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尋蠱而至
陳嘯風想不通為何偏偏要在自己賀壽當日有這麼多雜七雜八的事情來擾他的興緻,就好像他這大阿爸的地位是假的一樣,令他在這群老頭子面前感到很是沒面子。
可若陳嘯風真正知道此時有多少人圍在他宅內宅外的話,怕是會氣得瘋掉。
時間,倒回到陳嘯風的壽宴尚未開始的時候,也就是三個小時前。
沉沉的夜簾下,齊孤鴻和唐鬼行色匆匆地在一幢幢老宅子中穿行,衷珩和七樹緊隨其後。
唐鬼一邊往前走,一邊注意著尋屍蠱的動靜,齊孤鴻始終不敢吭聲緊隨其後,直到唐鬼的腳步在一幢氣勢恢宏的老宅前停下。
「就是這兒了?」
「沒錯兒。」
唐鬼和齊孤鴻對望一眼,人還未來得及張口說話,正趕上一輛小轎車駛來,刺眼的車燈打亮了兩人的臉,幾人連忙退後躲入黑暗中。
在此之前的兩天里,齊孤鴻和唐鬼一直在盤算著如何開始動手,之前的幾次事情算是讓他們吃了不少虧,為了避免再遇到突髮狀況,兩人可以說是做足了準備。
有了衷珩和七樹,始終覺得自己在巫蠱世界中如盲人一般的齊孤鴻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只是時間緊迫,衷珩和七樹沒時間向齊孤鴻詳細講述齊家蠱門,只是在兩人煉蠱的過程中讓齊孤鴻在旁邊跟著,一邊煉蠱一邊向他講解,也算是在短短兩日時間內讓齊孤鴻了解了諸如陰蛇蠱、生蛇蠱和信蠱之類蠱術的煉製方法,以及蠱毒的操作原理。
而唐鬼自然也沒有閑著,他那天離開時給那伙人下了尋屍蠱,雖說只需依據尋屍蠱便可找到那伙人,但唐鬼還是煉了幾種虎麟蠱門中的生蠱防身,只是,和之前幾次一樣,唐鬼煉的依舊是一些只是用來嚇唬人的蠱。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唐鬼雖然看似沒心沒肺,實際上他和齊孤鴻有著相同的想法--上海灘平白無故出現這麼多與蠱毒相關的事情對他們而言絕非好事兒,這意味著有更多的蠱師自夷南之地抵達上海,在還沒了解到這些蠱師的目的之前,一旦掉以輕心,就有可能成為權力爭鬥漩渦之中的犧牲品。
齊孤鴻和唐鬼特意留了兩天時間做好十足的準備才開始行動,可誰能料到他們精挑細選的日子,偏偏正趕上宅子主人的壽辰。
四人躲在背陰的巷子里,幾次剛探出頭,便又迎上剛駛來的車子,這令唐鬼有些氣惱,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道:「他娘的有完沒完了?合著這家是開窯子的?這麼多人!」
「你沒看到都是來祝壽的么,」齊孤鴻抿著嘴唇打量著四周,經衷珩和七樹這兩日的調教,他對蠱術已經有了些許了解,比如這尋屍蠱的原理,乍一聽好似是神乎其神,不過論其本質,只是利用母蟲尋找子蟲的動物天性,從而達到尋人目的,但也正因如此,這尋屍蠱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說他們此時若是打道回府,他日怕是再找不到當日之人,齊孤鴻沉穩了心神,思索著他們來時的地形,突然對著唐鬼道:「來,你跟我走!」
此地位於閘北邊緣地帶,宅子坐落得並不十分規整,但是老宅都講究布局周正,而依照齊孤鴻對路線的記憶,若是繞過前面幾座宅子,遠離這些車水馬龍,便會有一條路直抵這座老宅的後門。
人多眼雜,齊孤鴻乾脆吩咐衷珩和七樹在前門守著,也算是為他們做接應,齊孤鴻和唐鬼則趁機利用蠱術自後門潛入宅內。
「那,少爺……」衷珩眼看著齊孤鴻拉著唐鬼要走,忍不住囑咐一聲道:「小心著點兒啊!」
「放心。」
齊孤鴻的步伐穩健,眨眼間已經消失在黑暗中,望著他的背影,衷珩有些心疼地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實際上那哪裡是孩子自己想當家?還不都是逼出來的!」
衷珩曾被齊秉醫派出去過幾年,回來時齊孤鴻已有兩三歲,他也算是看著齊孤鴻長大的。
當初齊家滅門的時候,齊秉醫囑咐他們這些門徒帶上匣子里的東西往四方而去,等待齊孤鴻有朝一日將他們重新集結,對於齊家的重新振興,齊秉醫似乎有著十足的底氣,可衷珩這些門徒們卻另有想法。
他們不是不相信齊秉醫,也不是不看好齊孤鴻,只是,在他們眼裡,與家中其他同齡的孩子相比,齊孤鴻畢竟是個嬌生慣養的少爺,而今齊家不在,這個小少爺將要如何重新爬起來,這可並不是齊秉醫一句話兩句話便能令人信服的事情。
在沒見到齊孤鴻之前,衷珩曾多次設想過重新見到齊孤鴻時將會是怎樣的場面,而此番一見,齊孤鴻雖然仍與數月前分離時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可是眉宇之間的沉穩和堅定卻已經開始初露出來。
孩子的成長,必然伴隨著無數次頭破血流的摔倒,若說衷珩不心疼,那是假的。
只是,在衷珩感慨著的時候,七樹卻始終一言不發,衷珩回頭,只見七樹仍舊保持著齊孤鴻離開時的姿勢,靠在牆邊抱臂沉思著。
「我說,」衷珩用肩膀推了七樹一下,「你又在想些什麼?這幾日都心不在焉的?」
被衷珩推了一把,七樹這才終於回過神來,他先是四下顧盼,未見齊孤鴻在側,便連忙問了一聲道:「少爺呢?」
衷珩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老哥,咱可是出來辦事兒來的,你這心思是飄到哪兒去了?」
「我……這個……」七樹支支吾吾一陣,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知道衷珩早晚是要刨根問題,擺擺手道:「你等我想想怎麼跟你說!」
這樣的回答令衷珩不由得皺起眉頭,這般欲言又止可不符合七樹的脾氣,他也被七樹這反應弄得緊張起來,站直了身子望向七樹。
在片刻的等待之後,七樹深吸了口氣,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抬起頭來凝望著衷珩道:「我跟你說,我前幾日見到一個人,你也見到了的,那個人……」
「怎麼?是齊家的人?還是其他四門?」衷珩心焦,畢竟齊家現在羸弱如襁褓中的幼子,稍稍用力便可將其扼殺在搖籃中,若是碰到其他四門,那就如雞崽兒遇到老鷹,他急切切地拽住七樹的袖子晃了晃道:「你要急死我?是什麼人?你倒是說啊!」
沉穩冷靜的衷珩和脾氣火爆的七樹此時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兩人相對許久,這才終於聽到七樹從牙縫兒里擠出來了幾個字。
「我見到的那人,好像……好像是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