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平衡關係
龍衍其實很少能夠一下子說這麽多的字眼，雖然和他相處多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峻淡漠，可他仍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很多時候，他都是直接用做的。
所以他一下子對我說了這麽些話，我是有些難以消化的。
他的意思我好像是懂的，但好像又不是完全理解。我總覺的他的話中還含著某些我不太清楚的意思，我正要詢問，卻聽到門口傳來的敲門聲。
我趁勢先推開了龍衍，理了理有些亂的發。我喜歡和他親近，但是在外人麵前，我還做不到坦然。
龍衍眼中閃過一道暗色，他望了我一眼，向門口的方向轉眸看去，聲音冷凝道：“進來。”
他臉上有不愉之色，直到看清走進來的是管家大叔，臉上才微微恢複了一些暖色。
管家大叔手中很恭敬地托著一部無線電話，龍衍的目光落到那隻電話上 ，臉色又轉瞬多了些許陰雲。
“先生？”管家大叔微抬頭和龍衍對視了一眼，並沒被龍衍的冷淡的神色嚇道，依然用他一向平和的語調陳述著他的工作：“是夫人的電話，您還是接一下吧，畢竟，夫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
夫人？我忍不住往那隻電話上也看了一眼，有些好奇電話那頭的夫人到底是誰？不過隨即想想，大概也能猜到應該是龍衍的母親吧？
龍衍很少提到家人，我隻知道他父親早逝，和寡母一起長大。也許是因為太把一個人放在心上，所以才會將那樣重中之重的感情保護氣來，不輕易對外開放，隻存儲於心底。
我覺得他對他媽媽應該就是那樣的感情，他唯一一次主動提起，也就是那次解釋景茹時。
我不知道龍衍的母親是怎樣一個人，但是對於那個孤身將兒子培養成如此優秀的一個男人的母親，我心中是非常崇敬的。
我想，她一定非常非常愛她的兒子。
隻是我有點奇怪，為什麽龍衍卻遲遲沒有接過電話。
“龍衍？”他怎麽了？我忍不住上前一步，輕聲提醒他，不說讓自己的母親在電話那頭等待，即便是讓管家大叔一直保持著端著電話的姿勢，這樣也不太好吧？
龍衍側頭瞥了我一眼，從神色上我看不出什麽異樣，就像先前他並未有那些時間的耽擱，他伸手接過了電話，卻先對我說：“你先下去等我，我接個電話，馬上就來。”
我嗯了一聲，並未多想，人家母子通話，我沒有必要旁聽。即使龍衍不支開我，我自己也不會厚著臉皮留下的。
我遂轉身挽住了管家大叔的手：“大叔，我今天做了中國的鹵肉飯，你來嚐嚐好不好？”
管家大叔很給麵子的露出溫暖的笑容，棕色的眼睛滿是慈愛之色，讓隻在夢裏才能短暫回味父愛親情的我，有一瞬間心頭暖暖的。
我和大叔下了樓，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大叔，是Long的媽媽來的電話嗎？”
大叔點了點頭：“是的，是夫人。”
“夫人她不在加拿大？”
“夫人喜愛旅遊，她不會在一個地方連續停留一個月以上。”
我將雪白的米飯裝在盤中，澆上鹵肉，擺上青菜和鹵蛋，放到大叔麵前：“龍夫人一定很美吧？”
畢竟能生出龍衍這樣出色男人的女人能差到哪裏去呢？
“是的，夫人是非常有名的東方美人。”
我揚了揚眉：“我猜也是。大叔，Lion和Ben呢？我去叫他們一起來吃。”
管家大叔攔住我：“不用管他們，Lion出去辦事了，Ben在睡覺，應該並不想被叫醒。”
“睡覺？”我有些奇怪，剛剛不是才從龍衍房間出去嗎？這麽快就睡了？
大叔看出我的疑惑，解釋道：“他昨天晚上出去辦事，今天才回來，想來是累壞了。”
我哦了一聲，心中還是有點好奇，怎麽弄得好似神神秘秘似的。大叔總說他們出去辦事，但到底辦什麽事，還要成夜在外麵？
不過，我也沒有再問下去。
大叔是給龍家打工的，如果我所問的牽扯到了什麽商業機密之類的，大叔回答或不回答都不太好，反而要為難了。
正想著，有腳步聲傳來。
那聲音沉穩卻很有教養，我隻聽聲音便知道是龍衍下來了。隻是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打完電話，如果我媽願意主動打電話給我，我不講個半小時以上是絕對不會撒手的。
不過，我忽然想到當時管家大叔說的話，那意思分明是在勸龍衍接電話。當時我被龍衍的神情吸引了關注力，聽在耳中也沒細想其中的含意。
現在腦中突然記憶起來，才更加覺得似乎不太對勁。
為什麽，龍衍不願接他媽媽的電話呢？難道是母子間吵架了？
可說實話，龍衍並不是個像和別人吵架的人 ，他經常隻說兩三句就能把人噎死。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和媽媽鬧別扭這種事也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吧？
我先掃了一眼龍衍的臉色，挺正常的，看不出歡喜但也看不出生氣。他那敞開的襯衫已經規矩的係好了扣子，修身的效果顯得他寬肩窄腰，真真是個好身材。
我轉身去給他盛飯，想著還是不要問他了。也許我們還沒到那種相濡以沫，可以彼此毫無顧忌交心的地步，我若是問得太多了，倒像是我在覬覦他的隱私一般。
我將盛好的鹵肉飯回身放到他麵前的餐桌上，管家大叔正十分優雅地向龍衍表達對我的鹵肉飯的喜愛。
我十分喜歡這種平等平和的氣氛，也許貴族之家有著等級分明的製度，可在龍衍這裏，所有的規矩都等同於空氣。
他的規矩隻體現在商場之上，而在他的家中，除了他私人空間中不容許隨便入侵，他的意誌不容許別人隨意動搖，其他的他根本就無視。
所以即使他是主人，他也不會要求底下的人要等他開飯才能吃飯，更不會介意和他們同桌就餐。
而這點，讓我更加喜歡龍衍。
每個人都有隱私需要保護，我是極其讚同的。但若要硬是劃分出階級的界限，我想那樣的龍衍我是會感到遺憾的。
龍衍顯然對於管家大叔對我的評價起了愉悅之心，很有點與有榮焉的自豪感，卻又故作出一副不信的表情，挑起他一雙俊眉，慢悠悠地吃了一口飯。
他吃相是優雅的，雙眼卻一直盯著我，然後眼中便漸漸有了笑意，最終賞了我兩字評價：“不錯。”
我也學他，挑著眉地回了兩個字：“謝賞。”
管家大叔沒聽懂我我們倆在說啥，但是可能覺得我們之間交流的還是挺友善的，心領神會地笑開了。
我不想戳破大叔的好心情，在餐桌下狠狠地用腳尖踢了對麵龍衍的小腿骨。他也不知道是怎麽長得骨頭，居然似是絲毫不痛一般，隻是對我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我被他笑得有點心虛，所以管家大叔吃完準備離開的時候，我表現出十二分的熱情來挽留大叔。
可誰知道大叔非常有原則地拒絕了我，因為他說他今天約了人來清掃車房，現在必須去進行安排了。
大叔一走，我有種劫難難逃的預感，於是風卷殘雲般將剩下的半盤子的鹵肉飯幹掉了，正準備也找個借口逃走，卻被看似不經意地龍衍伸出一條大長腿將我絆住。
“哪去？”
我向外指了指：“你看管家大叔年紀也不小了，我去看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Oliver今年剛剛四十五歲，還是男人的壯年期，他身體一向好得很。”
我瞪圓眼睛：“那我想去庭院裏走一走，吃太多有點撐。”
“剛吃飯就運動 ，會造成胃下垂。”
我懶得再和他玩文字遊戲，直接在他身前一站：“不就是剛才踢了你一腳嗎？讓你踢回來好了，省得你不停找茬。”
龍衍低頭笑了一下：“瀲瀲，你覺不覺得和我在一起，你越來越像個小女孩？”
我楞了一下，隨即老臉一紅，繃著臉說：“你這是在嫌棄我裝嫩嗎？”
龍衍更是失笑，拖了我手腕一把，讓我坐到他旁邊：“你本來也不老啊。好了，不逗你了。鹵肉飯很好吃。如果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其實可以問我。”
他的話不長，可接連說了好幾件事，讓我琢磨了一會兒才整理清楚。
“你以為我想問什麽？你不是說有些事並不想說嗎？”
“是，但如果你確實想知道，我還是會告訴你。我想我之前的表達並不完善。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並不是隻有一個人心裏明白，另一個就應配合理解的。我想，我還不太會維係兩個人感情的平衡關係，是我的問題。我會慢慢學習。所以，如果你有想問的，我會說。”
我想不到一會兒的功夫，龍衍的心緒就變了，都說女人心變化快，這男人心也不差啊。
不過調侃歸調侃，但對於他的這份心這番話，我還是有些感動的。
我認真地想了想，將掌心覆上了他的手背：“不，我沒什麽要問的了。你說的對，兩個人的感情問題，並不光隻是一個人的協調和退讓。其實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有的時候會去問一些你的事，並不隻是出於好奇心，而是因為關心。但是我不能以自己關心為由，而讓你感到不舒服。如果有一天，你覺得你可以毫無顧忌的告訴我，我會當一個很好的聽眾，但如果你覺得沒必要說，我也願意陪著你讓它永遠葬在你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