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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步步生蓮 太乙真仙

  道門自入主仙庭以來,不是沒有遭受過劫難。五胡亂華時,只有東南半壁江山,期間釋門還一度勢大難擋,梁武帝三次出家,南朝四百八十寺,都是道門血淚。


  那時候凡間哪還有多少香火供奉,但道門也堅持了下來。如今李曄據有中原、攻打淮南,又入主關中,大勢在手,是道門心腹之患不假,但道門仙庭未必就會因此萬劫不復。


  只要先解決了妖族和通天教主,穩住局面,憑藉道門仙庭的積累,有的是機會慢慢扭轉局勢。那崑崙通道雖說暫時被關閉,但終究不是沒有被毀去嗎?


  朝會散去,李長庚回到自家仙島,徑直來到藏書樓。這裡面有無數典籍文獻,其中就保存著五胡亂華時,道門仙庭在生死危機面前,一步步扭轉局勢的詳細記載。


  李長庚準備重溫歷史,從中找些靈感,再針對眼下仙域和凡間大勢,來制定仙庭往後的行動計劃。作為仙帝麾下頭號智囊,李長庚有這個職責。


  剛剛展開一個捲軸在看,李長庚就被仙童告知,有人前來拜訪。


  來拜訪的是個大人物。


  一個李長庚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當李長庚在園林中看到那個等在荷花池旁的客人時,眉頭不由得凝重了兩分。


  是熟人。只不過,對方不是來自道門仙庭。


  「大士大駕光臨,小仙有失遠迎,實在是失禮。」李長庚隔著老遠就滿面笑容的拱手。


  文殊雙手合十,恭敬回禮:「冒昧叨擾,仙長不見怪已是海涵。」


  釋門四位大士之一的文殊,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來到仙庭拜訪自己,李長庚雖然意外,但還不至於驚奇。釋門的情形他多少了解一些,心裡有些譜。


  兩人在花亭中落座,寒暄罷,李長庚便問起對方的來意。現如今仙域形勢突變,他有很多事情要忙,並沒有多少時間跟對方打機鋒。


  文殊微笑的時候,像是一尊憐憫眾生的菩薩雕像,徐徐說道:「道門仙庭最近發生的事,小僧在佛域也有耳聞。你我兩家同處九州,有好幾百年的交情,也曾共渡患難,若是有用得著佛域的地方,我們願意效犬馬之勞。」


  李長庚心中冷笑。


  兩家有好幾百的交情不假,但多是互相爭鬥,至於共度患難,李長庚知道對方指代的是五胡亂華時期,他們一起驅逐、吞併五胡神靈的事。但那件事非但沒有讓道門跟釋門關係變好,反而是讓仙庭恨透了佛域。


  現在不是談論往事的時候,李長庚笑著回應:「道門雖然有些小小的麻煩,但對方不過是跳樑小丑,仙庭反手就能解決,還用不著大士操心。倒是佛域,小仙聽說,聖佛跟那個所謂真主的一戰,可是沒有取勝。」


  釋門聖佛對戰伊斯蘭教的真主,這在仙域是大事,道門想不關注都不行。


  伊斯蘭東侵,勢力已經抵達天竺,釋門境遇跟道門很像,甚至是更差。


  天竺那邊,不僅國內興起了別的宗教,百姓信仰在轉變,導致釋門香火急劇減少,外敵伊斯蘭神靈更是強悍非常。加上丟掉了九州,在西域也不過是苟延殘喘,釋門現如今是真正的生死一線。


  這等時候,釋門哪還有心力幫助道門?


  就算有,也不過是為了重新進入九州而已。


  若是放對方進來,對方把水攪渾再混水摸魚的可能性,明顯大於幫助道門。


  李長庚怎麼會不知道這一點?

  對道門而言,李曄雖然是心腹死敵,但對他將釋門勢力從九州驅趕出去的事,仙庭還是十分欣賞的。


  當然,李長庚也知道,雖然岐山一役,李曄壞了釋門大舉東出之計,河東一役,更是將釋門扶持的李克用擊敗,兩役加在一起,幾乎將釋門勢力從大唐完全驅逐,但並未真正滅絕釋門在九州的勢力。


  畢竟,那也只是驅逐而已,並不是連根拔起。


  近千年的積累,釋門在民間還有影響力,有殘存的零星火花。雖然這些火花很小,只要李曄還在,根本不可能翻騰起什麼浪花。但它畢竟存在著,一旦形勢有變,未嘗沒有野火燎原的可能。


  當初五胡亂華,北方盡數落於胡人之手,道門之所以能夠捲土重來,可不是扶持南朝戰勝了北朝。而是韜光養晦,趁著五胡自相征伐之際,慢慢壯大,最後驅逐、吞噬了五胡神靈,再度成為九州霸主。


  ——在道門一路艱辛,好不容易發展起來,一步步蠶食因為彼此爭鬥,而變得虛弱的五胡神靈,形勢一片大好時,釋門趁虛而入,幾乎是一夜之間在北方復興。


  等道門戰勝了最後的對手,這才發現,釋門竟然也站穩了腳跟。


  後來釋門美其名曰,這是他們和道門「共度患難」。


  如此,道門豈能不恨釋門?


  眼下的情況是,雖然李曄在凡間佔據了大片地盤,但蜀中、巴楚、江南某些地方,還有道門跟釋門的勢力,遠遠稱不上完全覆滅。仙庭現在想的是趁機把釋門永久驅逐出去,不再重蹈南北朝時期的覆轍。


  道門仙庭畢竟是九州本土仙人勢力,不像釋門,一旦香火滅絕,在九州基本就完蛋,道門即便沒有香火供奉,也還能堅持一些時間。


  眼下這種情況,固然是道門莫大危機,但這也是道門在九州滅絕釋門,恢復鼎盛面貌的最佳時機。


  危機嘛,就是危險與機會並存。


  更何況釋門不僅在九州快完了,在天竺及其周邊也快完了,這簡直就是天亡釋門!


  所以李長庚說什麼都不會同意釋門來干涉道門仙庭的事務,他痛打落水狗還來不及呢。


  文殊從李長庚的反應中,讀懂了他的心思。


  對李長庚的想法,文殊並不意外。若非對此早有預料,知道介入道門跟妖族之爭很難,那便不會是她來找李長庚說項,而是聖佛直接去跟仙帝談話了。


  文殊嘆息一聲:「仙長需知,釋門雖然眼下情況不利,但畢竟有千年積累,凡間高手眾多,佛域強者如雲。若是釋門一門心思想要幫襯誰,那是誰也不能忽視的巨大力量。」


  此言不虛。


  仙帝和李長庚不接受佛域幫助,不代表妖族和通天教主也會拒絕。


  李長庚仍舊在笑,只不過笑容里多了許多寒意,「大士這是在威脅小仙嗎?」


  文殊搖搖頭,認真道:「小僧只是在告訴仙長一個事實。」


  李長庚笑容恢復了風度,淡淡道:「小仙等著聖佛割肉喂鷹。」


  文殊不說話了,只是盯著李長庚。


  釋門若是真的派遣許多強者東來,那就更對付不了伊斯蘭神靈了,除非聖佛願意放棄天竺。


  就算如此,聖佛想要在道門仙庭放手一搏,但幫助妖族和通天教主,也跟割肉喂鷹無異。誰能保證妖族和通天教主成事後,不反過來啄傷釋門?


  文殊走了。


  帶著沒有達成的意圖。


  回到佛域,文殊沒有去見聖佛,因為她用不著彙報。對她的行動,聖佛不用問都會知道得很清楚。文殊去見的,是正在面壁思過的飛鴻大士。


  面壁思過只是文雅的說法,實際上在河東行動失敗的飛鴻大士正被囚禁著,在經受刑罰折磨,就像楊戩一樣。


  飛鴻大士的廟宇里,神龕中漂浮著一顆散發著赤色光暈的水晶球,文殊就在神龕前站定,看著不停變幻顏色的水晶球不言不語。


  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水晶球中心,有一名小小的、盤坐蓮花台上的白衣修士,正在經受各種各樣的猛獸襲擊、毒蟲啃咬、雷電劈斬、魔鬼撕扯。


  青絲三千的白衣修士,身體不時扭曲、拉長、淡化,間或被扯成碎塊,被撕咬得支離破碎,又很快恢復原狀。場景似真似幻,似遠似近,說不出的恐怖怪誕。


  釋門喜歡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水晶球就是一個小世界。


  文殊不動聲色看了那個水晶球好一會兒,臨了雙手合十,宣一聲佛號,似是不忍,問:「飛鴻,釋門面臨前所未有的滅頂之災.……你,還不悔悟嗎?」


  她原本想說,這一切都因你而起。


  畢竟對方在河東敗了。


  以飛鴻大士的道行,河東之行,原本是十拿十穩,沒有理由會敗的。


  但文殊略過了這句話。


  水晶球中,雙手合十的白衣修士端坐在蓮花台上,不言不語,不動如山。


  等了許久,文殊搖頭離開。


  走出廟門的時候,文殊抬頭看天,停了片刻。


  她低聲呢喃道:「若無河東之敗,李曄絕不至於成勢;若無河東之勝,道門不會有眼下艱難;大道有常,天道無常,釋門是生是滅,何去何從?」


  文殊話音方落,腦海中就響起一個雷音。


  她悠然一怔,旋即面容肅然。


  那是聖佛的聲音。


  聖佛只說了四個字。


  河西,吐蕃。
……

  長安城前,李曄在官道上徐徐而行。


  路人迴避。


  城門前,有百官相迎,儀仗生輝。


  當先的人黃袍金冠,滿面笑容,正是皇帝李儼。


  悠忽間,李曄看見一片雪花,從城樓飄落在李儼肩上。


  冬日,終究是來了。


  李曄抬起手,示意身後精騎停步,而後下馬、步行。


  一步,兩步,三步,步步生蓮花。


  河北七鎮、河南九鎮,億萬百姓氣運匯聚於一身,催動著他前行;長安,關中八鎮,億萬百姓氣運四面湧來,迎接他前行。甚至淮南,也有不少氣運游弋而來,簇擁他前行。


  就連皇帝身上,也有氣運之力升騰。


  李曄就這樣走向長安。


  仙域上盤膝打坐的李曄,陡然間睜開雙目,眸中精芒四射,猶如實質的威壓如雲如帶如潮水,在身周猛然間擴散開來,綿延百里。


  這一刻,他踏過真仙境,成就太乙真仙。


  ————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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