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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誰人血

  齊孤鴻知道自己為什麼恨日本人,因為是日本人囚禁了他的爹娘,且不管他爹現在究竟是死是活,但,娘是的確已故,他本應和美的家庭,就是被日本人一手毀掉的。


  而唐鬼呢?


  年少時的唐忌夜對他人沉默寡言,唯有在齊孤鴻面前願意吐露真心之一二,可是關於他爹的事情,是唐鬼斷然不肯啟齒的。


  能說的傷,往往都不算什麼,最疼的都是不能說的。


  齊孤鴻沒想到面前的人居然是唐鬼的爹,可接受這一事實后就會發現他的容貌的確與唐鬼相似。


  只是,關於唐芒的這一番話,齊孤鴻無法做出評價。


  年少時,齊孤鴻恨唐忌夜的爹,他替唐忌夜恨,後來再聽說其父弒其母后,齊孤鴻感到震驚,但此刻真正見到唐芒,真正聽他對當初的事情做出解釋后,齊孤鴻卻什麼都不想說。


  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他不是唐鬼,也不再是個孩子,他理解成年人的做事方式,知道自己不能擅自替唐鬼做決定。


  他們只是朋友,必須要承認再好的朋友之間也有界限,哪怕說什麼親如手足,但是,只做朋友該做的事情,是最好的相處方式,這並非冷漠,而是尊重。


  「這些話你不必說給我聽,有朝一日他醒了,說給他便是,」齊孤鴻深吸了口氣道:「但既然你是為了他好,那就給他解了蠱吧,如果你知道他是被什麼人下了什麼蠱的話。」


  「好。」


  樓下是槍炮聲聲,唐冕在這陰暗的房間里靠近唐鬼,許是因第一次見到這孩子的激動,就連翻開他眼皮查看情況的那隻手也在不停顫抖著。


  是中蠱了,從唐鬼上眼皮的藏藍色血絲便能確定這一點,而在聽齊孤鴻說過唐鬼這兩天的反常舉動后,唐冕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但是中了蠱,而且還是中了虎麟唐家本門的辟魂蠱,但唐冕想不通的是,此次前來上海的,除自己之外並無其他唐家人,如若自己沒有給這孩子下蠱,那麼會是誰?

  齊孤鴻始終觀察著「唐芒」臉上的反應,發覺他臉色難看,齊孤鴻輕聲問詢道:「怎麼?這蠱不大好解嗎?」


  「不……不是好不好解的問題……」唐冕意識到被齊孤鴻看出自己失神,連忙擺擺手遮掩道:「是可以解的,只是需要花費一點功夫。」


  唐冕嘴上如此說著,不過只是在為自己拖延時間去思考給唐鬼下蠱的究竟何人。


  自然,下蠱也有另一種方式,不需本人出現,只需在煉蠱時將想要害的人的頭髮指甲等加入蠱毒之中,待到煉好的蠱一旦接近要害的人後,蠱毒自然會循著那人去了……


  而這辟魂蠱,其關鍵在於,蠱以下蠱人的血煉成,其關鍵問題在於,若是不能得到下蠱人的血,這蠱是無論如何也解不了,但只要能得到的話,解蠱易如反掌,那麼問題就是……


  是否有可能是有人提前煉好了蠱,並將蠱帶在自己身上?唐冕想了想,覺得斷然如此,這樣說來,蠱是自己從唐家本門帶出來的,那麼下蠱的人就是……


  唐冕的思路兵分兩路,一邊思考著下蠱者究竟何人,一邊思考著如何為唐鬼解蠱,可到最後,這兩條線索交互糾纏在一起,反倒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唐芒?!

  想到這裡,唐冕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除了唐芒之外,再無其他答案,而唐芒此次不肯親自前來,難道就是因為他想要這孩子的性命?可是為什麼?唐冕想不通,在這之前,唐芒屢次提起關於這孩子的事情時,臉上都是一陣罕有的溫情,身為人父的唐冕知道那是父愛特有的目光,唐芒甚至用力壓著心底的父愛,就只為這孩子能在外面好好生活,可是到頭來為什麼又要給他下這辟魂蠱?


  好奇,不解,匪夷所思,甚至還有一點點恨意,所有情緒在唐冕腦海之中糾纏著,令他無法思考,但窗外的槍炮聲在時不時提醒著唐冕,他沒有太多時間,必須要趕緊為唐鬼解蠱。


  「辟魂蠱,需取下蠱人之血,以火焱蠱熬煮三個時辰后服下,方可得解……」


  此刻雖不能確定下蠱的究竟是不是唐芒,但既然是有這個可能,那麼,唐芒與唐冕乃是同父母所生,若要解蠱,唐冕的血應有與唐芒相同的功效。


  只是……唐冕有些吃不準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他竟然有些希望自己的血不能解唐鬼的蠱,如果解不了,便證明下蠱之人並非唐芒。


  在這樣的暗暗祈禱中,唐冕翻出一把匕首在腕子上劃下一刀,將血直接滴在茶壺中,而後命齊孤鴻墊高茶壺,隨後取出懷裡的瓷瓶打開,緊跟著便有幾隻土黃色的壁虎自瓷瓶內爬出,壁虎搖頭晃腦,尾巴上的火焰也隨之晃動,一個接一個爬到茶壺下,時而卧下不動,時而起身打轉,好似在跳著什麼奇異的舞蹈。


  與此同時,伴隨著樓下又是一陣槍響,唐冕心頭煩躁又懶得去理會,只見他三兩下草草解開襯衫紐扣露出半個膀子,齊孤鴻這才看到在他的膀子上有一條壁虎形狀的圖騰刺青,唐冕的手上沾著血,厚實的手掌對準了胸口的刺青狠狠拍了一把后,那刺青竟然迅速便淡,而後消失不見!


  緊跟著,樓下響起了一聲咆哮,如猛虎一般,所有槍聲在那一聲咆哮之下顯得微不足道,而後,第二天的報紙上用特大版塊報道--「靜安某宅驚現怪物,頭如虎,身似蟲,牛犢大小,張口便吞下了一男一女二人」。


  此時且不說第二天的報紙要將這件事情如何鼓吹到神乎其神,且說樓下。


  葉君霖推開金寒池后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人還未站穩,伴生蠱已經辨識出了危險傳來的方向——窗內黑黝黝的槍口。


  金寒池緊隨其後地爬起來,就看到葉君霖的伴生蠱蠍尾抽動,數根毒針接二連三地飛射入窗內,好在袁兢和彌光已經意識到那怪物是在攻擊,迅速躲到牆后,眼看著幾枚毒針插入牆內足有半寸,由此可見若是打在身上,絕對足以將身子打穿。


  葉君霖不給袁兢喘息的機會,她的口中發出一陣怪聲后,伴生蠱立刻好像接到命令般,搖搖晃晃地直奔窗口而去,袁兢趁機對著逐漸靠近的伴生蠱開了兩槍,然而子彈打在伴生蠱身上,卻好似打在銅牆鐵壁上一般,發出呼嘯脆響后便被彈開了。


  這足以要人性命的槍炮子彈在這伴生蠱面前竟然不能傷其分毫,袁兢不由自主便吞了口口水,緊跟著便聽到彌光擔憂的低呼道:「怎麼辦?」


  是啊,不管袁兢和彌光在青幫內如何手眼通天,但這畢竟是正常人無法解決的事情,兩人並未因惶恐驚駭而自亂陣腳已是實屬不易,要讓他們想出個對抗的方法,實在是強人所難。


  「我說,」金寒池捂著肩頭的槍傷,那張本就過於白皙的臉在失血后顯得更為慘白,然而語氣卻仍是輕佻不屑,對著葉君霖的背影埋怨道:「一看裡面那兩人就並非蠱族,你又何苦趕盡殺絕要人性命呢?」


  「我沒想要他的命,」葉君霖頭也不回道:「如果,他願意交出休儀的話。」


  有葉君霖的伴生蠱在前面頂著,也就不需再擔心子彈,金寒池悠哉地信步向前走了兩步來到葉君霖身邊,苦口婆心道:「但這宅子里可是有唐家的人在,好歹給人家留點兒面子不是?」


  「唐家,呵,」葉君霖冷笑一聲,終於回過頭來與金寒池對視,「我不管是哪一門的族人,但凡動了我葉家族人,必然要討個說法,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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