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妞妞
「其實妞妞不是我親孫女啊，是我在二十年前撿到的，當年我在東州市經營了一家小小的米鋪，有一個冬天的早晨，我開門做生意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嬰躺在一個竹籃里，用襁褓包著，嘴唇都凍的發紫了，都不會哭了，也不知道是誰家這麼缺德居然大冬天的把孩子丟下，我和老伴趕緊就把她抱了進來，餵了點稀米糊糊她才逐漸緩過了勁來，我知道那戶人家可能是養不起孩子了，而且當時重男輕女的觀念還很重，丟棄一個女嬰是經常有的事情，我仔細想過了那戶人家可能看我們開米鋪再怎麼窮也不會餓著了。我跟老伴商量了下，反正我們的孩子都已經大了也都有自己的家庭了，我們老兩口也孤苦伶仃的養個女嬰也是一種樂趣，當時我們的條件還挺好的，覺得養個孩子沒問題，後來我的大兒子知道了這件事情，說我們兩口子年紀這麼大了還帶孩子，於是就把孩子給帶走了，反正他也想要個女兒，就這樣妞妞就給我大兒子當了女兒，成了我們方家的孫女，我們方家把妞妞養大，沒想到到最後就只有妞妞最孝順，你說這是不是好心有好報，這是不是命？我大兒子之所以要妞妞其實是為了多分我一點財產，不過他也算可以了，把妞妞培養的這麼大了，老伴去世以後兩個兒子就鬧著要分家，分就分吧，分家之後兩個兒子經常為了我住誰那裡爭吵不休，最後是妞妞把我從那個家裡帶了出來，還租了這裡給我住，可惜我不爭氣得病了拖累了她，哎。」爺爺一口氣說了一個故事給我聽。
「爺爺，那妞妞知道這件事嗎？」我好奇的問道。
「知道，她懂事的時候我兒子就告訴她了，她知道是我和老伴救了她一命這才這麼感激我們，老闆我當年救她可不是想要她報答啊，但她卻對我這麼好……。」爺爺哽咽了。
「爺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妞妞這麼做是對的。」我拍了拍爺爺的手說道。
「我現在什麼也不求了，只求能在臨死前能看到這個乖孫女找個對她好的男朋友，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爺爺說著就慢慢躺了下來。
我回頭看了看這才意識到方心怡已經從樓下泡完茶上來了，我剛才聽的入神不知道方心怡已經上來了，方心怡的眼淚含著淚水。
「蘇老闆請喝茶。」方心怡把杯子遞到了我的手上，然後背過身去偷偷抹了抹淚水。
「爺爺你怎麼什麼都跟人家講啊。」方心怡不快的嘟囔了一句。
「傻孩子，他是你老闆，你在他那裡上班讓人家知道你的身世也好啊，我只是想讓老闆對你好一些，現在看到你這個老闆人還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爺爺的聲音從被窩裡傳出來。
聽完之後我的心情也很沉重於是我問道：「爺爺你得了什麼病？我雖然不是個醫生，但是我在醫院上班認識不少的醫生，我看能不能幫上忙。」
「沒用了，我得的是慢性的腎衰竭，現在已經末期了，就是尿毒症了，沒得治了，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兩個兒子現在不孝順了吧，俗話說的好久病床前無孝子，在一個要治好我這病很可能需要兩個兒子給我腎，所以就出現了這種情況，其實他們壓根就沒必要為了我推來推去，你覺得做父親的會要兒子的腎嗎？再說了換了腎也不見得能活幾年，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換什麼？他們完全就沒想明白，反倒是妞妞想明白了，於是我就聽了妞妞的話和她一起搬出來了，雖然我兩個兒子也每個月會給妞妞一筆錢讓她給我看病，但他們能給多少？能給就算他們心裡還有我這個爸爸了，幸好妞妞在你那裡上班你這麼照顧她，就是……就是老闆啊，你能不能別讓她那麼晚下班了，一個女孩子那麼晚下班太危險了，我知道賣衣服有時候很晚才關門……。」爺爺扯了扯被子將自己包裹了起來含糊的說著。
「爺爺你放心，我以後盡量讓她早點下班回來陪你。」我長吁了口氣對方心怡說道：「我下樓一下。」
方心怡有些好奇，但她也不管我想幹什麼了。
我下樓來給高爾吉打了個電話。
「高警官我已經找到那個女賊住的地方了，就在小吃街的街尾的那一家麻辣燙店裡。」我對著電話沉聲說道。
「不是吧又要去一次？這一次你可別忽悠我，我已經回家在被窩裡了。」高爾吉說道。
「你不是一定要把這案子給破了嗎？現在你不來就沒機會了。」我說道。
「好，你等我。」高爾吉應了聲就掛斷了電話。
打完電話我就回過了頭來，這才發現方心怡就站在我背後看著我，她應該是聽到了我說的話，她的臉上露著無奈。
「你別誤會我叫高警官過來是有事跟他商量，如果不是讓他親眼看到你是什麼情況，我想你被她抓是遲早的事，與其等著被抓倒不如主動一點也許能換來網開一面，在加上有我在這裡給你作證，你放心我儘力勸服高警官。」我望著方心怡說道。
「謝謝。」方心怡這才明白我的意思很認真的給我鞠了個躬。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干這個了，正經的去找份工作吧。」我說道，方心怡其實跟我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林珊也在醫院躺了三年，唯一的不同是我銀行里有一筆錢可以撐的住，而方心怡沒有，我知道讓方心怡去好好的上個班等著工資給爺爺透析看病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但現在我也只能這麼先安慰她了。
方心怡不做聲了，隨後便上樓照顧她爺爺去了，我則站在了店門口抽著煙等著高爾吉的到來，高爾吉二十多分鐘后便再一次風風火火的趕到了。
「在哪呢？」高爾吉氣喘吁吁的問道。
「樓上。」我指了指樓上說道。
高爾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道：「你好像一點也不急？怎麼了？」
「你上樓去看了就明白了。」我沉聲道。
高爾吉有些疑惑隨後他快速的跑到了樓上去，樓上半天都沒有聲音，大概幾分鐘后高爾吉眉頭緊鎖的下來站到了我的旁邊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我就把方心怡為什麼當小偷偷錢的事告訴了高爾吉，而且她每偷一個人都記下他們的身份證打算以後還給人家，高爾吉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雖然她是出於善意，但這麼做始終是犯法的，不問自取就是偷，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怎麼看這件事？」高爾吉問道。
「什麼怎麼看？你是警察你問我怎麼看？」我有些詫異。
「這個……。」高爾吉急得抓耳撓腮。
「別這了，你要是真問我怎麼看，我會告訴你把案子銷了你同意嗎？我是當事人都不追究了，你還窮追不捨幹什麼？再說了她以前犯事你有證據嗎？法律不外乎人情，我反正是不追究了，你要抓就上去抓吧。」我說完就把頭扭向了一邊，我知道高爾吉是個熱心腸的人，不會看著這樣的情況還去抓人家，不過他是警察明知道方心怡犯了案就應該要抓她，我知道他很為難，我說這些話只是想告訴他這件事完全可以選擇銷案這種處理方式，不過最終的選擇權還在高爾吉的手中。
高爾吉聽完我的話就愣住了，隨後他就轉身朝里走去。
「我靠，我把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他媽的還聽不懂嗎？你還有沒有良心真的想要去抓人嗎？！」看到高爾吉往裡面走我忍不住罵了起來，我的罵聲讓麻辣燙店裡的客人都嚇得愣愣的看著我和高爾吉。
「別緊張，沒事沒事的。」高爾吉攤開雙手示意吃東西的客人不要擔心，隨後高爾吉白了我一眼就對著樓梯口喊了起來「方心怡你下來一下。」
方心怡聽到喊聲下來了，只見此時高爾吉從兜里掏出了幾百塊錢放到了方心怡的手中說道：「我出來的匆忙身上沒帶多少錢，我知道這幫不了你很大的忙，但我想提醒你以後不要再干這個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會放過你，你記住我已經盯上你了。」
方心怡重重的點著頭，她的眼淚再次忍不住流了下來，我這才重重的吁了口氣。
從方心怡家裡出來以後我便推著車子跟高爾吉離開了。
「沒想到你還是個熱心腸的警察。」我望著高爾吉笑道。
「是誰剛才還罵我來著？膽子真不小人民警察也敢罵。」高爾吉也開玩笑道。
「誤會誤會……哈哈，說實在的以前我對警察的印象不好，我知道只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罷了，我也知道還是有大量像你這樣的好警察奮鬥在一線，哈哈。」我笑道。
「行了別拍馬屁了，你兜里有多少錢？」高爾吉問道。
「怎麼了？」
「我肚子餓了，你來來回回的折騰我不該請我吃頓宵夜嗎？」高爾吉說道。
「吃個宵夜應該是夠了。」我笑著點了點頭。
「把你這輛破車扔一邊去，看著都心煩。」高爾吉掃了我那輛電動車一眼說道。
隨後我們兩個走進了一家牛肉麵店吃面，兩人一人喝了一小瓶的白酒，就這樣我和高爾吉這個熱心腸的年輕警察成了好朋友。
自從我從盧江來了東州以後，我也從高高在上的董事長位置上下來了，以這種處在社會最底層的身份生活在這個社會上的時候我才發現我交到了越來越多真心的朋友，無論是王淼還是高爾吉，又或者是姜振東，因為此時的我對他們來說除了有一個好使的腦子以外沒用更多的利用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