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
之後的便是爭吵,彌光追問齊孤鴻的行蹤,而他的舉動就像是任何一個心裡有鬼的男人一樣,而且遠遠有過之而無不及,齊孤鴻從責怪彌光的追問,到開始責怪她對自己過於嚴苛的要求,話題中的矛盾一度上升,直到他說自己和彌光的生活已經繼續不下去。
「就這樣?」橫野下二難以置信,他也不是沒見過出軌的男人,甚至自己對這一點還頗有心得,但即便是最糟糕的情況,就說齊孤鴻真是突然某一天腦子開竅了或者是碰到了真命天女,也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要和彌光離婚。
「就是這樣!」彌光好像怨婦一般哭訴道:「他說了,要馬上走!而且他真的這麼做了,他第二天到了齊家堂后根本沒有坐診,而是開始收拾他所有的錢,就好像……」
在彌光抽搭搭的哀怨哭訴中,她說,「他好像變了個人,不要我也就算了,好像連齊家堂也不準備要了,就好像要一去不回了!」
橫野下二沒有說話,他擰眉想了片刻后,轉頭望向彌光,總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