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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監牢是今後的歸宿

  「一、二、三……」兩名衙役不辭勞苦在李鴻基的屁股上精雕細作。


  李鴻基咬牙堅挺著,決不能昏死過去,讓這些人渣笑話自己,但臀部傳來的一陣陣劇痛,實在難以忍受。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沒辦法,李鴻基只好轉移注意力,他的嘴角嘟嚕著。


  衙役們以為李鴻基在咒罵他們,他們相互使個眼色,先是減力,讓李鴻基逍遙片刻,突然手腕一緊,力量加到十分,打得李鴻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李鴻基不由叫出聲來,「十五隻羊……」


  「什麼十五隻羊?你知道一隻羊值多少錢嗎?」衙役一面問,下手卻是絲毫不留情面,李鴻基原是寧夏驛卒,時常會送些公文到縣上,與這些衙役也混個臉熟,但他們與李鴻基的交情,顯然大不過知縣晏子賓。


  打完四十板子,衙役們收手,李鴻基覺得骨架子散了一般,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屁股上更是火辣辣地痛入骨髓。


  「運算元小子有種,四十板子打完,還未昏死,穿上褲子,走,去見老爺。」


  李鴻基全身沒有一點力氣,他倚在長凳上,一點點地提上褲子,胡亂將腰帶打個結,身子還是趴在長凳上。


  衙役見李鴻基實在無法挪步,也不多言,他們熟練地架起李鴻基,快步走向大堂,將李鴻基扔在堂前。


  晏子賓還是端坐在大堂上,不知道有沒有離開過,見李鴻基趴在地上,嘴角終於露出一些笑意,「李鴻基,既然欠了艾舉人的銀子,你說說,究竟何時能歸還,也省得皮肉再受苦。」


  「大人且寬限幾日,草民一定……一定將銀子還上……」李鴻基有氣無力,他的屁股開了花,只能趴在地上,下巴枕在手臂上,勉強回應著晏子賓的問話。


  「李鴻基,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晏子賓斂去嘴角的笑意,聲音變得陰沉恐怖起來,「這裡是縣衙大堂,由不得你百般抵賴,今天必須還錢,否則,縣衙的監牢在等著你。」


  「今日?牢房?」李鴻基暗暗叫苦,難道在大明,欠債真的是要坐牢嗎?「大人,草民……」


  「說,究竟如何歸還艾舉人的銀子?」晏子賓一拍驚堂木,憑空增添了幾分威嚴,兩側的衙役也是口叫「威武」,給晏子賓助威。


  「大人,草民實在沒有銀子,求大人給草民指條明路……」李鴻基只得根據電視上的鏡頭,向晏子賓求饒,拖得一刻是一刻。


  晏子賓厭煩地打斷李鴻基的話,「沒有銀子,家中可有什麼財物?如果以財務抵押,只要艾舉人同意,本官絕不會為難於你。」


  「財物?」李鴻基想了想,自家值錢的財物,怕只有房子了,不知道房子能值多少錢,反正自己已經準備逃亡靈州,房子也用不上了。


  「李鴻基,你好好想想,家中還有什麼是艾舉人能看上的?」晏子賓似乎不耐煩了。


  「稟大人,草民家中尚有三間房子,除此之外,再無值錢的財物,草民情願用房子抵押。」李鴻基心道,老子有的是財物,只怕你們這些蠢貨暫時不認識,這樣想著,屁股上的傷口也不像剛才那般疼痛了。


  「三間房子?」晏子賓給個鄙視的眼神,「你那三間破房,也只能住叫花子,艾舉人能看得上這個?李鴻基,看來你想在大牢中呆一輩子了!」


  「大人……」李鴻基終於感受到黑暗,不僅監牢黑暗,大堂上更是黑暗,他不禁後悔起來,好好的日子不過,偏想著穿越,現在恐怕連小命都難保了。


  這時,一直沒有發言的師爺向晏子賓看了眼,晏子賓微微點頭。


  師爺離開案角,緩步來到李鴻基面前,蹲下身子,「李鴻基,既然沒有財物,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什麼人?」李鴻基心道,老子的家人親戚都是窮人,哪有銀子?「回師爺,草民父母雙亡,家中並無他人,也沒有什麼傳家寶。」


  師爺的聲音比晏子賓柔和順耳多了,「李鴻基,除了父母,難道你就沒有其他的家人了?」


  「師爺,草民的所有親戚朋友,已經借過了,他們暫時都沒余錢。」李鴻基覺得師爺比晏子賓好說話多了,一時想不起,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故人。


  見李鴻基如此不上道,總是答非所問,師爺心中暗暗焦急,但臉上卻是保持微笑,似寒風雕刻的皺褶,顯得特別和氣,「鴻基,如果你家還有什麼人,可以來艾府做工抵債,總比你終身陷於牢獄要強吧?」


  「師爺說得是,」李鴻基趴在地上,根本看不到師爺的目光,「草民還年輕,有的是力氣,草民願意給艾府做工抵債。」


  「你?」晏子賓更加不屑一顧,「你除了會打架鬥毆,還會什麼?」


  「大人,草民在寧夏鎮當過驛卒,會騎馬,熟悉公文,怎麼會一無是處?再說,草民家中只有婆姨,哪還有人去艾府做工?」李鴻基豁出去了,去艾府當個家丁也不錯,至少暫時可以養傷。


  師爺倒是滿臉堆笑,「鴻基,你去艾府,當個家丁都不合格,即使艾老爺不嫌棄,酬勞也會很低,一輩子恐怕都還不清債銀,你總不能一輩子在艾府為奴吧?」


  「師爺的意思是……」李鴻基感覺到師爺話中有話。


  「鴻基,是這樣的,」師爺咳嗽一聲,然後用手掩著口,壓低聲音道:「你在外面掙錢還債,讓你婆姨去艾府做個丫頭,多少也會掙幾塊銅錢,貼補家用,兩人都能掙錢,總好過一人。」


  「師爺,你……」李鴻基昂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師爺。


  「李鴻基,你欠債不還,難道還指望像往常那樣過自在日子?」師爺有些慍怒,臉上的笑容瞬息不見,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家婆姨在艾府做工,也不辱沒了她,只要你還清銀子,艾舉人自然放她回家。」


  「放屁,」李鴻基一聲斷喝,打斷了師爺的長篇大論,「你要巴結艾舉人,儘管讓你的婆姨,還有你的女兒去艾府做工。」


  「李鴻基,」晏子賓大喝一聲,又覺得氣勢不夠,用力拍了驚堂木,「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師爺好意為你考慮,你不要不識好歹,再敢咆哮公堂,本老爺重重責罰。」


  李鴻基大怒,這就什麼世道?欠債竟然拿老婆抵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大人,只要放草民出去,草民一定努力做工,爭取早日還清艾舉人的債務。」


  「早日?」晏子賓冷哼一聲,「誰知道你什麼時間能還得清銀子?既然艾府將你告至本縣,不還清銀子,你還打算出去?」


  「大人,」李鴻基心裡升起一股寒意,寒意越升越高,漸漸要吞沒他的大腦,「如果不放草民出去,那草民如何掙得銀子?」


  「李鴻基,你不要執迷不悟了,」師爺冷笑道,「如果不能還清銀子,縣衙的監牢,就是你今後的歸宿。」


  「你這為虎作倀的狗官!」李鴻基怒極攻心,拚命撐起半邊身子,屁股上又是一陣劇痛,他差點暈了過去,「如此草菅人命,定然不得好死。」


  師爺向晏子賓點點頭,晏子賓轉過臉,「李鴻基,既然你欠債不還,暫時押進監牢,三日之後,遊街示眾,以儆效尤。」


  「大人……」


  「退堂!」晏子賓頭也不回,離開了大堂,衙役們一擁而上,兩個抬手,兩個抬腿,將李鴻基拎入后衙,扔進監牢。


  監牢相當陰暗,只有靠近過道的一側,透出一絲亮光。


  李鴻基就著微弱的亮光,將自己所住的這間監牢掃視一遍,整個監牢里空蕩蕩的,只有里側有一堆麥秸,應該是睡覺的地方,他用雙手撐地,拖著雙腿,挨了半天,才離開牢門,爬到麥秸上。


  麥秸是潮濕的,幾乎能擰出水來,像是誰故意澆了水了似的。


  李鴻基的屁股還火辣辣的痛,在大堂上被折騰了半天,現在總算結束了,他顧不得麥秸上的潮濕,倒頭就想睡一覺。


  一挨上亂草,疲勞就不知不覺地襲來,李鴻基趴在亂草上用雙手當做睡枕,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剛剛睡著不久,李鴻基就被手指和肘部傳來的蝕骨疼痛驚醒,他睜開雙眼,大腦迅速離開混沌狀態,「咦?明明挨板子的是屁股,為什麼是手、肘疼痛?」


  「啊……」李鴻基的眼睛逐漸適應了監牢里的微光,他翻過手腕一看,發現上面有血跡,頓時下了一跳。


  「吱吱……」兩隻灰黑色的影子被李鴻基驚嚇,一前一後向拐角處跑去,在臨近拐角處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眼李鴻基,見李鴻基正揮舞著手臂,這才不甘地鑽進洞穴。


  「馬撇,老子現在走了霉運,連你們這些『四害』也敢來欺負老子?」李鴻基罵罵咧咧,但屁股上異常疼痛,他只得趴到亂草上,現在他只有這一種姿勢了,無論睡覺還是休息。


  監牢里的微光漸漸退去,天應該就要暗下來,冬天的夜晚來得好快。


  李鴻基想著三天後的遊街示眾,屁股上的傷肯定好不了,不知道怎麼遊街,又怎麼示眾,難道真的像電視中看到的那樣,站在牢籠中讓不明真相的百姓圍觀?


  不過還有三天時間,以李鴻基後世的經驗,應該是讓囚犯的家屬去活動,如果晏子賓受到足夠的賄賂,也許這遭罪就可以免了。


  但是雙喜能籌到足夠的銀子嗎?李鴻基隱隱有一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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