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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毒蠱開路

  這巫蠱五族,族人自幼受到家族勢力的庇佑,卻也為家族問題所累,唐家如是,章家也不能免俗。


  當唐鬼兩把雙刀將唐家地穴搗了個天翻地覆之時,章杳正手持著一把鐵叉,站在那棱格勒山谷前。


  天色昏沉,烏雲叢生,夕陽已經落下,月亮卻躲在雲團中不肯嶄露頭角,那片片厚重的雲層彷彿壓在章杳的頭頂,令他眉頭緊皺神色肅穆。


  而在章杳身後,無數個造型怪異的罈子正擺在地上,這些罈子乃是他和文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搜集而來的,也顧不上什麼大小規格,只要有底兒有蓋兒就行,連破了口的都不放過,此時這些罈子雖然擺得整整齊齊,但實在湊不規整,看起來就像一支老幼病殘參差不齊的軍隊。


  然而相比較蠱壇,更讓人頭疼的,其實是蟲子。


  章杳年輕時曾帶著部隊前往北方,向來無往不利的他卻連連吃了幾次敗仗,其中原因並非對手兵強馬壯,而是因為北方天寒無蟲煉蠱,有過這一經歷的章杳,向來對氣候嚴寒蟲草不旺的地方有著根深蒂固的抵觸。


  為了能找到蟲,章杳和文戚可謂是想到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他們前往附近的村莊買了一頭羊,將其殺死之後,把腥臭的血液和內臟灑在各地,用以吸引蟲子,這一招雖然還算管用,但引來的大多只是普通的蟲,能夠用來煉蠱的,實在不多。


  好在,章杳在村中無意聽老者說起附近的沙漠里有種奇怪的蟲,平時喜歡蜷縮在沙漠中背陰的地方,身長一尺,足有手腕粗細,周身暗紅,乍一看好像麻繩。


  「這蟲你可不能隨便接近,平時看著是不動,可一旦動起來,那是要命的!」


  當地人將這蟲子叫做鬼蟲,說是只要接近它周圍兩米之內,這蟲子便會有所察覺,隨即便會噴出一股液體,如若迸濺到身上,必是皮焦肉爛,據說噴到骨頭上足可化骨,就連什麼木頭之類的東西也會被化成酸水兒。


  章杳和文戚在沙漠中找了足足一天,直到夜晚時才發現了這種鬼蟲,但正如老者所說的一樣,兩人試探一番,竟然無法靠近,文戚還不慎被那液體噴濺在腿上,就連皮綁腿都被燒穿了個洞,腿上燒起了一片燎泡。


  然而也正因這次的試探,章杳恰好發現了這蟲子身上的弱點——這蟲子每次噴濺毒液的時候都是腹下用力,章杳借著火光一看,發現在它腹部下有個半透明的好似水囊般的東西,應該就是用來儲存毒液的,而每次將毒液噴光后,蟲腹都會變得乾癟,足要歇緩上一半個時辰才能重新鼓起來。


  章杳靈光一閃,跑到村子里買了足有十來只小雞崽兒,用來引那蟲子噴濺毒液,原來那蟲子也不過只是仗著毒液厲害而已,一旦沒了毒液,就和那村民說的麻繩差不多,身軀雖然在麻袋裡扭動不止,卻無反擊之力。


  抓到毒蟲,再下來的事情便是煉蠱。


  也幸得這蠱蟲身軀本就較長,章杳將各種毒蟲封入蠱壇,又以當地的數種毒草作為蠱引,待到開壇之時,章杳和文戚都不由得吃了一驚,只見那煉成的蠱蟲足有近兩尺長,身生百足,每足都有小孩手腕粗細,外披硬甲,孔武有力。


  沒煉成蠱之前,毒蟲只是毒蟲,章杳若是想要控制它,那是一場人和蟲子之間的鬥爭,然而煉成蠱之後,事情便簡單許多,因這些蠱蟲乃是由文戚所煉成,自然會受他的控制,只需他將血液滴在蠱壇中,便可讓那蠱蟲乖巧地受其指揮。


  一連數日的折騰,章杳並不覺疲累,只是覺得整個人都有些麻木,那是疲累到了極致時的空茫,而眼下,自己做出這一切準備所為了的那終極時刻,終於來了。


  章杳掀開一片破麻袋片,露出下面那隻木板早已參差不齊的破水桶,水並不清澈,但在這荒漠中也實屬難得,章杳脫掉上衣,一抔抔地捧著水澆在自己身上,他的肌肉不如之前那麼飽滿,但因身體近日消瘦不少,而顯得更加稜角分明,泛著些許水光的上身,看起來結實有力。


  清水灑下,讓章杳變得無比清醒,他眨了眨眼睛,抖落睫毛上的水珠兒,陣陣晚風襲來,章杳卻絲毫不覺得冷,只覺得滿身的熱氣好像快要燃燒起來。


  不遠處的山丘後面,文戚顯露身形,他的肩頭扛著一卷麻繩,長長的一截兒拖在地上,好像一隻蛇,正在隨著他的步伐扭動身軀,而他的手裡還捏著一截木棍兒,一半兒已經燒焦了,是被雷劈過的。


  這裝備看起來簡陋,然而這兩天文戚對它們卻是格外珍惜,他用這木棍和繩子做了個簡單的繩套,好像套馬杆一般,最近這幾天里,他就是用這副傢伙什兒,從盆地中一點點收集來了十幾把章家人散落在這裡的叉子。


  盆地邊緣所有的叉子都已經被文戚搜集來了,那套馬杆已經結束了它的使命,被文戚隨意扔在地上,而這些叉子,將是接下來他和章杳最重要的武器。


  且不說蠱蟲和叉子到底是否夠用,但能做到這個地步,兩人已經竭盡所能,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爺是否給他們一條活路了。


  直到明月爬上半空時,章杳整了整衣衫,天上的雲仍是厚重,卻也比之前的情況好了許多,章杳沒有時間再拖一天,眼下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他必須抓住時機馬上行動。


  隨著文戚一聲令下,數只兩尺長的蠱蟲背著叉子,開始如閃電般,向著那山谷內進發!


  在此之前,章杳和文戚早已提前做過嘗試,他們將一隻蠱蟲放進山谷中,果不其然,等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天空中便降下驚雷,將那蠱蟲劈得渾身焦黑,不過那蠱蟲仍有一息尚存,又是搖搖晃晃地走出了近十米,直到再次遭遇雷劫后,才終於倒地不起。


  關於這一趟路程,章杳曾做出過兩種計劃,一種是將蠱蟲連成一串,像章嚳海一樣,以蠱護身一路前行,然而,章嚳海身邊帶著的士兵數量本就超出他們數倍,更何況,蠱蟲再怎麼容易被控制,也不能像人一樣反應靈活隨機應變。


  故此,章杳想出了第二種計劃,既是當下——


  章杳沒有將蠱蟲連在一起,而是任由它們如脫韁野馬般在盆地中狂奔,利用它們身上的叉子引雷,從而分散雷電。


  而這個計劃的重中之重,就在於時間,章杳無法計算什麼時候會打雷、多久一次,他只能計算蠱蟲和他的速度,他們的速度不能快也不能慢,最慢,不能慢過所有蟲子被劈死的時間,最快,不能超過蠱蟲抵達山穴入口的時間。


  這二者前後的差距不過幾秒,章杳的腦子裡幾乎就只想著時間,他一秒秒地掐算,然後猛地大吼一聲,文戚當即瞭然,兩人縱身一躍,便沖入了山谷之中!


  整個過程發生的速度很快,快到讓人來不及思考,章杳起先還曾想過,他們應該利用蠱蟲之間的位置,如果前方有蠱蟲遇雷,反倒應該跟著那個方向前進,畢竟雷電總不會一直劈在同一個地方,還有,在前進的過程中,應該注意到蠱蟲的分佈,盡量跟在蠱蟲聚集的地方,以免他們所處的位置離蠱蟲太遠,反倒成為空曠區域內唯一的目標……


  然而,這些只是章杳在安全的時候做出的計劃,真正投身闖入險境之中時,章杳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時間顧及那麼多,他覺得身體彷彿已經不受自己控制,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


  跑。


  一聲雷,兩聲,三聲……章杳驚然發現自己已經能夠分辨出雷電打在枯樹上和打在鐵叉上之間的區別,他甚至能夠分辨出聲音傳來的方向,即便不用回頭,也能知道在距離他多元的什麼方位有多少只蠱蟲倒下了。


  然而章杳根本沒時間去顧及蠱蟲,要說他眼下唯一能思考的與自己無關的問題,就只有文戚,章杳意識到自己跑出去這麼遠,竟然沒有看到文戚!


  他一定是落在自己身後了,章杳想到這一點,他腳下動作不停,扭著身子往身後看了一眼,正看到狂奔不止的文戚。


  他與章杳相距不過五步,章杳深知文戚的速度該比自己快,之所以留在後面,許是想要在後面照料自己,如此一想,章杳心中又急又氣,對著文戚吼道:「跑!快!得活下來!」


  這是真真切切的生死關頭,每一步都能決定自己的命運,章杳為文戚的這一忠心之舉感到惱怒,他恨文戚不明白此時自己根本不需要文戚的照顧,也不能奢求文戚的照顧,他只要文戚快跑,快一步,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只是,章杳沒時間對文戚說那麼多,自己也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這裡,退一萬步來說,自己跑得越快,文戚在後面跟得也就越快,這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想到這裡,章杳對著文戚猛一揮手,正當他打算繼續回頭向著那山穴加快速度時,章杳突然看到背後的文戚變了表情。


  他的嘴長大了……速度雖然很快,可在章杳眼中看來,卻好像如慢動作一般,他清楚看到文戚彎下腰,他的腳步不停,身子幾乎貼在地上,順勢從地上撈起一把生鏽的鐵叉。


  章杳隱約感覺到頭頂的天穹彷彿突然亮了,緊跟著文戚如飛也一般猛地大跨上一步,章杳只覺得身子騰空向後飛出去兩米。


  而在章杳的身子重重落地的瞬間,他聽到一聲驚雷就在面前兩米不到的地方炸響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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