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兩萬四千年（2）
「兩千零一十七年？地球時代兩千零一十七年？」陸林軒的驚訝完全沒有消減半分，反而更加濃烈，就好像李曄承認自己屬於至暗深淵，都比說是來自地球時代要讓她驚訝小些。
「你怎麼證明？」陸林軒盯著李曄的雙眼，謹慎、戒備著一字一句的問。
李曄的腦子現在也是一團漿糊，如果陸林軒不是在說謊，那麼她就是來自地球未來文明的人，那也就證明地球人類文明，已經發展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如此一來，這個世界又是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至暗深淵是什麼存在，不過看你敵意這麼明顯，想必也不是什麼善茬，如果我是他們的人，在你已經戰敗的情況下，我隨便就能將你制住，或是早先就將你殺掉，無需冒著風險跟你演戲。」
李曄看著陸林軒認真道，「現在我需要你告訴我，地球人類在兩千年之後，到底發展到了何種模樣，此界又是什麼存在，你到這裡來又是為了什麼。」
問對方一些簡單的問題，有助於讓對方在回答問題時，思緒恢復正常，方便對方冷靜下來。
「你真的來自兩千年？傳說中的末法修行時代？人類地球上最後一批修士存在的時間？」
「我來的時候，修士還能修行到真人境，不過再高也就沒有了。」
陸林軒做了幾次深呼吸，稍稍平緩了一下情緒，便將信將疑的看著李曄，將她所知道的地球人類歷史發展進程，給李曄簡單講述了一遍。
公元兩千年前期，地球上還有修士，兩千年後期，因為靈氣枯竭，修士便已經絕跡，此時科技文明取得關鍵突破，人類開始計劃星際航行。
直到公元五千年前夕，人類解決了星際航行、移民的一切難題，製造的載人星艦正式衝出太陽系，踏足外面的世界。
在星艦能夠衝出太陽系時，地球人類就已經具備星際航行能力，之後的歷史說起來紛繁複雜，其實也就一個方向，一種大事件：星際殖民。或者叫作星際擴張。
在這之後的一萬多年時間裡，地球人類就做了這一件事。踏足的星域是前人做夢都不敢想象，並且認為不可能的。與之相應，是科技文明的持續發展，與人類生活水平、思想智慧的極大提升。
但是一萬多年過去，人類控制的大大小小的宜居星球，已經多達萬數，卻一直沒有碰到地球之外的人類，也沒有遇見真正的文明種族。
直到公元紀元兩萬零八百年，變故悄然來臨。一支精銳遠航艦隊，在一次探索式的星際遠航中，遭遇不明生物襲擊，整個艦隊隨之全軍覆沒。
從遠航艦隊上搭載的，地球人類統一智腦系統——『蔚藍』傳回的數據看，戰鬥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千百艘戰艦便消失在星域中。當時不僅絕大部分船員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就連智腦『蔚藍』都沒能捕捉到多少有用信息。
在那之後，基本不管理人類日常事務的蔚藍政府，召開緊急會議，迅速組建了由萬餘艘星艦組成的強大艦隊，搭配最先進強大的武器，在「蔚藍」系統的指引下，前往事發星域查看情況。
結果，艦隊在臨近事發地時，同樣遭受不明生物的強勢襲擊。以「蔚藍」的發達
程度，都沒能事先捕捉到異常能量波動，直到對方強勢出手，幽靈一樣開始從各個方位襲擊艦隊，艦隊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伏擊圈。
「對手的強大出乎我們預計，那一戰我們損失慘重，逃回的星艦不到百艘。戰爭情況傳回后，蔚藍文明大為嘩然，政府隨後宣布人類進入戰爭狀態。
「由地球人類開創的蔚藍文明，從這時開始，遇到了他們在宇宙中的強大對手，許多人將其稱之為人類的宿命之敵。
「此後三千兩百年間，戰爭一直伴隨著我們。對手不斷向我們發動進攻，蔚藍文明統治的廣袤星域，已經被對方蠶食大半，而戰爭消耗的財富更是天文數字，蔚藍文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說到這裡，陸林軒深吸一口氣，面容十分複雜，眸底那抹恐懼怎麼都掩飾不住。
李曄聽得心神搖曳，一時間思緒雜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方面，他為地球人類文明感到慶幸和驕傲，因為他們衝突重重天塹般的阻礙，邁入了宇宙時代，不再捲縮在宇宙深處一顆小小星球上，做一粒宇宙中的塵埃；另一方面，擴張必然引發的戰爭，和對手的強大又讓他心緒激蕩。
「我們的對手便是至暗深淵？他們是什麼樣的生物？」李曄平復了一下心境后問。
「那不是至暗深淵，我們叫他們——天魔。」陸林軒面容肅殺，「地球時代，星際拓張時代，天魔紀元，這便是地球人類走到今天的三個歷程。至於至暗深淵.……」
跟之前一樣，一提到至暗深淵這四個字，陸林軒便眼神低沉，仇恨之意之深厚，甚至比提起「天魔」時更重，「他們是地球人類的背叛者，是蔚藍文明的分裂者，是一群喪失理智的瘋子！」
很顯然，陸林軒不想多提至暗深淵，只是表明了對方也是地球人類的一部分后，便深吸一口氣，繼續說蔚藍文明的外敵，「在三千多年的戰爭中，地球人類從未真正踏足過對方的星域，在這場持續不斷的戰爭力，我們是暫時失敗的一方。
「天魔的體態跟人類不同，他們在戰爭中呈現出多種狀態，有時候像人，有時候像鳥，有時候是一柄劍，有時候就是一團能量.……但毫無疑問的是，每個天魔個體都十分強大，莫說單個地球人類無法匹敵，就連星艦都未必是對手。
「說到這裡，你應該明白了，在對天魔的戰爭中，我們之所以屢戰屢敗，都是因為天魔文明並非如蔚藍文明一樣，是科技文明，而是——修真文明！」
言及此處，陸林軒臉色凝重的在李曄身前坐下來，直視著後者的兩眼道：「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是修真文明的世界了？」
李曄自然明白。
修士在對敵過程中，術法千變萬化，法寶千奇百怪，像妖族這種存在，自身也能夠幻化外形，所以天魔文明是修真文明，沒什麼不能理解的。
按照陸林軒的講述，天魔文明很強大，修真形態也比此界複雜得多，這從蔚藍文明叫他們天魔，就能窺知地球人類對他們的恐懼程度。
在遇到天魔文明之前，蔚藍文明發展的一直都是科技文明，並且憑此進入星際拓張時代，創造了無
限輝煌。地球人類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在宇宙中遇到的第一個對手，沒有同樣發展科技文明，而是修真文明！
陌生讓他們沒有心理準備，各種科技、武器也很難針對對方。
不用想李曄也知道，當兩個文明相差不大時，可以在星域間作戰的修真文明，對上科技文明會有多大的優勢。別的不說，比起操控星艦來，個人實力的強大，讓每個戰士都能靈活作戰，進退自如，故而也能發揮出更強的戰力。
當一個修士能對付一座星艦的時候，就算智腦「蔚藍」可以控制星艦作戰，也難以應付天魔的攻勢。
「人類跟天魔的戰爭持續了三千年，結果卻是自身損失過半，看來在這個過程中，科技能夠做的一切嘗試，人類都已經做過了，最終證明還是無法戰勝天魔，這才有了要發展修真文明的計劃。」
李曄看著陸林軒道：「這就是面壁者計劃？」
陸林軒伸出兩根手指，「第一，不是人類，而是地球人類；第二，這三千年中，科技文明已經取得了許多突破，進程比之前的兩萬年大出無數倍，蔚藍文明至今沒有被天魔文明滅亡，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李曄狐疑道：「為什麼不是人類，而是地球人類？」
「因為我們確信，宇宙中還有其他人類，地球人類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在猿猴論被絕大多數人懷疑、拋棄后，地球人類的起源問題就一直無法得到答案。」陸林軒說這話的時候，一副科普的語氣，完全沒有跟李曄多討論的意思。
李曄點點頭，一時陷入深思。
陸林軒自顧自道：「科技文明的發展進入瓶頸已經很多年，許多問題得不到答案，許多現象無法解釋，許多困難無法攻破。更重要的是，它最終都無法讓我們戰勝天魔。
「古人說科學盡頭是神學，我們已經證明神靈不存在，只有強大如神靈的文明力量，那麼如今我們深思的是，科技文明的盡頭，是不是就是修真文明？
「別的姑且不言，天魔個人實力的強大，個人生命力的彪悍、長久，著實讓每個人都羨慕、驚嘆。毫無疑問，那是先進而值得追求的東西。
「利用在跟天魔千年戰爭中學到的東西，我們嘗試在蔚藍文明中發展修真文明，這就是面壁者計劃！」
這個思想李曄能理解，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何這個世界會跟地球上的歷史時期那麼像，除了有修真文明的東西、很多神話傳說都變成了現實，人物事件幾乎一個不差。
「你之前說，你是面壁者計劃最後的執行人之一，既然發展修真文明是地球人類的絕境選擇，那你為什麼又成了最後的面壁者，蔚藍文明要拋棄這個計劃了？還有，你為什麼又是之一，除了你還有誰？」
李曄問完這兩個問題，忽然想到什麼，神容變得空前肅穆，「這個世界，是蔚藍文明仿照地球曾經的樣子，生生創造出來的？在蔚藍文明中，還有很多個這樣的世界？
「此界，是一個實驗基地，是一個角斗場？！」
陸林軒先是點頭，後來又搖頭，末了她一眨不眨的盯著李曄，萬分肅穆道：「這是實驗基地，是角斗場，但也是蔚藍文明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