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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是夢又有何妨

  李自成的腦海中立即顯出那個梳著歪斜桃花髻、時常戴上兩朵粉色小紙花的學子,穆思蓉的年齡太小,恐怕比陳秋蝶還要小一些,「文成,穆思蓉太小,穆家怎麼會這麼急著讓你來做媒?」


  「穆青山說了,先將親事定下來,什麼時間迎娶,就看自成你的意思了!」


  李自成默默思索片刻,這樁婚姻,如果自己同意了,顯然是一樁政治婚姻,至少摻雜著許多功利的成分。


  不過,現在不是自由的時代,又有多少婚姻中沒有功利成分?就拿孫夢潔來說,如果自己不是千戶,又能給孫家這麼大的利益,孫家一定就肯將女兒嫁給自己做偏室嗎?陳秋蝶的事,就更不用提了。


  關鍵是穆青山的真實用意。


  「文成,依你看,穆青山為何要將女兒嫁與我為妾室?」


  「嫡女庶女,都是穆青山的女兒,」梁文成正色道:「原因不外乎兩種,一是拉近與自成的關係,二是從商業上與自成合作,穆青山可是個精明的商人,不可能不知道西寧的現狀,所以,無論哪個原因,他都是看好自成的前景。」


  真是這樣嗎?

  李自成一時也是拿不準,但穆青山是他即將依仗的商人,既然他主動投桃,自己沒必要拒絕他的心意,兩人當下談妥,算是初步定下這門親事。


  不久之後,留守在西寧的百戶馬有水、宋文,以及穆青山本人,都來給李自成拜年,中午自然又是蒸餾酒當道,穆青山從梁文成的眼神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飲酒的時候,反而更加矜持,不像馬有水、宋文這些武人,逮住蒸餾酒就是性命。


  這幾日的時間,李自成晚上都是宿在陳秋蝶的內室,從除夕之夜開始,她算正式成為李自成的女人了,但正月初六,孫夢潔即將嫁入李家,作為新婦,李自成必然要宿在她的房間,這樣滿打滿算,能陪陳秋蝶的時間,只有六天。


  正好利用空暇的時間,李自成以此為起點,立下家規:新婦過門,有六天的時間可以獨享,其餘的時間,則是輪流侍寢;若是李自成短期出行,回來之後,依照原來的順序,繼續下去;若是出行時間過長,回來的第一晚,從孫夢潔開始,輪流侍寢。


  這樣看來,在目前的三人中,孫夢潔的地位最高,陳秋蝶算是通房丫頭,而宋玉蓮,壓根就沒想著李自成能給她一個名分。


  不過,她們母女也不吃虧,李自成宿在宋玉蓮的房中時,以陳秋蝶的性子,一定會來蹭些腥味,而當李自成宿在陳秋蝶的房中,以他們已經出現過多次三人行的狀況,難保李自成或是陳秋蝶不會將宋玉蓮強行拉入過去。


  孫夢潔是單門獨院,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陳家母女難得享受這幾天完全屬於她們的時間,而此刻在孫夢潔住過的內衙那間房子,士兵們正在緊鑼密鼓抓緊清掃、布置。


  士兵們的假日,只有三天時間,從初四開始,便要趕回軍營報到,除了給孫夢潔整理房屋的那些士兵外,其餘的都要去操訓場參加操訓,但晚上可以回家宿住,直到元宵節之後,假期才算完全結束,士兵們也要正式回到軍營。


  對於少量在西寧無家的士兵,像何小米這些從甘州來的士兵,李自成給他們每人發放了三張月票,本來應該算是保底月票,但考慮到新元,這些士兵接近一年沒有回家了,李自成便將月票改為戰功月票,都是免費的。


  一眨眼的時間,便是正月初六,這一天,是李自成迎娶孫夢潔的日子,但他沒有親迎,而是讓何小米代替自己,在大媒梁文成的陪同下,去了孫家。


  地上的積雪開始融化,道路泥濘不堪,儘管梁文成、何小米在初五的晚上便帶上各種彩禮到達孫家,儘管孫家一早邊讓孫夢潔坐上花轎出門,儘管轎夫預備了雙套,在路上交替給孫夢潔抬轎,當回到西寧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疲憊不堪,泥濘,是最大的敵人!


  李自成迎到官衙外,當孫夢潔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事,心中一陣悸動:終於到家了,官衙的后衙,從此就是她的新家了。


  但她又有些擔心,先生,還像以前那樣對他嗎?


  在一片鞭炮聲中,孫夢潔被宋玉蓮與婆子接入新房,當然,房子還是她年前住的房子,只是被粉刷一新,就像她身上的水紅色喜服一樣。


  宴席隨之開始,后衙足足擺了十八桌,來的除了軍營中的各級軍官,衛里的官員,還有西寧的商人,禮金最重的,便是穆青山,除了一千兩銀子,還有布匹、綢帶、脂粉等。


  在宴席上鬧得最凶的,便是軍官們,平日他們對李自成敬畏有加,但「新婚三天無大小」,逮住機會,便是向李自成灌酒。


  李自成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麼被這些孩童們看笑話?經過梁文成、何小米雙雙擋駕,才買個破綻,逃回新房。


  蘇夢潔頭上頂著大紅蓋頭,與水紅色的喜服幾乎連成一體,她正端坐在床沿,一名婆子正與她說著什麼,見李自成進來,婆姨向李自成施了禮,便退出新房,順手帶上房門。


  兩支粗壯的蠟燭,將新房照得如同是唱戲的舞台,白色的牆壁,將各種彩色的物事,誇張似的反射入李自成的雙目。


  李自成卻是沒有對新房中的物事過多觀測,直接來到床沿,坐在孫夢潔的身邊,「潔兒?」


  蘇夢潔扭過頭,小聲哼了一聲,至於說了什麼,含糊不清。


  李自成貪婪地吮吸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氣味,體香混著淡淡的脂粉,迷魂藥似的直衝口鼻,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方才揭了蓋頭。


  孫夢潔略微有些黑的臉上,在燭光的映襯下,白皙了許多,兩側臉蛋上淡淡的紅暈,既是脂粉,也有著幾分羞澀,恍然如即將開始成熟的蘋果,剛剛綻露一些初紅。


  李自成搭上她的香肩,稍稍向自己的身邊搬動,湊上腦袋,在她特別粉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潔兒,這不是夢吧?」


  孫夢潔「噗嗤」一笑,雖然是新婦,但除了新房與服裝,連同兩位新人,一切都是原先的模樣,她比通常的新婦,少了些羞意,向李自成身上靠了靠,「只要與先生在一起,是夢又有何妨?」


  趁著李自成俯身親他的時候,還主動在李自成的臉上親了口,然後羞得不行。李自成將她整個摟在懷裡,「潔兒,天色不早了了,咱們早些歇歇吧!」孫夢潔不是正妻,交杯酒就免了,能讓她穿著水紅喜服,已是格外開恩,這也是高桂英暫時不在李家的緣故。


  孫夢潔輕輕「嗯」了一聲,小手隨即為李自成寬衣,待李自成鑽入衾被之下,她方才滅了蠟燭,褪了所有的衣褲,鑽入李自成的懷中。


  李自成在黑暗中咧開嘴笑,想起了一句晚清的一句艷詞「兩個新人,各出一樣舊物」……


  初七這一天,李自成幾乎膩在孫夢潔的房中,被她拉著講各式各樣的故事,當然,「寓教於樂」才是李自成的本意,大部分都是一些科學知識,或是科學家的故事,當然,所有的人都被換成漢人的名字。


  到了初八,原本新娘子孫夢潔是要回門的,但李自成已經安排好了,直接將他的父母兄弟接到西寧,在靠近軍營的位置,給他們準備了一家酒樓——西湟酒家。


  他們幾乎趕了半夜的路,午時才到達西寧,直接入了西湟酒家,從此以後,孫家算是告別了牧民的身份,正式入駐西寧,而孫元,就成了西湟酒家的掌柜。


  不過,真正的東主還是李自成,孫元夫婦只是代為經營,李自成付給他們的報酬,乃是每月一兩銀子,加上一成的利潤。


  這樣的報酬對富商來說,也就是一頓飯的事,但對孫家這種原先的牧民來說,已經與過去有著天壤之別了,但就一兩銀子的月薪,已經抵得上兩名年輕力壯的士兵了,還有那一成的利潤,有著西寧獨家的蒸餾酒,現在誰也無法預料將來的盈利情況。


  孫元與他婆姨藍氏到達西湟酒家的時候,夥計們已經準備了豐盛了午飯。


  因為這裡是孫氏的新家,李自成便攜了孫夢潔來到酒樓,算是孫夢潔回門。


  在酒樓大門口,孫元夫婦前來迎接李自成,孫元卻是倒頭便拜,口稱:「大人!」他婆姨藍氏一看,只得隨了孫元,拜在李自成腳下,而此時孫夢潔正好也在拜她爹娘,感謝他們的養育之恩,李自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原本孫夢潔並不是正妻,回門可以,但李自成地位遠高於孫元,按照慣例,不需要跪拜的,當然,孫元夫婦作為長輩,也是不需要跪拜李自成的,只要孫夢潔需要跪拜了爹娘,見面禮就算結束,該吃飯吃飯,該喝酒喝酒。


  但孫元剛剛進入西湟酒家,得知他將是這家酒樓的掌柜,又有著不菲的酬勞,知道李自成比當日,又是進了一步,心中一時驚慌,是以見了李自成,被他身上的那股威嚴嚇糊塗了,而藍氏也只能夫唱婦隨。


  三人都下跪了,只剩下自己自己,李自成沒法,只得隨著下跪。


  看著四人同時下跪的樣子,倒像是兩隊新人同時拜堂。


  還是藍氏先清醒過來,瞪了孫元一眼,道:「老頭子,讓咱家姑爺如此,像個什麼樣?姑爺可是有身份的人!」她率先起身,然後一手拉起孫元,又過來扶起李自成,「姑爺快起來,一邊喝茶去,潔兒,快陪姑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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