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白烏鴉
那輛黑色的桑塔納，很快就在荒地前面，停了下來。
我依靠在自己的車前蓋上，然後看到金毛和春哥，從車上走了下來。
春哥看到我的時候，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年輕：「你就是……」
「幸會幸會。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笑眯眯地和春哥握了握手，笑裡藏刀。
之前春哥並沒有見過我，更沒見過金毛，所以聽到我這麼說，頓時也笑吟吟地和我握手：「唔，幸會。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年輕？」
「春哥的名聲，我是久仰大名了。」我也客套了一下，話鋒一轉：「只是沒想到，這次你這樣的大佬，也會陰溝裡翻船。」
春哥的臉色，頓時扭曲了一下，似乎想要動怒，但很明顯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古怪地笑著：「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次也給我一個教訓。不過我還有資本，總有一天，能夠捲土重來。」
「我自然是相信春哥的。不過我就不知道，之前春哥對我說過，要報答我的事情，不知道真假。」
春哥也不含糊，直接說：「你放心，只要我拿到我的錢，立刻給你一百萬，當做是這次的酬勞。我春哥辦事，你放心吧！對不會虧待有恩的人」
「一百萬？你打發要飯的嗎？」
我的臉立刻就轉冷下來，惡狠狠地瞪著春哥：「你倒是說說看，我冒著生命危險，把你給救出來，你就給我區區一百萬，像話嗎？」
「那你想要怎麼樣？」春哥沒想到，我會當場翻臉，向後看了看，金毛也是面色不善地站在車門旁，和我形成了合圍之勢。
「五千萬，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我伸出五根手指頭，冷笑著將自己的要求，給說了出來。
「五千萬？你不如殺了我！」春哥自然不會答應。他現在應該能夠看出來，我絕非善類，更不是什麼幫他的人。
相反，我比那些警察，還要更加兇狠和危險。
「不給的話，我現在就幹掉你。」我緩緩走近春哥，說道：「你自己想想看，是要錢，還是要命？」
春哥陰沉著臉，肥碩的身體，向後退了幾步：「哥們，你這是要黑吃黑啊？！」
「對，我就是黑吃黑，怎麼樣？」
現在春哥的身邊，一個自己人都沒有，即便是逃出去，也要面臨著滿城的通緝，根本就是絕境中的絕境。
不過，他這樣的黑幫大佬，即便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沒有自暴自棄，居然猛地摸向腰帶上，掏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槍！
「嘿嘿，沒想到吧？我還有這樣的后招！」春哥將槍口對準我的額頭，奸笑著說道：「小兄弟，出來混江湖的，大哥我提點你一句話。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做什麼決定之前，都要想好了退路怎麼走！」
「多謝前輩的指教。」我卻一點也不驚慌，向他拱拱手，示意自己的感激。
春哥看著我如此冷靜，眼中也有一絲疑惑，不過有槍在手，他是信心十足。
「把車鑰匙給我！」他對我伸出手來。
我聳了聳肩，對他說：「你有車鑰匙，也沒什麼用，即使是開車，恐怕你也走不出這片區域。」
春哥立刻向著四周望了過去，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我們所站的位置，是一個凹下去的低洼地段，周圍都是起伏的小土丘，看不到小土丘之外，還有什麼。
春哥顯然是被埋伏怕了，而他懼怕的，恰恰是我要做的。
一聲口哨的聲音，在空中飄蕩開來，接著整個土丘上，都揚起了陣陣的沙塵。一個個手持棍棒、砍刀的混混們，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
這些人，都是金毛帶來的兄弟，他加入了我們，這群人自然也不例外！
春哥頓時嚇尿了，端著手槍，四處威逼眾人，警告別人，不要靠近他。
「出來混，就是為了錢！」我高聲叫道：「都給我上，誰受傷了，醫藥費全包，另外給他十萬。要是死了，給他三十萬安家費！」
這群混混，不敢說都是亡命之徒，可膽子比一般人都大得多。在重利面前，誰還有退縮的道理？直挺挺地走到那春哥的面前。
春哥被這樣氣勢，嚇得兩腿都哆嗦起來，開始打起擺子。
一個不留神，一道身影從他身後快速逼近，然後在他察覺到的瞬間，一個掃堂腿，將他掃倒在地。
春哥被掃倒在地，眼神終於變紅了，想要扣動扳機，怎麼著也要換了一兩個人。誰知金毛再度一個前踢，將他手裡的手槍，給踢飛出去。
眾人頓時一擁而上，什麼刀槍棍棒，全部都在春哥的身上，招呼起來。
春哥蜷縮在地上，不時發出一聲聲尖銳的慘嚎。
「夠了夠了。」我排開眾人，走到春哥的面前，他現在整個人的渾身上下，都被乾的鮮血淋漓，不成人形。
我撿起地上那把手槍，蹲在春哥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曾經有個老人跟我說過，槍火這種東西，不開的意義，永遠比放開的意義大。可惜，你還是沒領悟這個道理。」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春哥也看出來，我絕對是和他有仇，不光是為了求財。
我站起身，將手槍插在自己的皮帶後頭，笑了起來：「春哥，這麼快就忘記我？」
春哥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我，最後看到我身邊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大叫起來：「我草！你是葉楓！我居然會栽在你手上？」
我拍了拍身邊陳輝的肩膀：「他似乎很不服氣，你不妨去教育教育他唄。」
陳輝走過去，毫不猶豫地就是一陣揍，直接將他的胳膊關節卸下。接過一根木棒，錘在春哥的膝蓋上，清脆的響聲之後，春哥的膝蓋也被敲碎。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沒用的肉球，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連呻吟都失去了力氣。
陳輝這才消了點氣，氣喘如牛的他，狠狠吐了一口濃痰，落在春哥的臉頰上：「哼！王八蛋！」
「這是你，對我兩個兄弟動手的代價。現在你知道，我葉楓是什麼人了？」我踢了腳春哥的肚腩，見他呻吟著扭動身軀，沒有昏迷過去，這才繼續往下說：「之前我讓你給五十萬，算完事。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要你五千萬，虧嗎？」
春哥不說話。
我笑了起來，直接撿起一根木條，朝他咯吱窩以下，盆骨以上的地方，猛擊了幾下！
我從魏老的穴點陣圖上，得知人體最痛的幾個地方中，這個是最不致命，但也是最最疼痛的地方。
「嗷嗷嗷！」
果然，本來已經顯得奄奄一息的春哥，此刻就和打了激素一樣，滿地打滾，痛苦地嚎叫起來。
在場的人，都能清晰地聽到，春哥那充滿可憐的懇求聲：「別打了！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我問你話，五千萬，虧不虧？」我詭笑著詢問春哥。
「不……不虧！」春哥趕緊說，他這時候看我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恐懼。
「很好。」我點點頭：「那就跟我好好準備。只是五千萬而已，我相信對你春哥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兒。」
春哥不說話了，只是眼角居然流淌出眼淚來了。
「這個慫包，在販毒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如果別人上癮，家破人亡的時候，也會哭泣？我只是讓你嘗嘗那種滋味！」我冷笑了一下，對陳輝說：「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解決了。」
陳輝答應下來：「放心吧。瘋子，他如果不答應，我會讓他體會體會，生不如死的感覺。」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搞定春哥這個王八蛋，賺了一大筆錢，我之前準備的事情，也可以開始著手實施了。想到這裡，心裡還真是有點小激動！
自己的性命，都捏在我們手上，春哥也不敢耍什麼花招，老老實實地讓人到他的家裡，去取來了五千萬。
接下去，我毫不猶豫地撥通余浩的電話，然後將那個已經被我們整了一段時間的春哥，上交到南市公安局。
春哥似乎沒想到，我居然還會饒他一命，還親自帶他去公安局。
運送路上的時候，春哥問我：「葉楓，你有沒有想過，我進公安局，會將你對我做的事情，全部都抖落出來？」
我呵呵一笑：「第一，我親自送你去公安局，就算你說了。那些警察會不會信你？即便是信了，我這樣的大功臣，他們會不會秉公執法？就算是秉公執法，又能治我多大的罪呢？老夥計，這可是灰色地帶啊！」
春哥不說話，以他的聰明，應該清楚我說的並不假。
「另外一個，我還有後手。畢竟你的錢，我只取了一半。另外一半，在你的老婆孩子那裡。」我從後視鏡上，看了他一眼：「春哥，如果你想要讓你的老婆孩子，安穩地度過下半生，最好就不要做傻事兒。這只是我的忠告，不是警告。」
聽到這句話，春哥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對他來說，我確實是已經留了底線，為了爭一口氣，和我拼的魚死網破，沒有那個必要。
「真是沒想到，南市黑道，會出現你這麼個人物。」春哥點點頭：「你真的聰明，又心狠手辣，卻還有黑道人中少有的底線。以後你如果不死，必定能成就大業。可惜啊……早知道如此的話，我不會和你作對，而是儘力和你合作。」
我冷笑一聲：「不，你所從事的行業，和我本應該沒有任何交界。老子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毒品！最厭惡的，就是你們這幫販毒的死人！唯利是圖！喪盡天良！」
春哥愣了下，卻是很乖覺地沒有問下去，只是嘆息地望向窗外：「天下烏鴉一般黑！你一日進入黑道，終身就是黑道，能保持這份純真有多久呢？」
「真想親眼看看，你這隻白烏鴉，能夠飛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