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帶倒了床頭櫃上的花瓶
想起臨行前,BOSS對我的囑托,這件事我們都還沒敢告訴華櫻花女士,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向一個母親交代,還她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
淩千歌吊兒郎當帶笑的臉龐如同刷屏一般,不停閃現在我的眼前,無論我睜眼閉眼,他都固執的不肯消失。
他為什麽不肯用替身,非要親自去完成那麽危險的動作?這個疑問一直在我心中縈繞,咬牙切齒的想立刻趕到他身邊,大罵一頓他的任性妄為。
不是我心狠,而是我必須這樣想,才能讓怒氣支撐住我的冷靜。我很怕,我隻要去想淩千歌滿身是血的模樣,就會隨時崩潰。
淩千歌,你不是說讓我等你從歐洲回來,給你一個答案嗎?
不管這個答案是什麽,淩千歌,你聽好了,不管你現在有多疼,都給我撐住了!
林柔早早已經站在醫院門口等我,小姑娘臉色有些憔悴,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也無心去安慰,隻是焦急的問:“淩千歌怎麽樣了,手術如何?”
“手術挺成功的。”林柔蚊子聲般的哼哼,我奇怪的瞟了她一眼,卻也實在沒有心情多問,但心裏多少踏實了一點點,跟隨著林柔快步走入電梯。
到了病房外,正巧幾個人高馬大的意大利醫生護士推門出來,一個劇組的翻譯正在和他們交談著什麽,我急忙讓到一旁,另有兩個劇組的工作人員認出了我,和我打了招呼。
我急於想看看淩千歌如何,卻又想聽聽醫生說了些什麽,一時猶豫間,林柔卻突然從後麵推了我一下,直接將我送進了病房,並隨手把門又關上了。
我正想回身去嗬斥林柔毛手毛腳,卻冷不防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聲調中帶著明顯的喜悅。
“歐陽?”
我一愣,倏然轉身,隻見淩千歌正半靠坐在病床上,身上穿著粉藍色的病號服,身前還攤著一個平板電腦,此時直視著我,一雙電眼燦若流霞。
我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現在的情景完全和我心裏想象的畫麵完全不符,我也不知道是急是怒,蹬蹬蹬幾步衝過去,雙手捧住他的臉,仔細端詳了一周,除了額頭上貼了塊紗布,臉色有些蒼白,一張俊臉依然顏值爆棚。
“你還好嗎?都傷在哪裏了?有沒有很痛?醫生怎麽說?會不會有後遺症?”我一疊聲的問,突然間就忘記了冷靜是何物。
淩千歌被我問得有些怔忡,但慢慢的眼中的光芒越發明亮起來,他伸出一隻手,反手覆在我的手掌上,雙眸眯成了新月。
“你擔心我了。”他這句並不是疑問句,而是妥妥的肯定句。
我卻沒有心思去計較他的喜悅和得意,被覆在我手背上略顯粗糙的繃帶吸引了注意力。他的手掌上包著一圈厚厚的紗布,五個指尖露在外麵,顯得有些笨拙。
我蹙了蹙眉,回手輕輕握住他露在外麵的指尖,心裏覺得有點不對,卻一時又想不起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你是不是擔心我?”淩千歌沒有得到我的回應,顯然很不滿意,又捏了捏我的指尖,追問了一句。
“廢話!”我用稍顯不耐煩的語氣遮掩住自己的關心,又在他身上巡回,可能是看他依然會說會笑會撒嬌,那麽生氣盎然的樣子,我一直懸吊的心也終於得到了緩解,但就是這一轉念間,我突然就想到了到底是哪裏讓我覺得奇怪了!
林柔電話中說淩千歌傷勢嚴重,流了很多血,生死未明,所以在我的認知裏,以為多半會見到一個包裹得像木乃伊一般的淩千歌,甚至還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哪成想……
雖然我極其慶幸他此時這般清清醒醒的對著我,但是自從接到電話就一直繃緊的情緒,在突然鬆懈後,逆轉成了一股強大的怒氣,再聯想到林柔畏畏縮縮的奇怪樣子,有種答案呼之欲出!
“淩千歌,你太過分了!”我的脾氣猛然爆發,混蛋淩千歌,你可知道我在這一路上是有多害怕!
淩千歌被我嚇了一跳,愕然的半張著嘴唇,半天才有點委屈的反問:“我怎麽了?”
我卻已經氣得哆嗦,手指點向他,差一點就戳到他的額頭!
“很好玩嗎?騙我很好玩嗎?你怎麽這麽幼稚,讓林柔把我騙來你就高興了!你有沒有想過,為了你一個人的任性,要有多少人跟著擔心!”
淩千歌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雪白,雙眸卻越發的沉黑,他抿了抿唇:“你是這樣認為我的?”
“那你要我怎麽想?我拜托你,你能不能成熟點,不要再做這種累己累人的事!”平常時候,我絕不會這樣蠻不講理、不理智的發泄著情緒,但此時,我無論如何也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而這怒火卻是源於我心中的恐懼。
無論是作為經紀人、朋友、還是親人,我都不想失去淩千歌。
對於淩千歌的感情,我一直是壓抑在心底的,一直不願意去正視去麵對,我也不願意去分析我會不會對他產生愛情,我隻知道,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就拚命的去推開、去抗拒。
我分不清我到底是在憤怒淩千歌的“欺騙”、“玩笑”,還是在嫌棄那個拖泥帶水的自己。
我轉頭就想離開,我覺得此刻我無法去冷靜地麵對淩千歌。
“歐陽瀲灩!”淩千歌大聲喊住我,一向喜歡帶笑的聲音有著壓抑的怒火。
我腳步稍頓,咬了咬牙,繼續向前走。
“你能不能對我公平一點!”淩千歌聲音中充滿了濃濃的沮喪和無奈,讓我有點心疼。
當我手搭在門鎖上時,我聽到身後嘩啦一聲響,我急忙回頭一看,不由眼前一暈,那莽撞的家夥竟然想跳下床來,卻帶倒了床頭櫃上的花瓶。
我頓時忘記了自己的別扭,轉身跑回去阻止他下床,他頭上生出一層細細的汗珠,嘴唇也失了血色,輕輕吸著氣,仿佛壓抑著什麽。他眼中霧氣蒙蒙,微惱中又帶著幾許委屈和撒嬌:“難道我這些傷都是假的嗎?你就對我這麽狠心?難道你覺得我非得要死了躺在這裏,才值得你來看我嗎?”
淩千歌艱難的掀開被子,讓我看他打著石膏的左腳,他的兩隻手都被包裹著,右手的繃帶還纏連到小臂上。
我心下難受,一時不知說些什麽,沉默半響,終究擠出四個字:“不要亂說。”
我的聲音嚇了我自己一跳,竟帶了幾分哽咽,在淩千歌的麵前,我怎麽可能會哭。
淩千歌大概也發現了我的異樣,立刻慌張得用僅露出幾個手指頭尖的手輕輕拉住我的裙擺,懊惱的說:“你別哭啊,要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你對我生氣好得多。”
他這樣一說,我用力鎖在眼眶中的霧氣反而就瞬間化成了淚珠,爭先恐後的淌了下來。
“淩千歌……”我哽咽的輕吐出他的名字。
淩千歌突然雙臂前伸,抱上了我的腰間,言語急切又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歐陽,別哭,我沒事,我真的沒事,醫生說我身體好,會恢複得很快,連一個疤都不會留下。是我不好,我不該嚇到你,讓你為我擔心。”
他越是這樣說,我反而越難過起來,我伸手用力回抱住他,他嘶的一聲,嚇了我一跳,我急忙看向他,他一邊痛得歪咧著嘴角,一邊卻又笑著安慰:“沒什麽,隻是背上也有傷,不過不疼,真的!我喜歡你這麽用力的抱我。”
我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卻也破涕為笑:“沒正行,疼死你算了。”
淩千歌見我笑了,眼中的光芒重新變得璀璨:“我寧願疼死,也想你抱著我。”
我錯開他灼人的視線,假裝沒有聽到,拉過一把椅子坐好。怒也怒過了,哭也哭過了,現在心情才是真的放鬆下來,也是時候該和他算算賬了。
我環抱著雙臂於胸前,嚴肅正經的對他說:“淩千歌,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
淩千歌笑了笑,伸出一個指尖笨拙的伸向我的臉,我下意識的想要往後躲,但是看到他閃現出受傷的神色,我強迫自己不再動,他的指尖終於落到我的麵上,輕輕抹去我未幹的淚痕。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垂了垂眸,淩千歌已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說道:“這次隻是意外,我答應你,以後會注意的。”
“淩千歌!”我有些著急的衝他提高了聲音,我其實很了解他,我知道他一向敬業,很多危險鏡頭,他都棄用替身,雖然以前也會有些小傷,但基本上沒出過什麽大的意外,可這一次,即使也沒到了要命的程度,但誰能保證幸運之神永遠都眷顧著他?
國際上很多動作明星,哪個不是一身的傷痛,淩千歌現在還年輕,但是我一點都不想他到老了要拖著一身的遺傷,日日被痛楚折磨。
淩千歌安撫的對我笑:“好,我答應你,咱們以後少接動作戲,好不好?其實這次真的就是個小意外,要不是我突然抽風,想要來個英雄救美,不過就是擦破點皮而已。”
他這樣一說,我才想起來問:“景茹也受傷了?”
“一點擦傷,不過對於把美貌當做生命的女人來說,大概比我要痛苦的多吧。”淩千歌聳聳肩,半是調侃。
我卻是一驚:“難道傷了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