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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祖母的信

  金寒池討厭一切他不能獨立做決定的事情,這是金家賦予他的獨特性格,獨立自主,同時又主觀武斷。


  「沒有他在也好,」幸好此時在金寒池面前的是能讓他壓住怒意的金玢,否則還不知道他會飈出怎樣的髒話,金寒池本以為將齊孤鴻拉進這個計劃,只是讓他如工具一般為金家提供幫助,更想不通齊孤鴻面對這麼一個誘人的條件竟然會選擇拒絕,他像頭獅子一樣一邊暴躁地來回踱步,一邊抱怨道:「反正這樣的傢伙註定是難成大事。」


  「住口。」


  金玢冷冷地望向金寒池,這孩子雖然在金家幾代中的確算是佼佼過人的,只可惜畢竟還是年紀太小,金玢其實壓根兒懶得向金寒池解釋齊家在這件事中的重要性,有些跟頭是他自己選的,金玢倒是樂得看他自己去摔。


  只是,金玢知道自己現在沒有任性的機會,在她漫長的人生里,金玢除了收集各種各樣的男人之外,正事兒倒也不是什麼都沒做,比如她一直潛伏在各種各樣的角落裡,觀察著五個家族的發展,比如嫁給齊以也是其中一種方式。


  金玢一直在尋找一個最為合適的機會——返生蠱需五門聯手,金玢這麼多年看著五門互相制衡,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一兩門由衰向敗,而後又會東山再起,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可以說,這百年來的觀測讓金玢找到了一個經驗,那就是想要讓這五門聯手,所需要的就是一個五門最為虛弱的時候,極盛之時,人多狂傲,恨不得將其他四門一口吞而並之,哪怕向來溫和的齊家亦躲不過這人性的弊端。


  而唯有在這五門都氣勢衰弱急需幫助時,才是將他們凝聚在一起的好時機,自古以來,這類時機大多出現在天災人禍朝代更迭之時,譬如現在。


  金玢搖頭冷笑,金寒池裡會明白她的急迫?百年已過,金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耐心再等待一個百年。


  金寒池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咬著嘴唇片刻未曾說話,許久才低聲一句道:「寒池知錯,自當會去擇時在其他四門內走動,您請放心。」


  這一次金玢的出現並沒有告訴其他的金家人,其實可以說在這之前不久,金寒池也如齊孤鴻一樣,對於金玢的身份一無所知,和齊孤鴻一樣在得知金玢的經歷之後大呼驚訝一時無語,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金玢——金家將那在清宮中度過半生的老太太稱為老祖母,唐家將那一坨活了百年的怪物敬為老祖宗,可這些稱呼放在面容俏麗的金玢身上,卻好像都不太合適。


  時至半夜,金寒池從牆上取下一件風衣給金玢披在身上,踏雲樓里一片靜謐,金寒池來到樓梯口,躬身做出一個畢恭畢敬的手勢,等著金玢踩著高跟鞋一步步從樓上下來。


  三樓,二樓,一樓,因金寒池提前有過叮囑,今日踏雲樓里不但除了齊孤鴻和隨他而來的青幫人士外對其他客人閉門不待之外,就連不少夥計也被放了半天工,金家門徒出身的掌柜自然更是了解金寒池的脾氣秉性,到這時候,故意早已經遣散了店裡的其他人手。


  金寒池思量著自己是不是該派車送金玢回去,如她當時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一般,兩人的幾次會面中,金玢向來是來無影去無蹤,從未向金寒池透露過她的住址。


  說來也好笑,金寒池突然發現自己在面對金玢時,竟是如此小心翼翼,似乎連手腳該放在哪裡都不知道……


  正當金寒池這般胡思亂想著的時候,前面的金玢突然停下了腳步。


  正面的大廳里,多了幾個人,他們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后紛紛抬起頭來,此時正將視線投向面前的金玢。


  如果單單隻是從外面上來看,金寒池和金玢是年紀相仿的,在外人眼裡,或許還會猜測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甚至包括那個此時坐在一群人正中的主位上的年輕人,他在見到金玢的瞬間,也萌生出了類似的想法。


  都說金寒池不近女色,沒想到……


  金玢突然開口,嫵媚卻能拒人千里的聲音打斷了這年輕男子的思緒。


  「允瓛?」


  金寒池和允瓛同時愣了一下,倒並不是因為水火不相容的兩人在此處看見了對方,而是金寒池和允瓛都沒想到金玢竟然能叫上允瓛的名字。


  尤其是金寒池,他的心中竟隱隱生出一些失落,這世界上哪裡有人不喜歡與人比較?只是他金寒池從小得到的太多,不屑與允瓛這些傢伙做比較而已,但是此刻,當他本以為自己對金玢來說較為特殊,卻聽到金玢竟然也叫出了允瓛的名字……


  這感覺啊,還真是酸溜溜的。


  允瓛打量著這少婦年紀的女子,他皺了皺眉頭,「請問……」


  「是與你不相干的人,」金寒池上前一步擋在了金玢面前,「夥計,打烊,送……」


  當金寒池高聲喊起夥計時,兩名夥計便從后廚里跑了進來,只是,金寒池這話卻沒能說完,當他看到那兩名夥計竟然殷切備至地站在允瓛身後時,金寒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自己……應該沒看錯吧?金寒池記得這兩張夥計的臉,他們是自己從金家本家帶出來的,是自幼在金家學習蠱術的蠱師,兩人的父母都是金家的門徒,兩人被金寒池安置在這踏雲樓,表面上是夥計,暗中則是為了保全金寒池的安危。


  可是現在,金寒池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保護自己安危的人,站在了自己討厭的人身邊。


  為什麼?

  允瓛雖然好奇金玢的身份,但他的視線沒有在金玢身上過多停留,此時允瓛的手已經按捺不住地摸向了他的口袋。


  這封信被他自北平帶來,一路上他未寬衣解帶,這封信便一直貼在他胸口的位置,早就已經有些皺了。


  信里的,是允瓛早已按捺不住恨不得想要馬上告訴金寒池的內容。


  「老祖母的信,讓我交給你的。」


  允瓛起身,和那個至今仍不敢靠近金寒池半步的允芝不同,他大大方方地來到金寒池面前,將手中的信交給了金寒池。


  這信封,的確是金家的信封,金寒池將信將疑地從信封中摸出一張信紙。


  「池兒,見信如面,祖母一切安好……」


  相對於爹娘的聲音,金寒池其實更熟悉祖母的聲音,儘管並不是一直伴隨著他長大的聲音,但大概是因為太過特別,所以很容易便能記得格外清楚,就比如「池兒」這個稱呼,便是除祖母之外,就連金寒池爹娘都不會這麼叫的。


  信很短,只有一張紙,上面不過寥寥三行字,但每一個字都好像是一記重鎚,狠狠敲著金寒池的心口窩,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舊族龐大,旁支實難為你一人所及,而年代更替……」


  祖母久居宮中,繁文縟節簡直如異族的絮語,金寒池只能說大概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要是仔細推敲琢磨幾遍的話,大概能更為了解這信里的語境和深意,只是,金寒池實在不想看第二遍。


  這封信的大意是說,覺得金寒池為了金家的事情日夜操勞實在是……


  金寒池壓根兒就不想解讀!既然只是說要讓皇室將自己取而代之的話,還何必絮絮叨叨這麼多旁枝末節?既然是已經決定了的事情,直接告訴自己決定便是,莫非還想要通過一段苦情的說教讓自己心甘情願接受?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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