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4)
江易盛皺了皺眉,把我拉到了身前,兩個人幾乎身子挨著身子,「他拉住你的手時,你會心跳加速;他擁抱你時,你會覺得呼吸不暢;他撫摸你時,你全身都會顫抖,一面想躲避,一面又很渴望;他吻你時,你會覺得那是世間最甜蜜的滋味。」江易盛一邊在我耳邊低語,一邊一隻手攬住了我的腰,一隻手輕輕地撫過我的胳膊。
他盯著我,我盯著他,從他的眼眸里,我可以看到自己平靜清澈的眼睛。
江易盛笑了起來,「你的眼睛里已經清楚地寫著答案。」
我漸漸理解了江易盛的話,但是,我被自己理解到的事實嚇住了,呆若木雞地站著。
江易盛看出了我不對頭,剛要細問,從樓梯的方向傳來周不聞吃驚的聲音,「小螺?」
江易盛低呼:「闖禍了!」急忙放開了我,「小螺,快解釋一下。」
「解釋?解釋什麼?」我愣愣地看看周圍,發現周不聞站在樓梯口,吳居藍站在客廳,都靜靜地看著我和江易盛,只不過一個表情複雜、目光深沉,一個面無表情、目光漠然。
一時間,我心亂如麻,低下頭沉默著什麼都沒說,不但沒證明江易盛清白,反而讓氣氛更加尷尬。
江易盛不得不自己找台階下,尷尬地說:「吳表哥,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吳居藍清清淡淡地說:「如果你是想問,我是不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見的畫面,答案是『我看到了』。抱歉!」
江易盛忙說:「不、不用抱歉,我可以解釋的。我們是鬧著玩的,小螺……」他狠狠地拽了我一下,想讓我證明他說的話。
我卻轉身就往外面走,「我出去買點東西。」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院子,丟下三個男人待在了屋子裡。
我坐在礁石上,眺望著遠處的大海。
漫天晚霞下,浪花一波接一波、翻湧不休,可都比不上我此刻翻湧的心情。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吳居藍?不、不、絕不可能!
從一開始,吳居藍就沒有隱瞞過,我很清楚他的真實面目——窮困潦倒、性格古怪、經歷神秘,連身份證都沒有。
我沒有好奇地探問,就那麼接受了所有事實,以為自己認定他只是生命中的過客,遲早會離開,無須多問,現在才發現,我是不敢去問。
其實,很多細節都早告訴了我答案。
可是,那些日常相處時的喜悅,在他身邊時的心安,面對他時的心慌,被他忽視時的不甘,都被我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因為我根本不敢面對一切的答案。
直到最後一刻,我都掙扎著企圖用「好朋友」來欺騙自己。
我苦笑,馬上就要二十六歲了,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怎麼可以去喜歡這樣的人?他就像天空中飛舞的蒲公英一樣,不管看上去多麼美麗,都不能掩蓋殘酷的事實:沒有根、沒有家,什麼都沒有。
年輕的女孩也許會喜歡上這樣浪子般的英俊男人:神秘、浪漫、刺激。她們有足夠的勇氣、足夠的青春、足夠的熱情去揮霍,轟轟烈烈,只求曾經擁有,不求天長地久。
可是,我不是這樣的,父母的離婚,讓我小小年紀就經歷了三對男女的感情和婚姻——媽媽和爸爸的,媽媽和繼父的,爸爸和繼母的。從一個家庭到另一個家庭,讓我對「流浪」和「神秘」沒有一絲年輕女孩該有的幻想,甚至可以說厭惡,我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渴望穩定、堅實、可靠。
大概因為太早面對了不堪的男女關係,我從來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根本不相信天長地久的婚姻,甚至早做好了準備,這輩子單身。就算真的要結婚,我理想中的婚姻對象應該是:身家清白,沒有不良嗜好,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不需要事業多麼出色,但也不要財務拮据,長相不用多好看,不影響市容就行。
說白了,我就是這世間無數現實理智女孩中的一個,不會不切實際地白日做夢,希望遇見王子,拯救自己;也不會昏頭昏腦地為愛奮不顧身,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去拯救男人。
我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喜歡上吳居藍這樣的男人?
「小螺!」
周不聞的叫聲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定了定神,將一切心事藏好,回過頭微笑地看著他。
「我只是來試試運氣,沒想到你果然在這裡。」周不聞跳到礁石上,像小時候一樣,挨著我,坐到了我身旁。
我下意識地挪開了一點,「幸好這裡沒什麼好風景,遊客很少來,依舊像我們小時候那麼清靜。」
周不聞看著我們之間的間隙,鬱悶地問:「你喜歡神醫?」
「如果你說的是朋友間的喜歡,我當然喜歡他了,如果你說的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我不喜歡他,剛才我們只是鬧著玩。」
周不聞的表情輕鬆了,笑眯眯地凝視著我。
我看著他,突然想:他才應該是我夢寐以求的戀愛對象啊!知根知底、事業有成、長相斯文……
周不聞突然說:「小螺,可以擁抱一下嗎?作為歡迎我回來的禮物。」
我愣了一愣后,張開雙臂,輕輕地抱住了周不聞,很開心、很溫暖,可沒有心跳加速,也沒有羞澀緊張。
周不聞說:「小螺,我回來了。」
一句平淡的話,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其中的艱難,我說:「歡迎回來!」
周不聞低聲說:「一樣的海風、一樣的礁石、一樣的人,我心中缺失的那些光陰,終於再次填滿了。」
我放開周不聞,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不要擔心,我和江易盛一直都在這裡。」
周不聞試探地問:「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想什麼?」
我敷衍地說:「亂想一點心事。走吧,天黑了,該吃晚飯了。」
我站起來,視線一掃,不經意看到遠處的山崖上似乎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再仔細看去,卻只有鬱鬱蔥蔥的抗風桐和羊角樹。我怔怔看著那處山崖,周不聞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奇怪地問:「怎麼了?」
我笑笑,「沒什麼。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