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十三宣撫司
李自成來到內書房,坐到御案前準備批閱奏章,他照例將奏章翻了一遍,並沒有第四營和第十營傳回的訊息。
隨即自己就笑了,這才幾日,軍令剛剛傳達出去不久,或許南海艦隊尚未到達指定的位置……
耐住性子,將奏章瀏覽了一大半,一名小太監推開門進來,「皇上,朝#鮮使者求見!」
「朝#鮮使者?」李自成凝眉,華夏與朝#鮮國結盟,雙方向對方互派常駐性使節,如果有事,應該是常駐使節求見,華夏並沒有向朝#鮮發出邀請,朝#鮮為何派出使節?
難道是朝#鮮人還是像以前一樣,要向華夏納貢?
納貢可以,但華夏不會回贈重禮,最多就是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像自鳴鐘、梳妝鏡之類,價值不會太大,主要是朝#鮮國內沒有,總的原則,華夏回贈的禮物,實際價值不會超過朝#鮮貢物的價值。
如果朝#鮮繼續納貢,那才是華夏真正的盟國,值得華夏信任。
國家與國家之間的交往,雖然不乏利益需求,但信任更重要,如果沒有平日的信任,一旦發生戰爭,盟國之間如何協同作戰?
戰爭的主導權一定會屬於華夏,但朝#鮮不能什麼都不做就能坐享其成,哪怕作為輔兵#運輸糧草也是好的。
「皇上,朝#鮮的使者就在宮門外等候……」
「讓他進來吧!」李自成雖然有些不情願,但見面是免不了的,萬一有什麼大事呢,華夏是朝#鮮的盟主,相當於宗主國,朝#鮮發生大事,華夏無法置身事外。
「是,皇上!」
不一會兒,小太監領著一名頭戴黑色烏紗、身著大紅色官服的中年人進入內書房,中年人頜下有須,入了內書房,緊走兩步,翻身跪拜於地,「下臣朝#鮮國左議政金堉,叩見上皇!」
「金大人免禮!」李自成心道,這個金堉,竟然是朝鮮國左議政,身份不低,難道朝#鮮國發生了什麼大事?
為何華夏駐朝#鮮的使節和漢清部的人,沒有傳回訊息?
「謝上皇!」金堉小心地在李自成的對面落座,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書,雙手奉上,「啟稟上皇,這是我主簽發的使節文書。」
王廉上前接過來,沒有發現異狀,雙手捧給李自成,李自成接過瀏覽了一遍,目光卻是落在簽名上,皺眉道:「為何是李淏簽發的文書?」
金堉面色沉靜,勉強道:「回上皇,先主仁祖已薨,下臣這次出使華夏,就是來知會上皇的……」
「李倧已薨?仁祖是廟號嗎?」李自成的心中,沒來由生出一絲怒火。
「回上皇,先主仁祖身子一直不適,經太醫醫治無效,於永昌七年五月十三薨,」金堉低著頭,不敢看李自成的雙目,「世子七月十五於昌德宮之仁政門繼位!」
「五月十三日薨,七月十五日繼位,現在已經過了八月十五,」李自成出離憤怒,聲音反而異常冷靜,「朝#鮮究竟要做什麼?」
「上皇歇怒!」金堉心中明白,這一次出使華夏,絕對不會輕鬆,他知道李自成的心思,硬著頭皮道:「下臣出使華夏,請求上皇冊封我主!」
「冊封?」李自成冷聲道:「還需要朕的冊封嗎?李淏不是已經登基為王了嗎?」
「上皇容秉!」金堉道:「先主壽終,朝#鮮國中無主,所以世子不得不暫
時登基理國,等上皇冊封之後,方為朝#鮮之主。」
李自成將金堉的使節文書仍在地上,「先行登基,然後再派出使者請求冊封,哼,這是典型的先斬後奏!」
「上皇明鑒,朝#鮮國王繼位,一向都是這樣的,」金堉小心地道:「漢城距離華夏的北京、昆明太遠,朝#鮮又不能無主,所以,朝#鮮一向先由世子繼位,然後再稟明上皇冊封,上皇的冊封文書到了朝#鮮,世子才算是朝#鮮國王。」
「朕要是不願冊封呢?」
「上皇?」
「如今是華夏,不是前朝大明!」
金堉思索片刻,道:「求上皇賜教!」
「朕哪敢賜教金大人,更不敢賜教李淏!」
「上皇贖罪!」
「贖罪?金大人知道自己的罪過嗎?」
李淏咬著牙道:「下臣不知!」
「如果金大人不知罪,為何這數月時間,將李倧壽終、李淏繼位的訊息瞞得水泄不通?」李自成憤然道:「華夏與朝#鮮友好,這才向對方互派使節,金大人,朝#鮮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為何不知會華夏常駐朝#鮮的使節?」
金堉的腦門上冒出汗珠,華夏的上皇一針見血!早知道上皇會惱怒,當時就不願出使華夏,可是,主上之命又不能不從!
「金大人可以回國了,奧,帶上你的使節文書!」李自成拿起一本奏章,自顧看起來。
金堉急了,上皇這是在下達驅逐令,一旦被驅逐出華夏,以後還有什麼臉面混跡朝堂?他離座匍匐在李自成的龍椅前,「上皇歇怒,有事好商量……」
「商量?金大人覺得朕是在商量?」李自成頭也不抬,視線依然定在手中的奏章上面。
「求上皇明示!」
「朕的意思,金大人應該明白,那李淏更是心知肚明!」李自成擺擺手,「王廉,送客!」
「是,皇上!」王廉兩步奔到金堉身前,「金大人起身吧,這邊請!」
「上皇……下臣……」
「金大人聽不懂人話?」李自成又瞪了王廉一眼,「和金大人在一起待久了,你也聽不懂人話?」
王廉嚇了一跳,跟在皇上身邊這麼久,皇上從來沒有雷霆之怒,今日……他慌忙拉了金堉一把,聲音明顯提高了,「金大人,請吧!」
金堉面紅耳赤,勉強向李自成叩了頭,方才垂頭喪氣地離開了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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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清化城。
華夏天命軍第四營第二師高祿部,在距離西城牆不足一里半的地方搭建了營帳。
一里半的距離,並不是安全距離,如果城頭有紅衣大炮或者佛朗基火炮,應該在火炮的射程之內。
趙烈並不擔心,如果清化城內的守軍敢於襲擊第二師,無論城內是哪一部的軍隊,第一師都會攻城,此時的第一師,暫時不會向安南南北兩軍開出第一槍,但只要南軍、北軍向第一師開火,那就等著後悔吧!
火炮與步槍不同,雖然威力巨大,可以壓制對方的活力,但傷人卻是有限,高祿並不放在眼裡。
趙烈此時的心態有些特別,既要建功立業,又不敢違背主將劉宗敏的軍令。
劉宗敏讓第一師進入南軍和北軍交戰的戰場,然後靜觀其變,但不允許第一師主動
加入戰團,除非遭到對方襲擊,或者營部傳來新的作戰命令。
一句話,第一師不允許開第一槍。
安南國南軍、北軍,加上天命軍的第一師,三部在戰場形成僵持的局面,才是劉宗敏的最期望的。
一旦形成僵持局面,第一師不會主動殲滅南軍和北軍,但南軍和北軍都會被牽制在順化,劉宗敏相信,在弄清第一師的戰略意圖之前,南軍和北軍都不敢撤軍,更不敢攻擊第一師。
不放第一槍,不等於不能挑釁!
趙烈將大營扎於清化城下,迫近城牆,實際上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不過,僅僅是挑釁,並沒有違背劉宗敏的軍令。
第一師在搭建營帳的時候,清化城內北軍主將黎文曉,已經感覺不對勁,西城外的這支軍隊,根本不是北方的援兵!
陌生的旗幟,奇怪的軍服,北軍中根本沒有這樣一支軍隊。
是敵是友不明,不過,他們的到來,嚇退了攻城的南軍,他們或許不是敵人,至少不是南軍一夥的,難道是清都王從別處搬來的救兵吧?
他們背城紮營,顯然是要防範城外的南軍……
第一師紮下大營不久,趙烈剛剛在中軍大帳喝了半杯涼茶,便有親兵來報:「將軍,外面有廣南國使者求見!」
「廣南國?」趙烈心中一動,南軍的反應真快,這麼快就派出使者了!他思索片刻,揮手道:「傳!」
「是,將軍!」
隨著親兵進入大帳的,正是廣南國將臣吏司正鄧同書。
鄧同書入賬后,躬身向趙烈行了禮,「下官鄧同書,見過將軍!」
「你是廣南國人?」
「下官是廣南國將臣吏司正!」
趙烈並沒有讓座,卻是盯著鄧同書的雙目,「本將只聽說過安南國,從來未曾聽說廣南國,不知道這個廣南國在哪?」
「讓將軍見笑了,」鄧同書訕笑著,「廣南國就是安南國的南部,清化城內的守軍,是屬於安南國北部的……」
「原來安南國分裂為南北兩部,」趙烈指著大帳內的一面九州軍旗,「認識這個嗎?」
「下官愚鈍!」鄧同書稍稍躬著身子,「下官正要請教,這九州旗,是哪國的旗幟,將軍來自何方……」
「華夏!」趙烈搖了搖頭,「說了你也不知道,大明知道吧?」
鄧同書雙目放光,但瞬息就斂去光芒,「將軍果真是來自大明?」
「也對也不對,」趙烈道:「大明已經不存在了,華夏代替了大明,原先大明的土地、人口、銀子,現在都屬於華夏了!」
「啊……」鄧同書瞪著雙目,過來好一會,方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朝代更替!
趙烈冷冷地道:「安南國南北內戰,問過華夏嗎?」
「這……」
「大明嘉靖十九年,安南國莫登庸與大臣數十人自縛謝罪,入鎮南關向大明納地請降,大明將安南國降為安南都統使司,改十三道為十三宣撫司,」趙烈高祿厲聲道:「安南國已經不存在了,原先是大明,現在是華夏的十三宣撫司,又何來廣南國?」
「將軍容秉……」
「本將這次來到清化,就是要看看,華夏南方的十三宣撫司,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沒有朝貢,」趙烈指了指對面的小馬扎,讓鄧同書落座,「說吧,本將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