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的冷意和肅殺
他長眸半斂,低頭望著我,眼中的光芒被墨色一點點的吞沒,他終是挺直了身體,放開了我,我卻腿軟的差點跌倒,我努力的站直身軀,不畏的迎視著他的目光,感覺心底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的破裂了,很疼。
咣當一聲,從轉角處傳來,我們幾乎同時移步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卻隻來得及看到半個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樓側,而那一角延後消失的白色裙擺在黑夜中卻甚是醒目。
那身影,如若沒有看錯,應該是景茹。
我努力維持著我的尊嚴,慢慢轉身,心口不一的說道:“她可能是誤會了,你和她解釋一下吧,好好對景茹,她才是你應該關注的人。”
回應我的依然是沉默,半晌,龍衍越過我的身畔,丟下一句清冷的話語:“你我之間的事,不要扯其他人進來!”
我不知最後我是如何邁動雙腿,走回屬於我的房間。我跌倒在床上,抬手遮麵,腦中一片混亂。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即使閉著雙眼,我的眼前仍然不停出現的是那雙無波無瀾卻又暗潮湧動的眼睛,如同大海深處的漩渦,那巨大而神秘的吸力,讓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
與龍衍的每一場相遇,猶如走馬燈一般在我的大腦中飛速的旋轉,他的聲音,他的毒舌,他即使笑著都那麽清冷的眼神,他偶爾現出的一抹溫柔,像是一張密密的網,攔住了我想要逃亡的每一個路口。
我頭疼得受不了,猛然坐了起來,一陣昏眩讓我閉了閉眼,我對自己說,歐陽瀲灩,你必須記住!龍衍不屬於你,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鎖住自己的心,再不能和他糾纏下去!絕對不能!
我找到藥瓶,吞了兩顆藥片下去,頭痛得我一點都不想動,我歪在床上,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喚醒了我。
我揉著太陽穴,有些迷瞪的看向房門的方向,好半天才站起來,步履有些躑躅的過去拉開了門,麵對淩千歌有些著急而疑問的臉,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猛然想起淩千歌本是約了我去玫瑰花圃找他,因為龍衍的突然出現,我竟然完全把這事給忘記了。
“你不舒服嗎?”淩千歌並沒有質問我的不赴約,隻是凝了兩條漂亮的眉毛,上下打量著我。
我一時又愧又急,不由蹲下了身子,握住淩千歌的雙手:“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了……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淩千歌手指尖傳來的涼意讓我吃驚,有點不置信的睜大眼睛:“你不會是一直等到現在才回來吧?你傻啊,等一會兒沒看到我,可以打電話,或者先回來再說啊!”
他的嘴角因我一連串的嗬斥,反而揚起了一絲微笑,反握住我的手,低下頭,眼神動人:“你在心疼我嗎?”
我皺了皺眉,正要開口,他的視線突然停滯在我臉上的某一點,本是溫和帶笑的眸子,瞬間經曆了由夏到冬的轉變。
我一愣,頓時想起了什麽,渾身僵住,卻沒有勇氣去遮掩,我知道,我的唇上應該留下了龍衍咬破的痕跡,那樣激烈的,怎麽能不注目?
“你……”
“我……”
我們幾乎同時開口,卻又知道說些什麽。
淩千歌緩緩的放開我的手:“你沒有什麽要告訴我的嗎?”
我頓了頓,平靜的望著他,終是搖了搖頭。
他的眼中迅速的劃過一道失望的顏色,他轉動著輪椅的方向,我站起身想追過去,他沒有回頭,卻說:“不要過來,讓我一個人待會!”
我頓住腳步,心情複雜的望著他消失在我的視線中,一向吊兒郎當,喜歡撒嬌賣萌胡攪蠻纏的淩千歌,這還是第一次讓我感覺到了他的冷意和肅殺。
我倚在門上,無奈的閉目歎息,看吧,歐陽瀲灩,你把事情變得越來越難以收拾了!
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一切都回到從前那樣,忙碌而平靜,無波卻心安的日子呢……
韓婷婷的出現,讓我鬆了一口氣,起碼我不用想方設法的去改善我和淩千歌的關係。雖然那天之後淩千歌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我卻無法找回麵對他時的那種自在感覺。
好在,另一個讓我頭痛的人,果然如他往常的行蹤一樣,再度消失在我的四周。
《天眼》的編劇臨時加的幾場戲都是感情戲,正好表現受傷的男主和女主感情爆發,淩千歌這下連道具都省了,成了本色演出。
我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拍攝,韓婷婷娉娉婷婷的走到我身邊,屈尊降貴的和我說話:“你準備一直在這裏陪著他?”
我看了她一眼:“這並不奇怪吧,他是我的藝人。”
韓婷婷輕嗤了一聲:“Susan最近可是拿了不少資源,BOSS都相當器重她。”
我不動聲色:“你想說什麽?”
“我沒想說什麽,我隻是覺得在這個現實的圈子裏,人事的起伏改變太容易了,誰也不是地位穩固不可取代的。”韓婷婷淡淡的撩開臉側一縷長發,目光一直望著正在演戲的淩千歌。
我默默抿了下雙唇,雖然韓婷婷的話似是而非,但是其實我多少已經得到點消息,最近Susan一直動作不斷,搶了幾家一線藝人轉簽華星,BOSS對她十分讚賞,幾乎對她千依百順,甚至對於她私下從內部經紀人手中搶人搶資源的事也睜一眼閉一眼的默許。
隻是,我還是不太明白韓婷婷和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麽,畢竟,我知道她是十分不喜歡我的,我可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她突然就對我有了好感。
她許是見我沒有吭聲,又說了一句:“聽說你手底下那個什麽琦的,最近很受關注。”
薇琦?我微蹙了一下眉頭,隨即又淡然笑開。韓婷婷莫名其妙的瞟了我一眼,大概不明白我在笑什麽。
“守住了淩千歌這棵搖錢樹,比什麽都重要。”我故意氣她,果不其然的看到她一向冷冰冰的麵容就變得煙霞遮麵,她眼中的鄙薄之意漸濃,我卻報以不以為恥的笑容。
逗弄韓婷婷真的很有意思,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這個總是把自己當成白天鵝的姑娘,內心簡單又純真。
很多時候,我倒真的希望淩千歌喜歡的是韓婷婷這樣的女孩,而不是我這種幾近糾結到病態的女人。
手中手機嗡嗡震動,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心沉了一沉。
我走到遠處,有些麻木的接起電話,對麵傳來溫和的聲音:“小灩,你媽媽病了,你來看看她吧。”
……
在飛往加拿大溫哥華的飛機上,我第三次婉拒了美麗的空乘小姐送上的飲料,戴上眼罩,閉目假寐。
幾個小時過去了,我的腰間仿佛還能感覺到淩千歌手臂上的溫度,他送我離開的時候擁抱了我,對我說:“不用擔心我,照顧好自己,替我問伯母好。”
他越是這樣對我,其實我反而更加難受,我覺得我真不能再這樣拖下去,雖然我曾經拒絕了他,但顯然拒絕的還是不夠徹底。
說實話,他的深情,我不是不感動,可感動又能怎麽樣,如若愛情是因為感動就一定可以衍生的,我想我真的會棄械投降吧。
也許,我不能保證這樣長久以往下去,我就真的不會愛上淩千歌,可是偏偏我的人生中多出了一個意外,而那個意外,讓我清醒的意識到,我的情感原來並不如我想象的那般易於自我掌控。
然而,淩千歌卻並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他隻說,我答應過,有些事等他回國以後再說。
我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與他周旋,隻得先上了飛機,慧姨還在等我。
給我打電話的人,是慧姨,她是我媽媽的遠房表姐,三十歲的時候失去了她摯愛的丈夫,此後一直未嫁,沒有兒女的她,一直跟在媽媽的身邊照顧,是我最親近的人。
媽媽在我十八歲之後就一直定居在溫哥華,她因為長期的精神衰弱和抑鬱症,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
作為她唯一的女兒,我並沒有時刻都照顧在她的身旁,也許很多人會覺得我很不孝順,但是隻有我知道,我的孝道就是讓她盡量少的看到我。
我媽不喜歡我,小時候尚且還能對我溫和以待,但自從那件事以後,她每每看到我,雖然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但是眼中時常會控製不住的出現厭惡和冷漠的情緒,讓我心死。
也許在有著極度潔癖的我媽眼裏,我已經是一個被玷汙了東西,殘破肮髒。
所以我說,真心能夠等待我的是慧姨,而不是我媽。
不過,也沒什麽可恨的,再怎麽說她也是我的媽媽,即使母女緣薄,但母女血脈上的天性又是怎麽能輕易就被抹殺掉的呢。
所以我一路上都沒有什麽心情,慧姨說媽媽的抑鬱症有越發嚴重的傾向,我甚是擔心。
出了溫哥華國際機場,我匆匆坐進來接我的車裏,司機依然還是那個土生華裔老劉。
我忘了說,我爸以前在B市也曾是風雲人物,隻可惜英年早逝,我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十三歲之前。而我媽媽的家庭,絕對可以算是和我爸門當戶對,書香門第,卻甚是富庶。媽媽是獨生女,姥爺和姥姥去世以後,家產自然就全留給了我媽,加上我爸的遺產,足夠媽媽在溫哥華買下一棟大房子,並什麽都不用做的舒服過完下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