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決戰（1）
不過白狼想了想之後還是說道：「凶獸最好還是不要帶著，一旦碰到仙廷修士，我也控制不住它們，只怕到時候，它們還會臨陣倒戈，反過來衝擊我們的陣型……狼群倒是可以帶著。」
李曄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剛才倒是疏忽了，白狼雖說能夠控制獸群，但畢竟無法跟仙人對凶獸的掌控力相比，「既然如此，狼群也不必帶了。」
狼群本就只有四五百頭，也沒什麼太厲害的角色，之前交戰的時候被眾凶獸圍攻，死傷也不少。力量太弱，帶著也沒什麼用，還麻煩。
見李曄在安排行動，趙霸天招了招手，之前那名勸他仗勢欺人，搶回被李曄贏走的法寶的太乙真仙境妖士，見狀立即俯身過來。
「此地距離凶獸老巢還有多遠？」趙霸天問道。
「若是趕得快的話，四日路程。」這名太乙真仙叫作趙登科，算是鎮疆城趙家的家將。他生了一張馬臉，看起來還算英俊，但並不是馬妖，而是一隻牛妖。
趙霸天點點頭，示意知曉。相關情況他之前就聽過趙登科稟報過了：彼處是一座高山，喚作黑石山，算是黑石嶺山區的主峰，有太乙真仙境的修士坐鎮。
這些東西李曄倒是沒有多問，問了對方也未必說。反正他有尤達梟和豹妖他們在暗處接應，再加上天盾在手，想跑的時候總是能跑，尤其是在隊伍修士很多的情況下。
眾修士也沒多交流，按照趙登科指引的方向，奔著黑石山而去。
趙霸天雖然跋扈，但腦子裡也不全是肥蟲，譬如說他下令大修士也在林中趕路，只放出零星仙人境作為斥候，在空中飛行的安排，就讓李曄頗為讚許。
「四天的路程，走起來得多無聊啊！」麻雀站在李曄肩頭唉聲嘆氣，耷拉著腦袋，一副沒精打採的模樣。
李曄把趙霸天的儲物袋拿出來，從裡面翻出一些丹藥，全都遞給麻雀。
看到丹藥，麻雀眼前一亮，立即來了精神，翅膀一卷丹藥就都到了懷裡，二話不說就開始吃，點頭的頻率高得跟縫紉機一樣。
李曄問出了一個心中一直都有的猜想：「你修為精進不會全靠嗑藥吧？」
這傢伙對丹藥的興趣極大，李曄初見它的時候，它就是偷吃聚星閣虎妖的丹藥不成，被對方抓住，做了對方的眼線。李曄雖然經常「虐待」這傢伙，但那也都是在對方犯賤的之後，尋常時候李曄其實對它挺不錯的。
別的不說，能讓對方站在他肩膀上，就是友好態度的證明。至於丹藥這東西，李曄也沒少過它的。要不然李曄都懷疑，以這廝對丹藥的痴迷程度，說不定哪天就飛走了，去別的地方繼續偷丹藥吃。
麻雀沒有立即回答，等它一口氣吃完了所有丹藥，這才舒舒服服的癱在李曄肩膀上，後背靠著李曄的脖子，心滿意足的回答：「那可不，吃丹藥晉陞多快啊，跟坐火箭……坐飛劍似的，境界一下子就提上去了。」
「坐火箭？」李曄皺了皺眉，他很清晰的聽到了這幾個字眼。
「火箭？什麼火箭？那是什麼玩意兒？」麻雀故作茫然，左顧右盼。
「你自己說的，你難道不知道？」
「我說的是飛劍，飛劍！殿下你聽錯了！」麻雀一本正經地回答，那模樣的意思就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李曄沉吟了一下，沒有繼續追問，他也不是那麼確定，對方的確說的是火箭。
因為「我的小魚你醒了」這首詩，他已經很懷疑郡主是穿越者了，如果麻雀也是穿越者，那豈不是說難道現在流行穿越者扎堆？
穿成一隻麻雀，想想都覺得蛋疼。
在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前的漫長歲月，別說不能化作人形了，連說話都不能，還得防備著被調皮小妖拿彈弓打下來，而且吃都只能吃蟲子，那得心理承受能力多強？
「對了，我記得我曾今問過你，為何不化作人形，你說那件事沒做成之前，你絕對不會化形……那件事是什麼事？」李曄繼續跟它閑聊，路上確實挺沒趣的，不說話真的有點悶。
聽到李曄問這個，一旁的郡主、老闆娘等修士，也都轉頭過來，表示已經做好洗耳恭聽的準備。無論在什麼時代，大家對八卦都有著難以估量的興趣，或許是因為生活太無聊？
麻雀重重嘆了口氣，目中流露出追憶之色，很難想像一隻麻雀的眼神，竟然會讓人覺得悲傷，「曾今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擺在我面前，我根本就沒有拿正眼去看待，無論對方做了什麼，我從不在意。直到有一天我失去了這份感情，才發現原來我不是不在意，只是騙自己沒在意。可惜到了那時候，說什麼都已經來不及.……」
李曄失笑道：「一隻母麻雀？」
「聽你的意思，這是歧視我們麻雀？」麻雀很不樂意道。
「絕對沒有。」李曄忍住笑，「後來呢？你要做成什麼事？」
「哦，我發誓要把殺了她的人都殺掉，在此之前，我絕對不會變回人形！」麻雀咬牙切齒的樣子。
「是什麼人殺了她？」
「一個很強大的人。我現在還對付不了他，等我能對付他的那一天，我一定會去找他！」
李曄點點頭，表示理解並支持，然後就又掏出幾瓶丹藥，一股腦兒全丟給麻雀。麻雀用修為攝住一堆丹藥瓶子抱著，感動的眼眶通紅，「等我做成這件事，我就跟著你去凡間！」
「可以。」李曄笑了笑，沒在意。
李曄在這跟麻雀說話的時候，齊破天卻帶著流兮鎮的修士，混在趙霸天的修士隊伍中，幫助那些趕路不便的修士。一路上贏得了很多稱讚。
每當這個時候，齊破天就會拍著胸膛，一臉自豪地說道：「我，著名的黑石嶺屠夫，李大當家麾下，殺戮之手的資深長老，現在就告訴你們，互幫互助、團結友愛，是我們大當家的高尚品德，也是我們流兮鎮修士的行為準則，幫助你們，是理所應當之舉！」
他嘴上說的不客氣，臉上卻滿是你們快來誇我的表情。
不出意外，被他幫助的修士立即奉上誇讚。
齊破天感受到了被認可被尊重的快感，興緻大增，馬上跟修士們講起那天晚上，李曄是如何力戰獸群，為流兮鎮修士爭取生命機會，最終重傷瀕危的事迹。
很快，趙霸天的隊伍中，響起一片驚呼聲和讚歎聲。
「真有此事？李公子竟然如此高義？」一名散修表示難以置信。
「這當然是真的！」流兮鎮的修士隊伍，上到天仙境下到鍊氣期，聽到這種質疑的聲音，一個個全都跳出來證明。
所謂三人成虎，現在有一千多名修士來述說、證明李曄的壯舉，趙霸天帶來的修士們不能不相信。
不到三天，整個修士隊伍，都在討論李曄的高義與仁德，稱讚聲就像是漲潮的水，一浪高過一浪。
這些修士把李曄跟趙霸天一比.……不比還好，一比就覺得流兮鎮的修士簡直太幸福，而他們都像是生活在煉獄中一樣，於是李曄的形象更加高大起來。
這事兒自然瞞不過誰，趙登科來到趙霸天身邊，眼神不無陰沉：「李從璟這廝居心叵測，竟然命人到處宣揚他的英雄事迹！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這些修士眼中就沒有公子，轉而去投李從璟那廝了！」
出乎趙登科預料的是，趙霸天對這事興緻缺缺，滿不在乎的說道：「李從璟那廝再厲害，不過就是個地仙境，也沒什麼出身背景，修士們哪裡會去投他？再說，等到了黑石山，本公子大展神威，將獸潮滅了，他們自然就會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強大，誰才是能夠保護他們生命的存在！」
說到這，趙霸天霸氣十足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算計都是浮雲，時間會證明，本公子才是值得他們效忠的大妖！」
見趙霸天這麼說，趙登科也不好再勸什麼。
他倆剛準備結束談話，忽然齊齊神色有異，好像在聽人跟他們說話，若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兩妖腰間的玉佩正閃爍著亮光——那是一件傳音法器。
末了，趙霸天神色恢復正常，摸了摸下巴疑惑道：「父親怎麼會知道李從璟，還讓我們務必殺了他？」
趙登科連忙道：「既然是城主的命令，公子……」
趙霸天擺了擺手，示意趙登科不必多言。
趙伯符的命令很簡潔，並沒有述說什麼理由，因為他不方便說明理由——總不能說是彌猴王授意的吧？
趙霸天道：「獸潮還未解決，若是現在殺了他，以他在流兮鎮修士隊伍中的聲望，只怕會引起騷亂，於大局不利。等滅了獸潮，你再順手解決了他就是。」
趙登科欣然領命。
四天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又一個黎明將要到來之際，李曄等修士終於到了黑石山附近的山林。
因為是一千多修士的頭領，李曄被趙霸天叫過去商議戰事安排。後者看到前者的時候，眼神難掩怪異，他實在弄不懂一個區區地仙境，怎麼會讓孫伯符親自下令誅殺。
等李曄靠近，趙霸天收斂了神色，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根據獸潮分佈的區域和範圍，我們劃定了凶獸腹心地帶，經過一番排查和打探，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黑石山。我的妖在這裡監視過，這些時日發現了很多妖士在這裡出入，而且修為不低，所以我們判定，黑石山中就是凶獸老巢，和妖士集中的地方。」
聽完這些，李曄看了趙霸天一眼。
看來對方還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妖士，其實就是仙廷仙人。不過這也很正常，仙人有掩飾自身的手段，用術法模擬出了妖氣。
哪怕是李曄，在第一次進入之前那處營地探查的時候，也沒發現對方的真實身份。若不是白狼早早就混入其中，還跟徐北望交了手，被對方以玄黃鎮妖符擊敗、「招降」，李曄也無法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不過這件事李曄並沒有打算告訴對方。
他們又不是什麼交情穩固的盟友，彼此之間還有過節。
雖然趙霸天表示出希望李曄加入他麾下的意思，看著挺親近的，但是李曄自家人知自家事，對方畢竟是孫伯符的兒子，而孫伯符又是彌猴王的心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刀兵相見。
這種情況下，李曄自然是要一切為自己著想，謀求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針對眼下的獸潮，李曄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定要平定它，他的目的一直都是拐騙修士和法寶，進剿獸潮只是手段罷了。
所以他給流兮鎮的修士下了封口令，讓他們不要多透露什麼，為的就是防止趙霸天知難而退，或者趙伯符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親自來了。若是如此，那他什麼打算都得落空不說，自身安全都不能保證。
「李兄帶著你的隊伍，從左側進攻黑石山。」趙霸天給李曄指了個方位，「一個時辰準備，天亮之後發起進攻！」
李曄表示接受這個提議，其實他的位置算不上差，甚至進攻方向的地形還不錯。唯一的問題是，他兩邊都是兩名太乙真仙帶領的隊伍，可謂是被包圍了。
要說趙霸天沒有打什麼鬼主意，李曄是不信的。
不過李曄並不在意。
一個時辰后，妖族修士已經重重包圍了黑石山。
趙霸天飛上半空，手持長矛直指山峰，意氣風發的大聲喝令：「我，鎮疆城趙霸天，現在命令爾等，立即發起進攻，剿滅獸潮！」
他目光炙熱，彷彿看到了自己建功立業之後，被萬眾擁簇稱讚的場面。
一隊隊大修士騰空而起，一隊隊練氣修士衝出叢林，殺向黑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