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漠然1
蕭逸宸的手指一僵，眉頭更是緊了緊，「王妃。」
止步，回頭，「王爺還有何事？」
「沒什麼。」蕭逸宸冰冷的聲線，毫無感情。洛子瑤先是一愣，而後很快的意識到他的這句話的後面還有下文。
蕭逸宸微微側首看向她，稍稍想了想，「三日之後，本王就會納新妾入門。」他聲音波瀾不驚的，幾乎聽不出任何情緒，沒有絲毫的欣喜，也沒有絲毫的不悅。
聞言，洛子瑤身體微微一僵，藏在長袖中的手握了一下拳頭，可隨即又柔柔地放開，「嗯，知道了。」而她的語氣也是那般的雲淡風清，就好似事不關己一般。
只是因為她的聲音太過冷淡，無謂，蕭逸宸側身蹙眉看向她，似乎想在她的臉上看到幾許的不悅，甚至只要是一點點細微的變化，可是不管他如何的看，如何的找卻什麼也找不到。除了她嘴角處略微勾起的那個看不出喜怒的弧度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可能嗎？哪個女人會欣喜於自己的丈夫成親沒有幾個月便再納妾的？除非……她並不在乎她的丈夫。
而她，在乎嗎？
為什麼心中會有著一點點小小的期待？他在期待著什麼呢？期待著她生氣？難道？還是……別的什麼？
蕭逸宸並不再看洛子瑤一眼更不再深想。「她是曲沫將軍的妹妹，名叫曲雲。」
沉默，只是短短的沉默之後，洛子瑤微微的垂下眼眸，柔聲道，「那恭喜王爺了。」
而蕭逸宸也只是輕聲的「嗯」了一下就當作了回應洛子瑤。
洛子瑤隨即轉身，身後卻再次傳來蕭逸宸的聲音，「你……還是你，她只是妾。」似乎他想解釋什麼或者是是掩飾。
驀地，洛子瑤又頓了下腳步。她只是妾嗎？難道，他想解釋她和她是不同的嗎？可是……對他來說，妻與妾又有什麼分別呢？他們之間只有一紙契約罷了。
洛子瑤心中暗暗的自嘲了起來，沒有再回首更沒有再回應便徑直的離開了聽風閣……
望著那抹離去的背影，蕭逸宸的心也沉了下去。難道……她真的就這麼不在乎嗎？甚至連一點不悅的神色都捨不得給他看嗎？
心中莫名的升騰起一絲的怒火，隨手一揮，卻不小心將放在桌角上的那盅粥撣落在地。「哐當……」一聲清脆的聲音，青瓷盅與大理石地面完美的碰撞，而後便是粉身碎骨，支離破碎……
蕭逸宸的辦事效率總是很高，不到一天功夫，喜堂洞房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天空萬里無雲，蔚藍無邊，暖風熏人。
一陣風，將閣外的梨花樹吹的沙沙作響，抬起頭，漫天飛舞著雪白的梨花，就如同冬日飄逸的雪花一般。
洛子瑤靜默的站在梨花樹下，仰著頭，看著那些梨花怔怔出神。
「王妃真的不在乎嗎？」雪空站在一旁，一席白色長袍，白凈的面龐上隱約的浮現出一絲的不安和焦急。他站在這裡看了她一個多時辰，可他卻怎麼也看不到她絲毫的情緒變化，甚至連一點表情變化也沒有。
她太平靜的了，平靜的幾乎感受不到一絲的氣息。
不在乎嗎？才成親多久呀，作為一個女人，又怎麼可以忍受的了呢？如果忍受的了，那要有怎樣大的胸襟去包容呢？
聞言，洛子瑤收回眸光，看了雪空一眼，垂眸笑了笑，「有分別嗎？在乎了會怎樣？不在乎又能怎樣呢？」頓了頓，她的眸光定在了那布置的鮮紅喜慶的前院，「還有一個時辰，我的丈夫就要和另外一個女人拜堂成親了。真好啊！」想到自己，只是被人隨便的抬進了宸王府，直到洞房，她才見到了她的丈夫，那個屬於她的洞房花燭夜是那麼的冰冷刺骨啊。再想起，不免的，心中劃過一絲的酸楚。
雪空一愣，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在喉嚨口便哽住了。
但很快的，洛子瑤便笑著看向雪空，「陪我下盤棋，如何？」
只是棋盤剛鋪開，屋外便傳來了一個丫鬟的聲音。
洛子瑤抬眸，望向門口，一個樣貌還算清秀，丫鬟打扮的女子十分恭謹的站在門口，「奴婢小翠，見過王妃。」頓了頓，見洛子瑤不語，於是繼續道，「我們家小姐說要來拜見王妃，正在屋外候著呢。」
洛子瑤眉頭微蹙。
纖細的指尖在棋盒中繞了兩圈后停了下來，「雪空，快請新夫人進來吧。」
雪空咬咬唇，似乎有些不願意，但洛子瑤的話，他不會拒絕，點了點頭，便起身出去了。
隨後，只見一抹鮮亮刺目的紅色拖地長裙，繞過門欄，跨進了門廳。
碧珠搖曳，雲髻盤繞，廣袖流瑩，說不出的嬌媚。
她站在那裡，一副溫婉嫻靜的模樣，稱不上絕美的容顏，卻自有醉人韻味。只是當洛子瑤的眸光掃過她眉目之間是，一抹妖媚之色若影若現，不禁的，她微蹙了一下眉頭。
此人便是曲沫將軍的妹妹，曲雲了吧。那日在聽風閣的……也應該是她了吧。只是為何看著她心中有一絲絲的不安呢？
只見對方微微躬身有禮道，「曲雲拜見王妃，王妃萬福！」
洛子瑤微勾了一下唇角，稍稍坐正，雙手輕輕的交疊放在雙膝之上，淡淡道，「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奴婢初來王府，若以後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還請王妃以後多多關照才是。」她一副小心謹慎溫溫無害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的心軟一下。
只是洛子瑤心中清楚，一旦男人身邊的女人多一個，那麼儘管彼此有多麼的無害溫良，那必定還是免不了一場暗地爭鬥的命運。
當初，她的母親就是這般的心慈手軟，最後落得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而她也牢牢地記住了。
洛子瑤同樣的也表現的十分溫和，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妹妹不必客氣，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彼此照應也是應該的。」頓了頓，洛子瑤站起身，慢慢的走到曲雲身旁，再次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伸手給其整了一個碧釵搖曳的鳳冠，「今天以後，你我便是姐妹，我希望我們能和睦相處，盡心儘力的伺候王爺，明白嗎？」
「是，雲兒謹記。」曲雲很恭謹，恭謹的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敵意。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不要誤了拜堂的時辰，去吧。」洛子瑤說完，轉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目送著曲雲離開。
直到前廳內傳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時，洛子瑤才慢慢的收回目光，微垂著眼眸看著自己的指尖稍稍的想了想，「雪空。」
「是，王妃。」雪空一直站在她的身旁，一步未離開。
「替我去趟黛雪樓，找黛雪樓樓主祁進讓他幫我查一下曲雲的背景。」頓了頓，「還有替我問問他關於夜姬他知道多少。最好越詳細越好。」
「王妃……為什麼要查那個雲夫人？莫非你懷疑……」雪空有些不明白。
洛子瑤扭頭看了一眼前廳的方向，「不知道，直覺告訴我，她來者不善，並沒有像她表面那麼純良無害的。況且……她的兄長是曲沫，而曲沫又是皇后的表兄，我擔心其中會有什麼陰謀。」
……
夜，很安靜，安靜得一同往昔，除了那一院落四處懸挂的喜慶紅綢，靜謐得根本好似根本就沒有辦過喜事！
臨窗而坐，洛子瑤微微的側眸看著閣外，？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
收回視線，她將目光落在了眼前的那盤棋局之上，一手執子，一手托腮，靜靜的觀察著整盤棋局，思量著下一步要如何落子。
只是……思來想去，腦子裡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應對的方法。這一子卻要如何的落下才能來將白子的困局給解開？
就在此時，一隻骨骼鮮明的手，兩指夾起一子白棋，輕輕落盤，「啪嗒！」清脆的聲音瞬間拉回了洛子瑤的思緒，抬哞，怔愣。
輕抿的雙唇不由微微的顫動了一下。兩人眸光相聚，只是相對無言。
稍稍沉寂了片刻之後，只聽對方用那熟悉的渾厚低沉之聲輕聲道，「王妃，該你了。」
洛子瑤這才回過神，稍稍定了定，「王爺，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您怎會來我這裡？」
蕭逸宸垂眸輕笑了一下，或許他也想知道為什麼吧。因為從來他都沒有過這麼強烈的念頭，想來看她。可來了，卻又不知道要和面前這個女人說些什麼，是問問她這一天她去了哪兒還是問問她，還好嗎？
「這盤棋你布的很精妙，只是入局太深，會看不清周圍的情況。」頓了頓，只見蕭逸宸慢慢的開始收黑子，洛子瑤這才發現，先前他那一白子，將這片黑子全數盡滅。雖然犧牲了一片白子，可是黑子卻遠不勝白子，一敗塗地。「有時候，破釜沉舟也能扭轉整個乾坤。白子贏了。」
洛子瑤微垂了一下眼眸，淺笑盈盈。「一盤好的棋局，自然要有一個能夠有能力掌控整個棋局的人來操控。王爺這一子將白子起死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