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 大清出事了
孔有德剛剛走下城頭,便有傳令兵來報:「啟稟王爺,西城遭到天命軍優勢火炮的襲擊,紅衣大炮無法還擊,懷順王請王爺定奪!」
「定奪?」孔有德險些癱倒在地,這個時候,他如何定奪,紅衣大炮射程、炮彈都不如天命軍的火炮,數量上又是遠遠不足……
如果不能解決射程問題,便是數量再多,也無法傷亡天命軍!
「王爺……」
孔有德一腳踢開這個不長眼的傳令兵,大聲喝道:「滾回去告訴懷順王,先撤出城頭,避免紅衣大炮受損!」
「是,王爺!」傳令兵一溜煙跑了。
南城外的李信,見城頭上的紅衣大炮歇火,不禁哈哈大笑:「孔有德應該是為了保護紅衣大炮與炮手吧?」
許爾顯忙道:「將軍,屬下將紅衣大炮推過去試試,屬下早就急得心痒痒……」
「許將軍一把年紀,還和毛頭小子似的?」李信大笑著點頭道:「上去吧,紅衣大炮雖然轟炸效果比不上榴彈炮,但每次發射,只有一枚實心彈,本將估計,在轟炸城牆的時候,或許比榴彈炮更有效。」
「屬下遵命!」
許爾顯將海州城頭上的紅衣大炮拆下來,就是為了替天命軍立功,得到李信的軍令,親自趕往炮兵的駐地,「快,立功的時候到了!」
城頭上的紅衣大炮被榴彈炮逼迫得啞火,城下的炮手,膽子便大起來,將紅衣大炮推到城下八百步的地方,距離越近,實心彈的威力越大。
許爾顯知道,城頭上應該沒有多少天佑兵了,便讓炮手直接轟炸城牆。
「轟……隆……」
實心彈砸在城牆上,像是爆炸似的,發出巨大的響聲,許爾顯笑了,這時他立功贖罪的機會,今日之後,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未天命軍效力了。
李信從望遠鏡中,看到城牆上落下一片塵土,不禁大喜,「轟炸城牆的時候,還是實心彈厲害!」他向傳令兵招招手,「告訴炮兵,目標改為城牆,儘快炸開城牆。」
「是,將軍!」
孔有德在距離城頭不遠的地方落了座,想著天命軍的火炮,心中有些慌神,當日為了自保,硬是沒有出兵增援海州,如今輪到東京了。
多爾袞會派出援兵嗎?
一定會,如果東京城丟了,天命軍就會直面盛京,多爾袞為了大清,一定會出兵解救東京!
大清的騎兵何時趕到東京?東京城能支撐到那個時候嗎?
想到城外天命軍的火炮,孔有德越來越沒有信心,天命軍的確與明軍不一樣,萬一東京城破呢?
孔有德不敢想下去了!
恰好一名觀察兵跑歸來,翻身跪倒,「王爺,不好了,天命軍用火炮轟炸城牆,無數的炮彈落在城牆上,城牆已經搖搖欲墜了……」
「搖搖欲墜……什麼?」孔有德像是被猛虎咬住脖子的綿羊,渾身無力,兩腿酸軟,眼前冒出無數的金星,在親衛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走,去城頭看看!」
親衛忙攔住他,「王爺,城頭上危險!」
「這個時候了,還說危險?」孔有德像是脫離了虎口,身上恢復了不少力量,他一把推開親衛,「一旦城破,天命軍絕對不會放過我們!」
剛剛走到城下,前方一片悶響,大地也是隨著顫動,有兩枚偏離軌道的開花彈,竟然落在城頭,讓城頭增加了兩個彈坑。
孔有德手腳發涼,渾身冒出冷汗,像是從冰水中撈上來,這般下去,城牆遲早會被炸塌,失去城牆的依託,城中的六千士兵,能抵擋數萬天命軍嗎?
皇叔父攝政王呀,如果大清的騎兵再不趕過來,臣的全家,只有為大清盡忠了……
身後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孔有德回頭一看,不覺愣住了,「懷順王不是鎮守西門嗎,為何趕到南門?」
「本王聽說南城牆似乎不保……」耿仲明咳嗽兩聲,目光落在城牆上,「果真如此,恭順王,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孔有德的眼中,霎時布滿陰霾,「懷順王有什麼好辦法?」
耿仲明打量著四處的士兵,道:「恭順王,能否借一步說話?」
「懷順王,這邊請!」
「天命軍的火炮太厲害了,西城頭的士兵傷亡慘重,炮火早已延伸至城下……」耿仲明道:「總要保住東京城才行……」
孔有德道:「有攝政王的訊息嗎?」
「恭順王都沒有攝政王的訊息,本王如何會接到攝政王的訊息,」耿仲明道:「如今情勢緊急,恭順王如論如何得想個法子……」
孔有德冷冷地道:「懷順王打算出城投降?」
耿仲明恬著臉道:「恭順王說哪裡話,本王這不在和恭順王商量著嗎,東京城內,一向是恭順王做主……」
「你想投降,卻向本王頭上扣屎盆子?」孔有德狠狠瞪了耿仲明一眼,「當年在山東登州,本王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如今多活了十餘年,已經夠了!」
「恭順王就不為弟兄們想想?」耿仲明一咬牙,道:「便是恭順王捨身取義,但家眷怎麼辦?」
「本王的胸中,有什麼大義?」孔有德冷冷笑道:「本王自從投靠大清依賴,就是大清的一條狗,本王的一切,都是大清給的,大清讓本王咬誰,本王就會咬誰!」
「這……」耿仲明面紅耳赤,一時說不出話來。
「懷順王以為,出城投降天命軍,就能保住性命?」孔有德的眼中,忽地生出一絲鄙視,「城內傳出訊息,天命軍只誅殺你我二人,余者不問,難道懷順王不知道?」
「本王自然知道,這些傳言,未必就是真的……」耿仲明避開孔有德的目光,一咬牙道:「或許天命軍能放過本王的家眷……」
「懷順王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孔有德揮揮手,「懷順王自便,本王誓於東京城共存亡!」
耿仲明滿面羞愧,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卻還是被孔有德的大義凜然折服,他向孔有德一拱手,「本王這就去西門鎮守!」
耿仲明剛走不久,城外的火炮忽地歇了,孔有德驚疑不定,已經有士兵稟報:「王爺,城外有一隊士兵靠近城牆!」
終於要攻城了?
孔有德目光一凜,「來了多少人?」
「是一支十餘人的小隊,當先一名士兵的手中,打著白旗,邊走邊喊著什麼……」
「白旗?」孔有德一愣,這是哪一出,十餘人的小隊,顯然不是來攻城的,難道天命軍要投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天命軍不是明軍,他們佔據絕對優勢的情形下,絕對不會投降。
和談?不,是勸降!
孔有德想起來了,城中天命軍的探子,早已放出風聲,除了自己和耿仲明,其餘從人,一概不問。
一定是招降城中的天佑兵,孔有德冷哼一聲,「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說辭!」
他緩緩向城頭走去,親衛趕緊過來阻止,「王爺,城頭上危險……」
「這個時候了,哪兒不是危險?」孔有德推開親衛,緩步走上城頭,從垛口向下一看,果然有一支十餘人的小隊,停在百步外,隊中忽地走出一人,並不是天命軍士兵常見的那種怪異的服裝,而是全身鎧甲,只露出半張臉。
孔有德覺得有些面熟,「此人是誰?」
身邊一人道:「似乎是海州城副將許爾顯!」
「許爾顯?」孔有德想起來了,他見過許爾顯,此人出現在城下,一定是投靠了天命軍。
「本將是海州城副將許爾顯,」許爾顯的聲音有些蒼老,但中氣很足,「海州城破,本將已經歸順華夏。」
孔有德怒道:「許爾顯,你食著大清的俸祿,卻投靠了華夏,你還有臉來到東京城下?」
「恭順王錯了,」許爾顯面不改色心不跳,「恭順王當年食著大明的俸祿,卻在登州造反,最後不是投靠了大明的死敵大清?」
「你……」孔有德怒道:「大明朝堂腐敗,兄弟們在前方戰鬥,卻是連飯都吃不飽,本王不得已……」
「大明的確腐敗透頂、賞罰不明,所以本將也隨著智順王投靠了大清,」許爾顯道:「如今華夏推翻了腐敗的大明,漢人江山蒸蒸日上,皇上是少有的明君,所以,本將幡然醒悟……」
「你投靠了華夏?」
「不是投靠,是回家,」許爾顯道:「國家興旺,給了遼東的漢人生路,本將自然是要回家,將來葉落歸根。」
「你無恥!」孔有德咬著牙道:「許爾顯,你這個卑鄙的小人,不過是在無恥的臉上貼了一層民族的光環!」
「『無恥』這兩個字,本將希望,恭順王不要輕易說出口,」許爾顯冷笑道:「本將奉勸恭順王一句,跟著滿清,只有死路一條,滿清連自己都保不住了,還能顧得上你這個奴才?」
孔有德心中一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恭順王可曾想過,天命軍圍困海州、東京這麼久了,多爾袞為何沒有派出大清的鐵騎前來救援?」
「為何?」孔有德心中暗驚,他也感覺不對勁,難道大清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