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路（三）

  然而魏飛雲也並沒有他想想的那般理直氣壯，在殺人之後，他的內心，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腦海里，兩股勢力在不斷的相互衝擊著，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是正確的，他拯救了那些人。另一個聲音告訴他，殺人就是殺人，那些人應該得到法律的合理制裁，而不是他草芥人命。


  這種情緒，每當想起來，魏飛雲就痛苦不已，畢竟他才18歲，甚至連個正經的戀愛都沒有談過。他擁有絕對強大的天賦，學習能力很快，又肯吃苦耐勞。肖曦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所以才將他培養成了神醫，甚至還親囊享受的傳授他武術，乃至自己的無極混元功。


  可是肖曦現在的憤怒，也不是空穴來風。他不想魏飛雲變成他，因為他當初就是因為鬼眼為他而死的憤怒情緒，一路不顧一切的趕奔東島國，將整個極幻組全盤滅掉。那些人固然該死，而且他們會逃脫法律的制裁，肖曦不覺得自己做的有錯。但是之後呢？他想的太簡單了，不是他殺了極幻組，就一切安然了。之後的那些麻煩事，讓他後悔不已。做什麼事情，都要想一想後果，這個世界很大，地頭蛇，人間龍，不計其數，他們都惹得起嗎？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伊麗絲。早知如此，肖曦就不去暗殺伊麗絲了，哪怕東方傑被逼到絕境，發射原子彈跟松田二郎松田三郎魚死網破，也與他沒有太大的關係。這就是一個失誤，結果造成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現在這個為禍世間的「撒旦」病毒，說白了也跟肖曦有點關係。


  在肖曦的那句話一出口，魏飛雲這邊就停止了攻擊，他停止攻擊，肖曦的攻勢卻沒有減弱。一拳拳的砸在臉上，魏飛雲很快就招架不住，摔倒在地了。但是他還是沒有還手，那種疼痛，他竟然很享受。心裡的一絲愧疚感，似乎減少了許多。


  「你也要和我走一樣的路嗎？這就是你的選擇？你知道將來會面臨什麼嗎？」肖曦騎在魏飛雲的身上，拳頭如雨點一般招呼上去。不過此刻，他卻沒有再施展真氣，要是那樣的話，非得把後者打死不可。


  「……」


  魏飛雲不說話，默默地承受著。他的臉，已經腫的像豬頭一樣了，但是腦袋卻異常清醒。回想一下，上一次別虐，還是被鬼刃抓的那一次。那時候，他可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學徒，正是那一次的打擊，讓他潛心習武。而這次，同樣如此，這是一種另類的歷練。


  肖曦終於打累了，或者說，他理智的知道必須要保存一成的體力。不管他如何的不甘，魏飛雲這個孩子，都已經踏上了他曾今的道路。對也好，錯也罷，將來的結局無論多麼悲慘，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只能咬牙走下去。


  肖曦含著淚，站起了身來，順勢還伸出手去，拉魏飛雲一把。後者也站了起來，俊俏的臉，腫的好似豬頭，鼻子嘴角都流著血。但他卻是笑的，那種夾雜著各種情緒的笑，和現場的氣氛有點不搭。兩人彼此拍了拍肩上的塵土，然後轉身上車，啟動發動機，隨即便朝著道路上行駛了過去。


  這究竟是在幹啥？後面一些看熱鬧的，都愣住了。不是你死我活的打架嗎，怎麼一下子又和好了，這變臉變得也太快了。


  這回輪到了魏飛雲開車，肖曦斜躺在副駕駛，他現在渾身疲憊，過度施展真氣，讓他雙臂都抬不起來了。和魏飛雲那腫臉貓相比，他內傷比較嚴重。


  打也打了，這口氣也出了，既然魏飛雲在這麼小的年紀，就踏上了他的道路，那也只能認命了。將來看他的造化吧，現在病毒嚴重威脅到全人類的安危，沒有時間婆婆媽媽的探討這種事情。


  在車上，肖曦將朱莉告知給他的事情，全盤告訴給了魏飛雲。他們的確要回燕京，而且儘可能的和政府那邊打個照面，看看誰才是內奸。就之前所得的消息來分析，賓菲聯合軍那邊，肯定是有卧底的了，而且各個省市，都有安置，潛伏了很多年了。而朱莉的情報上說，眼鏡蛇和伊麗絲坐飛機來到華夏國首都燕京，有可能也是因為政府有人暗中幫助，而且看樣子手眼通天，他們的人剛出機場，就被設計陷害致死。


  肖曦都納了悶了，華夏國這麼大，中央政府應該很嚴謹才對，怎麼可能弄進去那麼多卧底，而且官職都不小的樣子。這兩方勢力的卧底，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如果那樣的話，那就說明，眼鏡蛇和伊麗絲，他們和賓菲聯合軍也有聯繫。


  事情還真就沒那麼簡單，這件事，還得回到燕京市以後，再做打算。而現在，肖曦則是命令魏飛雲，折返回去，在度返回東郭鎮。


  「師傅，咱們這次回去，是不是要去跟那個郭大胖，真刀真槍的正面抗衡？」魏飛雲有些激動的說道，這個念頭，在他心裡早就有了。他雖說解決掉了幾個小弟，但郭大胖的勢力卻沒有搬動。只要那傢伙還活著，東郭鎮的人民，就要繼續飽受壓迫。而且根據肖曦所說，那傢伙竟然兩次悄悄的派人來打他老娘的主意，這種陰險小人，當真是該千刀萬剮。


  「既然你走上了這條路，那就走吧。但是你心中的那個東西，永遠都不能改變。」肖曦虛弱的伸出手來，對著魏飛雲的心臟部位點了一下。魏飛雲理解的點了點頭，然後猛踩油門，車子急速朝東郭鎮方向駛去。


  大雨過後是天晴，雨停了，風停了，西邊的太陽，也落山了。外面的空氣，異常清新，東郭鎮也比往時熱鬧了一點。都說純水能夠緩解「撒旦」病毒的擴散，可是現在純凈水越來越少，其他水資源也都被污染。這其中，雨水卻是個例外。


  很多聰明的人，在下大雨的時候，都把家裡能盛水的物件都放在門外，接下來的雨水，雖然很骯髒，但卻沒有污染病毒。而那些腦袋笨的人，直到雨停了才發覺這一點，醜陋的人性，讓他們又開始了搶奪的勾當。你爭我搶的畫面，處處可見，而他們搶的，竟然是雨水，這真是悲哀的無奈，可笑的現實。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此刻是傍晚7點鐘，因為已經快要來到11月份了，所以天黑的比較早。東郭鎮，在衛天祿和郭大胖的強勢管理下，井井有條，路燈都還有亮。


  魏飛雲開著車子，直接趕奔郭大胖小三的那個別墅。車子在別墅邊上停了下來，因為知道這裡有郭大胖的手下巡邏防禦，所以他們選擇了潛入。肖曦在車上小睡了一腳，又喝了半瓶水，感覺好了不少。更何況他兜里還有兩瓶保命的藥劑，實在不行，對自己注射一支，也能起到緩解的作用。魏飛雲雖說也染上了病毒，但他是初期，還沒有感受到太多的不適。


  倆人好似狸貓一般，巧妙的躲過了巡邏隊的視野，在二樓的一個半開的窗戶上，鑽了進去。別墅異常豪華，彷彿博物館一樣。郭大胖貪財好色，光是這個別墅，就聚集了很多名人的字畫和古玩。


  肖曦和魏飛雲，也懶得看這些東西，因為他們要找的是郭大胖，等這傢伙下地獄的時候，他就知道什麼叫做後悔了。悄悄的從二樓來到一樓，入眼一片黑暗，其他地方的燈都關著，只有一樓的客廳，閃爍著光芒。75寸的巨大屏幕，裡面播放著韓劇，郭大胖的小三，好像爺們一樣，穿著性感的睡衣，盤腿坐在柔軟的純皮沙發上，全神貫注的看著眼前的熒屏。


  在她身前的茶几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珍貴吃喝，尤其是那水，竟然是國外高檔品牌的山泉水，平常超市賣都要50元一瓶。他們的生活，竟然是這樣的，而外面的苦難大眾，卻要為了雨水而爭奪。


  肖曦沒動手，魏飛雲這邊，已經受不了了。他走過去就是一腳，直接踢在了那女人的胸口，那女人嚇了一跳，剛要喊，一把寬厚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敢吱一聲，老子就宰了你！」魏飛雲一臉憤怒的威脅道。


  「你們要幹什麼？是來找郭大胖尋仇的嗎？我跟他可沒有關係，我也是被逼的。」那濃妝艷抹的女人，面對這種局面，竟然在剛開始的慌亂之中，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我問你，郭大胖在哪？」魏飛雲根本不信她的鬼話，繼續問道。


  「他……他回家了，你們去他家找吧，我……我給你們地址，求求你們放過我。」本來穩定了情緒的女人，忽然有點猶豫。


  魏飛雲看了肖曦一眼，顯然他是相信了這女人的話，然而論經驗，還是肖曦老道。他走上前，含笑道：「你覺得你這種謊話能騙得過我們嗎？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膽敢胡說，我們就先送你走。」


  見明白人，辦明白事。之前那女人所說的話，確實是騙人的。她很討厭郭大胖的妻子，所以希望借這二人的手，能除掉他原配是最好不錯的。可是沒想到，謊言被戳穿了，而且肖曦給她下了最後通牒，再胡說，就要有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