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驚變與敬畏
之所以跟索張氏說這些,索勛的目的很明確:獲取妻子的諒解與支持。索張氏畢竟是張義潮的女兒,在張家族人中威望不低。
這件事索勛一直在做,而且基本得到確認,如若不然,他現在也不會跟妻子說這些,而是把妻子囚禁起來了。眼下在大事發動之際再強調一遍,有利於堅定妻子的士氣。
穿戴好甲胄,索勛來到議事堂。
府中有身份的屬官、幕僚已經等候多事,他在軍中的親信將領,包括一些身在瓜州的歸義軍供奉——真人境大修士,也接到通知趕了過來。
發動兵變、掌握歸義軍,是索勛跟自己人謀划、準備了多年的大事,釋門在西北之地的行動,只不過是讓這個行動提前了而已。索勛在引誘張淮鼎成功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的這些羽翼和心腹,下達了火速趕來的命令。
除了索勛的自己人,此刻議事堂中,還有一些上位者——包括一位都指揮使,一位都虞候,兩位真人境供奉,跟他關係不甚和睦。這些人接到的消息,跟前面那些人有所區別。
作為歸義軍在瓜州的最高上位者,索勛有讓這些人來自家府上議事的權力。
索勛走進議事堂,來到主位上坐下,目光平靜的環視眾人一眼。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心腹們相繼微微頷首,以目示意,表示自己這些人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按照計劃行事。索勛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算是下達了見機行事的命令。
「眼下西北之地是什麼局勢,想必不用本將多說,各位都心中有數。釋門十萬大軍兩面夾擊,讓歸義軍陷入生死覆滅之局,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節度使打壓釋門之故。」
索勛看著眾人,目中重點在幾位明顯偏向張淮深的將領、供奉臉上尋梭,「本將已經查明,節度使跟回鶻暗通款曲,想要引明教大軍進入沙、瓜兩州,雖然打著清除釋門修士的幌子,實際上卻是通敵叛國,他已然接受了回鶻可汗冊封的王爵!」
此言一出,兩名終於張淮深的歸義軍將領和供奉,都是勃然色變。
那位都指揮使當即出生詰問索勛:「索將軍有什麼證據,敢如此污衊節度使?!今日若不見如山鐵證,休怪末將.……」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神色一僵,連忙往側旁閃避!
他也是真人境,戰力非常,及時察覺到,站在他左側的另一位都指揮使,袖子里驟然滑落一柄法器匕首,隱蔽迅捷的向他刺來!
他剛剛往右閃避,右腰陡然刺痛難忍,連帶著整個身體都僵住,這讓他不可置信的看想右側,跟自己同來的那名都虞候。
這名都虞候,向來跟索勛不對付,平日里所作所為,都是事事以節度使號令為憑,都指揮使一直將其引為知己,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向自己捅刀子!
「你……為什麼?!」都指揮使渾身一僵的時候,左側那名將領手中的匕首,已經頂到了他的脖子前。但他渾然未覺,只是目眥欲裂的瞪著都虞候。
都虞候只是桀桀陰笑,並不出聲回答,眼中明顯帶著戲謔之色。
都指揮使雖然沒有得到回答,此刻卻也反應過來,這人只怕是早就投靠了索勛,說不定他一直都是索勛的人!平日里一副處處以節度使為尊的嘴臉,就是為了接近自己、迷惑自己,從這裡得到節度使的種種情報!
這時,索勛不急不緩的聲音響起,「諸位,節度使背叛歸義軍,人人得而誅之,誰還有不同意見?」
所有人都不再掩飾,轉身面向那兩名供奉,隱隱將其包圍起來。他們中有五位真人境,加上索勛,就是六個真人境!
兩名供奉臉色陣青陣白,腳底生寒,額頭汗珠如網,一時間分毫都動彈不得。他倆都是瓜州其他大族的人,身份不同尋常,卻沒想到,此刻索勛已經對他們動了殺心。
兩人都很清楚,只要他們說一個不字,立刻就會有性命之虞!
但是要他們承認張淮深叛國,還跟回鶻人勾結,這麼顛倒黑白的罪名,又實在是讓他們良心難以接受。
兩人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遲疑。
他們之前怎麼就沒看出來,索勛這個貌似忠厚賢良的傢伙,肚子里竟然隱藏了這樣的壞水?
之前半點兒痕迹都不露,而一旦發動兵變,又如此猛烈,讓人完全沒有應變的機會!
果然是大奸似忠的狡詐之徒!
「兩位,本將可沒有多餘的耐心,再問你倆一遍,要不要帶領家族,跟隨本將,清除歸義軍中的叛徒?」索勛義正言辭的問道。
說到這,見對方仍是不動,他裝模作樣悲痛的嘆息一聲,「看來,兩位需要本將為你們下定決心。」
說到這,他看向那柄腰間中刀,又被匕首比住脖子的都指揮使,「我本來想讓你活下去,但是形勢如此,不借你的人頭儆儆猴,只怕是不行了。」
話音方落,兩名供奉同時大呼出聲:「住手!」
索勛卻沒有理會,「殺!」
手持匕首的將領獰笑一聲,手中匕首就要狠狠掠過瞋目怒視他的都指揮使!
噗嗤一聲。
鮮血飛濺。
慘叫聲響起。
有東西橫飛而起。
眾人瞳孔一縮,有人面色怪異,有人驚訝非常,有人駭然一顫,有人驚呼出聲。
飛起的,不是都指揮使的人頭。
而是一隻齊腕斷掉的手!
還握著匕首的手。
將領怔怔望著自己噴血的斷手,猶在失神,似乎是不能相信,自己的手會突然光滑的斷掉。
一直盯著兩名供奉,謹防他倆逃跑的眾人,也都沒有看清這隻手,是怎麼突然就飛到半空的。
等他們聽到慘叫聲回頭,卻見一片綠葉在視線中筆直飛起。
不,不是一片綠葉!
是無數飛葉!
萬葉如花,從眾人腳底陡然飛旋而出,銳利,遒勁,兀一出現,便鋪天蓋地,布滿了整個視野!
與此同時,一股又一股鮮血縱橫飆飛,一聲又一聲慘叫接連發出!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那名受傷的都指揮使和兩名被圍住的供奉,所有人都被籠罩在飛旋的狂暴葉幕中,在同一剎那遭受了無差別攻擊!
每一片綠葉,都是一柄靈氣飛刃,雖然細小,但殺傷力驚人。
那些修為在真人境以下的屬官、幕僚,霎時被無數飛葉穿透身體!每一片飛葉帶飛一抹血霧,他們的身體霎時就成了血葫蘆,顫抖著、痙攣著、慘叫著或者飛起,或者傾倒,接連不斷摔倒在地!
哪怕是真人境,被飛葉滑過身體,也會留下一道道深過一寸的血口子,迸射的縷縷鮮血如墨潑灑,讓視野中霎時充滿紅色!
異變來的如此突然,眾人之前竟然毫無察覺!
練氣修士也就罷了,在場五位真人境大修士,被對手襲擊到遍體鱗傷,竟然還無法鎖定對方方位,只能一面試圖結下一層層靈氣屏障,一面左顧右盼的尋找對方的存在。
唯一稍微提前察覺到有異常氣息出現的,是索勛。
在將領手斷的前夕,他曾想出聲示警,但是旋即就渾身緊繃。因為他猛地感覺到,一股極為強橫的氣息,已經鎖定了他!不等他從主座上躍起,一道白練猶如巨蟒出洞,從窗戶飛了進來,瞬間臨面!
而這時,場中正有萬葉颶風颳起!
索勛當即低喝一聲,不假思索拔出腰佩寶刀,朝著白練豎直劈斬而下。
當刀身接觸到白練的時候,索勛感覺自己好像砍到了山洪,巨大的反震力讓他虎口一麻,剎那間手臂好似失去知覺,同時一股鮮血從虎口迸出。
對方的修為戰力遠高於自己!索勛頓時大驚失色。
半載前,他就已經成就陽神真人境,整個歸義軍中,就只有張淮深修為比他高一點,但對方也只是陽神真人境中期,遠沒到後期。而眼前的對手,竟然在修為之力上完全碾壓了他,也就說比張淮深戰力還要強!
本以為是張淮深殺了回馬槍,索勛心中尚有求生的慾望,畢竟堂中還有五名真人境,聯手未必不能一搏。但現在,來的人竟然比張淮深還要厲害,那就一定不是張淮深的人,這讓他心緒茫然。
對方是什麼來頭?
為何陡然對自己發難?!
「你是誰!」索勛驚恐之下,換了左手持刀,迎擊卷向自己脖頸的白練!
此時此刻,場中形勢已經大變。
腰間被刺的都指揮使,第一時間看到了敵人的斷手從眼前飛起,作為殺伐果斷的沙場宿將,他心中頓時大喜,沒有任何猶豫,返身一拳,重重砸在給了自己一刀的都虞候脖頸處!
都虞候跟都指揮使,官職差了兩級,兩位的修為也有明顯差距,方才都指揮使只想著閃避面前將領的突襲,完全沒有料到身後的「好友」會向自己發難,這才遭了對方早有預謀的暗算。
此刻,對方正在驚愕中,他卻率先反應過來出手,哪怕腰間有傷,這一拳卻飽含憤怒,修為之力縱然受到影響,但也爆發了非同尋常的力量!……
一拳重重砸在對方脖頸處的時候,傳來咔擦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
都指揮使看到神色猶在茫然的都虞候,脖子立即扭曲的歪了下來,如同折斷的皮球,身體也猛地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廊柱上,嘭的一聲掉落在地,然後便不動了。
大仇得報的都指揮使,發出暢快的低笑聲,完全不顧嘴裡還在往外涌血。
兩名深陷重圍的供奉,在身周颳起萬葉旋風的同時,看到圍困自己的人,不是身體被團團爆開的血霧包圍,就是飆出一道道血泉,而自己卻渾然無事,哪裡還不知道是援軍到了,當即毫無不猶豫,大吼一聲就分別沖向一名真人境!
索勛的兵變他們始料未及,突然到來的強援更是出乎意料,直到現在,兩名供奉都不知道局勢到底在經歷怎樣的交鋒,他們只清楚一點:索勛要發動兵變,但是被人提前堪破,在關鍵時刻派遣高手來破壞了!
難道是節度使及時察覺了索勛的反意?
可他前不久才來見過索勛,又離開去陽關了。
這是節度使的回馬槍?
他倆想不明白。
但兩人都是不願附和索勛的人,眼見強援到來,屋中的五名真人境,霎時間就遍體鱗傷,看著很是嚴重,信心頓時大增,而關鍵在於,到底是誰在出手,他們都沒看到!
孰強孰弱再明顯不過,兩名供奉無論是從感情上,還是從理智上,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戰鬥來的突兀,結束的同樣迅捷。
兩名供奉輕而易舉擊敗了兩名真人境。
不是他倆戰力卓絕,而是對方被葉刃傷得不輕不說,還大大限制了行動力,他倆只是一個猛攻,就拿下了各自的對手。
而當他倆解決掉敵人時,另外三名真人境,幾乎是同時倒在了血泊中,渾身沒有一寸好肉好骨的直抽搐。
索勛被白練繞住了脖子,那柄意圖擋住白練的寶刀,反而在白練的纏繞下,劃破了他的脖頸。要不是他及時把寶刀收入儲物袋,只怕自己的腦袋已經搬家。
被白練捆成一個粽子,丟在堂中直滾的索勛,好不容易停下身形,勉強直起腰身,就被堂中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屬官、幕僚成了滿地碎屍,能留下個囫圇屍體可供辨認身份的,少之又少,大灘的鮮血正在往外蔓延,廊柱、帷幄、牆壁窗戶上,滿是潑灑的血跡。
幾名真人境屍體尚算完整,但也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堂中只站著三個人。
兩名不服他的供奉,和那名腰間受創的都指揮使。
三人都在俯瞰著他,眼中充滿鄙夷、仇恨,尤其是都指揮使,咬牙切齒,看來很想過來把他碎屍萬段。
「是誰?!你們到底是誰?!張淮深,你這個陰險老賊,給我滾出來!」索勛臉色漲得青紫的大吼,他認為是張淮深算計了他。
他看到了對他出手的人。
一名身著紫黑長袍,氣質陰暗毒辣的美艷女子,正扭著纖細的腰身,邁動筆直的長腿,優雅悠閑的從窗戶那邊走過來,氣質雍容,風華萬千。
雖然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眼中的輕蔑之色卻不加掩飾。
索勛張大眼愣在那裡。
這個人,他不認識。
張淮深的老底他再清楚不過,對方身邊,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高手?怎麼會有自己不認識的人?
難道對方比自己還要老謀深算?
這不可能!
兩名供奉卻看著門外的院子,雖然沒有像索勛那樣,把眼睛瞪得老大,但驚艷之色卻掩蓋不了。
院子里,一名漂浮在半空,渾身被飛葉光罩旋繞的嬌小女子,正緩緩下落。
對方身著紫白衣裙,面戴紗巾,不見真容,但只看那雙空靈純澈的眸子,就知道必然是世間罕有的美人,說不定有傾城之色。
「你……你們,到底是誰?!」索勛看看堂中的女子,又看看院中的女子,有些發怔,又滿是不甘。
身著長袍的艷麗女子,紫黑的唇角微微一動,看著索勛淡淡道:「殺人。」
走進大堂的白裙女子,來到手握白練的女子身旁,一起看向已成階下囚的索勛,烏黑的眸子猶如清潭,黃鸝般的嗓音分外清新,平靜道:「殺魔。」
不僅是索勛,都指揮使和兩名供奉,都在同一時間渾身一顫,如夢初醒。
年長些的供奉情不自禁道:「傾城!」
年輕些的供奉接過話茬,不無激動的補充:「傾國!」
都指揮使終於反應過來,想起了某個聲名赫赫的傳奇,禁不住深吸一口氣,滿是敬畏的道:「大少司命!」
索勛哀嚎一聲,仰面癱倒在地,眼中再無生氣,也完全沒了掙扎的意思。
萬葉飛花,赤手白練,殺人又殺魔,傾城又傾國的大少司命當面,他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就算是被大卸八塊也不冤了。
索勛雙目無神的看著房梁,無意識的呢喃:「安王,原來是安王.……怪不得我會敗,會敗得這麼徹底,真是一點也不冤……」
都指揮使和兩名供奉,也都意識到了,他們的強援原來是安王!
安王雖然沒有當面,但卻不妨礙他們一臉敬畏的暢想安王英姿,對索勛的話也無比認同。
陽關城樓前的安王,一直沒有再出劍。
面前攻防城關的兩軍戰士,激戰正酣。
法器床弩特有的弩弦悶響聲,依舊在各處不斷響起。隨著一根根碧幽弩矢飛射而出,白衣僧兵群中便會被清理出一道血線,在本已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再製造出一條筆直的屍骸血路。
練氣中高端的釋門修士,不斷從各處奔向弩矢飛出的地方。但是不等他們靠近法器床弩陣,就被一隊隊悍不畏死的歸義軍強者死死攔住。
而當雙方戰事激烈的時候,法器床弩就會在彭祖山的指揮下,換個角度,或是換個地方,繼續發揮它的威力。
因為移動的頻繁,法器床弩發射弩矢不再連續,運轉負擔反而減輕,這麼久的戰鬥過去了,只有一架損壞,而且還不是爆開,只是崩解,被彭祖山修了修,竟然又能用了。
隨著戰鬥持續進行,圍繞法器床弩陣,張淮深竟然在極短的時間內,開發出了誘敵、聚殲、惑敵、反撲等多種戰術。
被法器床弩吸引過去的練氣中高端僧人,時常遭受埋伏好的歸義軍重兵當頭棒喝;而他們離開的地方,僧兵又因為喪失高段戰力,被歸義軍反擊,殺得從城牆上消失。
通過這些戰術的靈活運用,歸義軍雖然戰鬥艱難,死傷慘重,卻硬是頂住了僧兵團一輪又一輪的猛攻,還給對方造成了極大殺傷!
「人傑。」這是楚南懷對張淮深的評價。
「人才。」這是李曄的評價。
「名將之資。」這是李峴的看法。
南宮第一眼看眾人都發表了見解,而且一個比一個精闢,一個比一個有道理,自己也想發表一下真知灼見。
但是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優於眾人的評價,只覺得能說都被他們說盡了,一時間很是沮喪,覺得自己錯過了出風頭的大好機會。
打定主意,下回碰到能發表評論的人和事,一定要率先開口,不被別人搶了好詞,南宮第一心裡這才稍微舒坦一些。
看了一眼天色,見已是夕陽西下,李曄把張淮深叫了過來,沒有保留的對他道:「歸義軍內部存有隱患,這事你怎麼看?」
張淮深怵然一驚,連忙抱拳解釋道:「回稟殿下,歸義軍中雖然有些小爭鬥,但並沒有人心生二志,來之前下官已經確認過了,絕不會有人影響陽關之戰,請殿下.……放心!」
想到不能把所有真人境都調來陽關,張淮深又覺得心虛、慚愧,後面兩個字就說的沒什麼力量。
李曄臉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索勛一直想要拉你下馬,現在只怕已經和張淮鼎聯合,要在瓜州發動兵變了。」
張淮深禁不住雙手一抖,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殿下.……怎麼會知道索勛,這.……」他忽然想到什麼,霎時間面如土灰,「難道殿下已經接到消息,他們在瓜州……生變了?!」
如果對方果然兵變,歸義軍內部一亂,陽關還怎麼守?沙州、瓜州還怎麼守?他張淮深身為節度使,罪莫大焉!辜負了李曄和眾人的血戰,更是難辭其咎!
張淮深硬著頭破看著李曄,只希望這件事沒有發生。
「他們已經調集人手,排除異己,準備兵發陽關。」李曄一句話,讓張淮深禁不住後退三步,只覺得天昏地暗,差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過李曄接下來說的內容,卻讓張淮深瞬間又活了過來,「此事,我已經派人幫你平了,索勛和張淮鼎兩人,現在都被捉拿。」
說著,他指了指甬道下的牆根,「你看。」
張淮深納罕的伸頭去看,就見索勛和張淮鼎,被綁的像是粽子一樣丟在牆根。
「殿下,這.……」張淮深沒想到會在陽關看到這兩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回頭看李曄時,只覺得對方身形偉岸,高如山巒,又如大海一樣深不可測,尤其是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容,有攝人心魄的力量。
直到這時,張淮鼎才發現,李曄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兩個氣質迥異的美人。
李曄拍了拍張淮深的肩膀,示意他不必驚慌,笑著寬慰道:「天快黑了,僧兵團的攻勢會停一陣。跟你說這事,無非是讓你不必再擔心瓜州,趁著天黑,去調集重兵,合圍眼前這股禿驢。」
張淮深是兵家奇才不假,但官場鬥爭方面就差了些,要不然也不會被索勛壯大到這個樣子,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李曄並無怪罪他的意思。
聽到李曄這番話,張淮深才陡然意識到,原來,陽關的戰鬥,已經到了分勝負的時候。而看李曄把諸事處理得如此利索的樣子,很顯然胸有丘壑,對一切都盡在掌握,現在,只要他能調集重兵完成對僧兵的合圍,此戰就能大勝!
念及於此,張淮深幾乎壓抑不住自己頂禮膜拜的衝動,連忙下拜,心悅臣服道:「下官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