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雪般的第一個吻(2)
巫靚靚一邊往裡走,一邊說:「為了方便你們出入,密碼我已經叫人設置成了小螺的生日,陰曆生日。」
我忙說:「不用那麼麻煩,我們只是借住兩天,很快就離開了。」
巫靚靚說:「都已經改好了,難道再改回去?」
我只能說:「謝謝你和你老闆了。」
巫靚靚不在意地說:「走吧,我帶你們參觀一下房子。」
我們沿著門廊,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幾乎佔據了整整一面牆的落地大窗。窗外是湛藍的天、潔白的雲、鬱鬱蔥蔥的樹林、清澄美麗的湖泊,甚至有好幾隻黑色的雄鷹在天空中盤旋飛翔。
我驚嘆,竟然能在鋼筋水泥的城市裡看到猶如野外森林一般的景緻,難怪中央公園四周的房子都是天價。
巫靚靚說:「江易盛和我住樓下的客房,小螺住樓上的主人房。」
房子很高,完全可以做成上下兩層,但主人絲毫沒有珍惜這個地段的寸土寸金,樓上只做了一半,別的地方都留空,以至於客廳和飯廳的天頂有五六米高,顯得房子大而深,簡直像一個小城堡。
我懷著對富豪生活的獵奇心理,和江易盛先參觀了一下一樓,然後去了二樓。我們發現這個房子看著像「城堡」,實際能住人的屋子很少。一樓除了客廳、飯廳和廚房,就兩間卧房,整個二樓只一個大卧房,別的區域是:像個小圖書館的讀書區,放著椅子和天文望遠鏡的活動區,擺著沙發和茶几的會客區。這些區域沒有正兒八經的牆或者門,只是通過一些巧妙的擺設做了間隔,可以直接俯瞰樓下的客廳和飯廳。會客區的沙發,隔著客廳的上空,正對著那扇巨大的落地大窗,可以一邊聊天,一邊欣賞外面的景色。
我對巫靚靚說:「你的老闆顯然把這個房子看作自己的私人領地,除了卧房,別的地方連門和牆都沒有,明顯是沒打算邀請陌生人來住。怎麼會把房子給我們住呢?」
巫靚靚笑嘻嘻地說:「空著也是空著,給我們住,還可以省酒店費。」
我說:「我的兩樣東西雖然值點錢,但肯定不是稀世奇珍,最多賣個幾百萬人民幣,我總覺得這接待的規格過高了!」
巫靚靚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不用多想,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我只能既來之且安之,靜待事情的發展。我說:「別的都隨便吧!但我最多待兩天,也就是大後天我一定要回中國,吳居藍還在家裡等我呢!」
巫靚靚說:「今天晚上老闆要請你吃飯,你可以直接和老闆說。」
我打了個哈欠說:「好睏啊,不想吃飯,只想睡覺。」算算時間,這個點是國內的凌晨四五點,好夢正酣時。
巫靚靚說:「洗個澡,千萬別睡,堅持到晚上,否則時差倒不過來。」
我走進浴室,準備泡澡,驚喜地發現洗髮水和沐浴露都是我慣用的牌子。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卻讓我覺得很貼心周到,心情都好了幾分。
洗完熱水澡,困意和疲憊都洗去了幾分,我坐在床邊,一邊吹頭髮,一邊隨意打量著卧室的布置。
床頭和架子上竟然放了幾隻色彩美麗的海螺做裝飾,讓我無端地生出幾分親切感。我心想,這個富豪應該很喜歡大海,難怪他會想買我的兩塊石頭。
吹完頭髮,我站在主卧的落地大窗前,俯瞰著中央公園,發了一條微信給吳居藍:「已平安到紐約。如果你有惦記的地方,我可以去,拍了照片給你看。」
微信沒有回復,應該是還沒有起床,我把手機收了起來。
巫靚靚敲門說:「要出去吃晚飯了。」
「馬上就好。」
反正對方看重的是我的東西,又不是我的形象,我穿得很隨便,下身煙灰色小口牛仔褲,上身直筒長袖碎花襯衣,手裡拿了一件駝色的棒針毛衣開衫外套,到室外的時候可以披上。
巫靚靚和江易盛卻明顯精心挑選過衣服,一個穿著紫羅蘭色的小禮裙,外披羊絨大衣;一個穿著長袖襯衣、筆挺的西褲。我下去時,他們站在一起,正竊竊私語,十分登對養眼。
我說:「我覺得我像你們的電燈泡。」
巫靚靚只是笑了笑,江易盛也沒理會我的打趣,拿起風衣外套說:「走吧!」
巫靚靚說吃飯的地方不遠,就在附近,三個人走路過去。
我刻意地走在後面,讓江易盛和巫靚靚走在前面。
異國的街頭、絡繹不絕的行人、各種口音的英語,還有一對金童玉女般正發展的「戀人」,我變得格外思念某個人,忍不住又拿出了手機。
恰好一個紅燈,巫靚靚和江易盛過了街道,繼續往前走,我卻被留在了街道這邊。我也沒在意,一邊翻看著手機里的照片等紅燈,一邊想著待會兒吃飯時偷偷溜出來,給吳居藍打個電話。
等紅燈變綠,我抬起頭時,卻發現看不到巫靚靚和江易盛了。我再不敢玩手機,把手機裝了起來,急急忙忙往前走,一直走了三個路口,都沒有看到他們。我又往回走,在附近來來回回找了幾遍,仍舊沒找到江易盛和巫靚靚。
幸好時間還早,街上行人川流不息,讓我沒有那麼緊張,可這畢竟是異國他鄉,我的英語又很一般,還是心很慌。我拿出手機,給江易盛和巫靚靚打電話。兩人的手機都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信號有問題,還是我的國際漫遊壓根兒沒開通成功。
我想了想,決定原路返回,只要找到住的公寓,就不會丟了自己。
只是剛才心有所思,稀里糊塗地跟在巫靚靚身後走,壓根兒沒有記路。我只能一邊努力地回憶,一邊嘗試地走著,那個公寓樓沒有多遠,多繞幾圈,總能找到的吧!
可是我找來找去,越找越心慌,根據路程,我應該早到了公寓樓附近,卻壓根兒沒有看到公寓樓。我嘗試著用英語問路,但是我根本說不出公寓樓在哪條街道上、門牌號是多少,被問到的行人不耐煩地搖搖頭,說著「Sorry」,腳步匆匆地離去了。
夜色越來越深,我站在陌生的大街上,看著陌生的人潮,很焦急無奈。
突然,我聽到有人叫:「小螺!」
熟悉的中文讓我如聞天籟,立即扭頭看過去,隔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吳居藍竟然站在闌珊燈火下,朝我揮手。
我覺得自己肯定是太焦急,出現幻覺了,忍不住閉了下眼睛,又睜開,吳居藍已經飛快地橫穿過馬路,到了我面前。
「小螺!」吳居藍看著我,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喜悅。
我去摸他的手,感覺到他低於常人的體溫,才確定一切是真實的。
我驚訝困惑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巫靚靚說把你丟了,我就來找你了。」
「不是這個,我是說,你怎麼在紐約?你怎麼過來的?你都沒有證件,怎麼過的海關?」
吳居藍俯過身,在我耳畔說:「我是一條魚,你幾時見過魚群遷徙還要帶證件?」
感覺到他的氣息,我臉紅了,「你早就計劃好的?」
「嗯。」
難怪告別時,他一點離愁別緒都沒有;難怪每次我流露出不想去紐約的想法時,他總會說很快就會見面。他不是輕別離,而是會來紐約陪我,一直糾結在我心裡的彆扭剎那間煙消雲散,喜悅溢滿了心頭。
我問:「你怎麼找到靚靚和江易盛的?」
吳居藍拿出他的手機晃了晃,上面還套著淘寶買來的防水塑料袋,「你的電話打不通。」
「我剛才也打不出去,大概是國際漫遊有問題吧!」
吳居藍問:「餓了嗎?我們去吃飯。」
我拉著吳居藍的手,一蹦一跳地走著,「本來約好了和靚靚的老闆吃飯,但已經遲到了這麼久,我現在也不想去了。你給靚靚打個電話,告訴她我不去了。」
吳居藍給巫靚靚撥了個電話,用流利的英文告訴她,他找到了我,我們要一起吃晚飯,讓她的老闆自便。
等他掛了電話,我笑問:「你是不是但凡在哪個國家住過,就會說那個國家的話?」
吳居藍沒有否認,只是淡淡地說:「雖然通過人類的語言也難以了解他們的心靈,但不懂他們的語言,更可怕,就像瞎子走在高速公路上。」
他的話中隱隱流露著殺機,我當然明白,他過去的生活不會只是吟詩撫琴、喝酒舞劍,但親耳聽到,還是有點難受。
吳居藍揉了揉我的頭,似乎在安撫我不要胡思亂想,他微笑著問:「旅途愉快嗎?」
我立即有了精神,嘰嘰喳喳地從坐飛機說起,一直說到我們住的公寓,對那位老闆的慷慨表達了各種不理解,「……也許是我眼皮子淺、沒見過世面,有點受寵若驚,總擔心這位老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另有所圖……」
一輛警車停在路邊,兩個警察從車裡走了出來,我猛地一拐彎,硬生生地拉著吳居藍拐進了旁邊的小巷。兩個警察經過時,視線掃向我們,我的心咚咚狂跳,急忙摟住吳居藍的脖子,唇貼著他的臉頰,做出親熱的樣子。
等警察走遠了,我鬆了口氣,放開了吳居藍。
看到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我,我突然反應過來,忍不住罵自己:「我好蠢!簡直要蠢死了!」我老惦記著吳居藍沒有身份,是非法入境,看到警察就心虛,卻不想想,你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哪個警察閑著沒事會攔住你查護照?反倒是我剛才鬼鬼祟祟的樣子,才容易引起注意。
真的要被自己的智商蠢哭了!我可憐兮兮地看著吳居藍,「對不起!我差點闖大禍,你要想罵……」
眼前忽然一暗,吳居藍俯身,輕輕地吻了我的唇一下,我的啰唆聲戛然而止。
他的親吻猶如初冬的第一片雪花,冰涼柔軟,剛剛碰到就消失無蹤,只留下一點點濕意,證明著它存在過。
我屏息靜氣,獃獃地看著吳居藍。
吳居藍凝視了我一瞬,突然展顏而笑。我已經習慣了他眉眼冷峻、表情淡漠,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溫柔恣意,只覺得這一刻他容顏魅惑,讓我心如鹿撞,臉唰的一下就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