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你錯了
河畔浣衣的村姑最多也就十六七歲，模樣倒是清秀可人，有一股乾淨寧靜的氣質，但也僅此而已，說美麗還是差了些意思。
她蹲著浣衣的姿態倒是優美，臀部雖然不甚飽含，但看著充滿彈性，擼起的袖子下露出的手臂也白白嫩嫩的，不時擦一下額頭的汗水，沾上了水珠，就有些晶瑩欲滴的意味。
她神色認真心無旁騖，全然沒有注意到，旁邊一叢河草里，一個邪惡的爪子，已經悄悄伸向了她。
想象中村姑被拉下水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倒不是李曄及時出手了，事實上他還有些距離，那手碰到村姑白嫩的手背後，就只是輕輕撫了一把。
這可把村姑嚇得夠嗆，手臂一顫，驚叫一聲就坐倒在地，水亮的雙眼充滿驚恐的向河草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魂兒都差些給丟掉。河草里竟然是一條大蛇！
然而蛇怎麼會有爪子？
若是村姑見識廣博一些，就會認得，這虎頭蛇身的傢伙其實是一頭蛟。
村姑沒有弄清蛇與蛟龍差別的想法，驚叫幾聲后爬起來轉身就慌忙跑了，看她跌跌撞撞的樣子，李曄是真怕她摔在石頭上磕出個什麼毛病來。
李曄落到河草邊，蹲下身搖著頭嘆息道：「上回在凌雲渡，聽你說喜歡摸人家小姑娘的手，以此來確認自己是不是還活著，那時我還以為你只是想要顯得文藝些，想不到你這傢伙還真是一個老流氓。」
草叢裡的不是別妖，正是把身子縮小了很多倍的蛟魔王，這老頭欣賞著村姑跑走的背影，眼中滿是回味之色，大抵還在想著村姑手背的觸感？
聽到李曄說話，蛟魔王回過神來，它咳嗽了兩聲，竟然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氣壯道：「我活了幾千年，難道還要撒謊不成？我說過的話，當然都是真的.……這小姑娘的手真是滑.嫩啊，我游過很多地方的河，見過很多地方的人，摸過很多小姑娘的手，這位小姑娘的容貌雖然談不上美，但這手絕對是極品！手指纖長，手背圓潤，手臂滑而不膩，嫩而不嬌，瘦而不硬，溫度也剛剛好，世間罕見吶！」
李曄被對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給弄得一陣啞然。
他沒好氣道：「你要是再不走，等小姑娘哭哭啼啼去叫了人，只怕村子里的男人都要抄起鋤頭釘耙出來揍你。」
蛟魔王呵呵一笑：「這種事我碰到的多了去了，早就有了處理經驗，放心，他們來的沒那麼快。在此之前，我得跟你說些事情。你總不會以為，我恰好出現在這裡，只是為了摸人家小姑娘的手吧？」
李曄點點頭：「順便給我傳個話？」
「我還以為你要說，是主要給你傳話，順便親近親近人家小姑娘。如果你那樣說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事實上，給你傳話的確是順便。」蛟魔王為老不尊的嘿嘿笑了兩聲，有些孩子氣的狡黠。
李曄看到蛟魔王這模樣，就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地球上上學那會兒的往事。
班上的物理老師也是一個老流氓，有一回李曄跟同學去批改作業的時候，那個少說也快六十歲，連頭髮都只有幾根了的老師，正拉著一名豐滿女同學的手反覆摩擦，臉上還一本正經：「這就是摩擦力。」
只可惜，雖說那個物理老師很儘力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但眼神還是怎麼看怎麼猥瑣，當時那場景差些亮瞎了李曄的眼。
好在蛟魔王還沒太老，很快就說起正事，「這回來見你，是要告訴你，妖族領地很多地方，都出現了靈氣波動異常的現象。起初我們以為那只是某些大妖在修鍊，或者是修為有突破之類的，沒怎麼在意。但在看到黑石山出現那麼多仙人後，覺得這事肯定不同尋常。鵬魔王那隻大鳥已經去探查了。」
李曄隨意道：「這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們七大聖平定獸潮，還需要我一個地仙境衝鋒在前？你要說我能起到關鍵作用，我肯定不信。」
「不，你就是最關鍵的！」蛟魔王一臉嚴肅。
他扭了扭身子，也沒瞞著，將周天星斗大陣和混沌鐘的事，都給李曄說了，「咱們妖族修士，每代俊彥都進過七聖山，但是沒一個能夠解除仙廷封印。可你不同，你是人族，應該可以的。」
李曄表示並不相信蛟魔王的鬼話，「憑什麼你們妖族修士都不行，反倒是我我一個凡人可以？」
「因為這是鯤鵬祖師和那代妖王們，留給我們重返仙域的路。」
蛟魔王耐心解釋，「當初巫妖大戰，周天星斗大陣的旗幡和混沌鍾受損，人教也忌憚這樣的利器，所以在擊敗我們妖族大能的時候，想要把它們據為己有。結果發現沒有妖力用不了，就想要毀去，卻也沒那個能力，最終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其封印。鯤鵬祖師也是費了許多力，才將它們奪回來，自己也因此身受不治重傷。」
李曄納罕道：「所以你們覺得，我和道門仙人都是人間修士，就能夠破了他們的封印？這事兒說不通吧。」
鯤鵬祖師娓娓道來：「鯤鵬祖師臨死之前，洞察天機，認為妖族想要重返仙域，必須經過人間，所以留了凌雲渡溝通妖凡。只不過那時候他傷勢太重，還要布置護界大陣，很多事情沒來得及交代那麼詳細，所以其實這事兒我們還是才想通不久。你想啊，要妖凡協力才能成就大業，那麼這周天星斗大陣和混沌鍾作為利器，要妖凡合力才能破解仙廷的封印，也是有可能的——可能天意如此。」
李曄呵呵道：「可能？」
鯤鵬祖師嘆息道：「這事兒我們也沒那麼多把握，不過你去試試也無妨。你這回來，本就是為了搬救兵，但如果幫我們妖族解決了這件事，那整個妖族都可以去人間幫你，可就不是幾萬妖士那麼點力量了！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李曄想了想，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為了妖族修士的力量，他去走一趟七聖山，似乎也沒什麼說不過去。
李曄問道：「這事怎麼早不跟我說？」
蛟魔王道：「這不是怕你被嚇著嘛！要是你一開始就知道任務如此艱巨，不肯來，或者扭頭就走怎麼辦？」
這倒是有可能，李曄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你們明知彌猴王那廝要對付我，也不出面幫忙，就是想要考驗我的心性？」
「不是考驗，是求證。」蛟魔王道，「而且也不是給我們求證，畢竟我們都是支持你去七聖山的。這事是求證給彌猴王和獅駝王看，他倆不支持你去七聖山。」
李曄哂笑一聲：「彌猴王想不想求證什麼我不知道，反正他不停在派妖來殺我！」
「殺不了的，我們一直看著你呢。」蛟魔王道，「所以你這回上獼猴山，最好是把彌猴王徹底馴服，然後讓他乖乖交出控制七聖山法陣的鑰匙。」
李曄撇撇嘴：「我一個地仙境，去馴服一個大羅金仙？還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大羅金仙？你乾脆讓我直接去仙廷把仙帝殺了。」
「有志不在年高！」蛟魔王正色道，「我們都相信你能做到。」
李曄想了想道：「我有個條件。」
「但說無妨。」
李曄道：「如果我搞定了彌猴王，你們就去幫我搞定獅駝王，讓他交出鎮魂攝魄珠。」那玩意兒是郡主要用的，很關鍵。
「成交！」蛟魔王沒有絲毫猶豫，「如果你能馴服彌猴王，獅駝王勢必獨木難支，我們六聖一起過去，涼他也不敢鬧什麼幺蛾子。」
李曄點點頭。蛟魔王他們對待彌猴王和獅駝王的方針，其實是以鬥爭求團結，畢竟要殺上仙域，本就是一件勝算極小的事，妖族內部不團結肯定是不行的。
整件事情，就是彌猴王要對付李曄，而蛟魔王和鵬魔王就暗中保護，在確定李曄沒什麼生命危險的情況下，讓彌猴王見識到李曄能夠帶給妖族希望的能力。
不得不說，這幫老妖還挺有智慧。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李曄站起身。
「再怎麼說，我也是老遠過來，你不請我喝一杯就要我走，說不過去吧？」蛟魔王竟然耍起自來熟。
李曄朝村舍努了努嘴，「他們拿鋤頭釘耙來為那小姑娘出頭了，你再不走，就要被揍的滿頭是包。」
蛟魔王看到氣勢洶洶衝過來的一群男女老少，沒有片刻遲疑，溜入河中就游遠了。
這傢伙貴為大聖，有大羅金仙的修為，面對一幫沒什麼戰力可言的凡人村夫，還能逃得如此乾淨利落，可謂是很講道理了。
李曄也沒停留，他可不想替蛟魔王頂缸，當即飛身而起。
衝到河畔的村民們，看到李曄消失在天空，又沒找到蛟魔王的身影，每個人都很憤怒。他們揮舞著鋤頭鐮刀在河邊咋呼，好像即便是面對仙人境修士，他們也完全沒有畏懼。
李曄回到隊伍中，也沒有多說什麼，蛟魔王告訴他的那些秘辛，他也沒興緻大肆宣揚。
鎮疆城。
作為彌猴王領地最大的城池，也是王城所在，鎮疆城的巍峨雄闊，不是盤風城可比。高聳入雲的城樓樓頂明光閃耀，萬丈之外都能夠看得見，卻是一顆偌大的明珠。在它下面，還有數個陣法為他提供靈氣，保證它日夜光芒不熄。
對很多妖士而言，這顆耀眼的明珠，就是鎮疆城的標緻。
這裡來來往往的妖族修士，包括凡人數量，也遠勝盤風城，所以非常熱鬧。
跟街道上的熱鬧不同，此刻城主府內卻是如有陰雲籠罩，氣氛壓抑的讓人抬不起頭。無論是修士還是僕役丫鬟，走路的時候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弄出什麼動靜，引來他們無法承受的憤怒。
陰雲雖然並不存在，但是金仙境的威壓卻是實打實的，那自然屬於城主趙伯符。他面色陰沉的站在主院的廳堂內，眼中飽含憤怒，而在他面前，則是跪在地上的趙霸天。
鎮疆城去剿滅凶獸的修士隊伍，接近全軍覆沒，三個太乙真仙一個都沒回來，孫伯符損失足夠慘重。但這並不是他眼下如此憤怒的原因。
對孫伯符而言，妖族大修士有的是，只要他還是鎮疆城的城主，就不愁招募不到新的強者補充進來，況且黑石山之敗，還是因為仙人作祟，非戰之罪。
鎮疆城的修士隊伍雖然折損了，但也探出了凶獸背後有仙人主持的內幕，這對彌猴王領地甚至是整個妖族領地，都是大功一件，也沒人會指摘孫伯符的昏庸無能。
他真正生氣的，是在得知趙登科的死因后，趙霸天說的那番話。
趙伯符怒道：「你被一個地仙境騙取了所有的法寶不說，趙登科還被對方的手下殺掉，黑石山修士大勝仙人的功勞更是被對方搶去，現在你回來了竟然跟為父說，讓為父不要再去為難這個小子？」
「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說，我趙伯符的兒子，竟然被一個區區地仙境修士，給嚇破了膽，就連回到了鎮疆城，都不敢再去找他的麻煩？！」
跪在地上的趙霸天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卻被趙伯符一揮衣袖打，「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我孫伯符這輩子都沒這麼丟過臉，從來沒有！」
「想不到我英雄一世，竟然生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我趙伯符的兒子，可以被人騙去法寶，可以被人搶了功勞，也可以被人揍得不成樣子，但唯獨不能畏懼對方！你這個懦弱的德性，根本不配做我趙伯符的兒子！」
趙伯符並不在意刺殺李曄失敗，雖然那的確會讓他被彌猴王詰難，但這跟生了一個不肖子相比，根本就是無傷大雅的事。
「父親，你錯了！」趙霸天忽然抬起頭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