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禮節性詢問（三更）
而且凶獸太多了，躍起來的高度也足夠，他們天生熟悉叢林，藉助林木進行彈跳，很快就衝進了修士群中，將一個個修士撞倒，撲殺。
林木密集，修士們根本無法有效聚集到一起，高大的樹木就是分隔戰場的天然障礙，限制了修士們活動的空間，跟聯合起來的可能。在凶獸的兇猛進攻下，修士們很快就死傷慘重。
嚎叫聲甚至大的淹沒了氣爆聲與交戰聲，給這場血腥戰鬥平添了許多恐怖氣息。
李曄面前撲過來一隻巨熊，高達三丈的身軀，讓他直接無視了荊棘雜草，李曄站在他面前，比螞蟻強不了多少。
甚至需要三人合抱的大樹，也禁不起它的衝撞，一根接著一個斷裂。如此實力，少說也是真人境了。
不等它靠近，李曄長袖一揮，盧具劍斬出一道彎月形的劍光，直接將其居中斬為兩半。巨熊的五臟六腑合著鮮血落了一地，龐大的身軀轟然砸落。
「大家不要太分散，注意保存靈氣。」李曄的聲音很平靜，他雖然跟著練氣修士在地面行走，但那只是為了經歷不同的體驗而已，以他和吳悠、老闆娘等修士的實力，根本就不懼怕這些凶獸。
老闆娘是天仙境，郡主是兩拳都能把老闆娘手臂打折的存在，就連紅袖姑娘修為也弱不到哪裡去，唯一不擅長戰鬥的，可能就是麻雀了。
麻雀？
李曄看了肩膀一眼，彼處已經空空如也。
「你們先打著，雀爺到上面探探路！」麻雀撲騰著翅膀，像一道光一樣筆直飛起，瞬間突破了亭亭如蓋的枝葉，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它倒是溜得快。
周圍又衝過來許多凶獸，眼看著附近已經沒什麼站著的練氣修士，李曄在斬出幾道劍光后，來到郡主身邊。
郡主身前衝過來一頭巨狼，身軀長達四丈，獠牙都比郡主的身軀要長。然而郡主跳起來一拳轟在對方腦袋上，直接就將它轟在了地上，砸出一個深陷的大坑。
「曄哥哥，我們飛上去吧？」郡主回頭看到李曄，指了指天上。
叢林中視線不好，也無法具體估計凶獸的數量，但看周圍潮水般湧來的身影，就知道絕對不會少，與其在叢林中戰鬥，不如上天去看個究竟，騰挪轉移的空間也大些。
李曄右手一劍，將從樹梢間躍來的幾隻猿猴斬殺，左手一拳，轟出紫氣聚雲拳，在面前清理出一條長達十多丈的真空地帶，將其中的凶獸盡數轟殺，「暫時還要不要上天得好。」
雖然是第一次碰到獸潮，但是李曄從狐妖那裡也了解不少有用的消息，此刻並不是抓瞎的狀態。根據對方的說法，凶獸空有實力，卻反常的沒什麼靈智，這也是歷次剿滅獸潮，妖族都能取勝的原因。
既然沒什麼靈智，怎麼會埋伏在隊伍前進的路上，在黑夜將盡、黎明將至這個修士戒備心最鬆懈的時間段，發動如此兇猛的襲擊？
這種戰略眼光，這種戰術執行力，甚至已經超過了流兮鎮的修士隊伍，又怎麼會沒有智慧？
如果老闆娘的話沒問題，那就是眼前這幫凶獸有問題。
李曄可是記得，在麻雀最初探知的情報中，這回獸潮肆虐，可是有妖族修士助紂為虐的——這種情況，李曄也問過老闆娘，結果對方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說，之前沒這種情況。
一切線索都在表明，眼前的這些凶獸很異常，很有智慧。
既然如此，它們怎麼可能不對付在天上的真人境、仙人境修士？
只怕現在彼處的戰鬥，比叢林還要激烈，若非如此，怎麼戰鬥已經打響，卻不見對方成規模下來支援？
「好，曄哥哥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郡主笑得純真而簡單，然後就揮著拳頭，又去迎接衝來的凶獸了。
李曄笑了笑，郡主的笑容總是那麼純澈陽光，有莫大的感染力，讓人情不自禁就會開心些。
他看了看身邊的情況，老闆娘和紅袖都在戰鬥，雖然面對的凶獸很多，但是對方派來對付練氣修士的隊伍，明顯對他們構不成多大威脅，她們的戰鬥雖然激烈，但也很輕鬆。
更遠的地方，則是混亂的戰場，血與火的煉獄之地。凶獸在橫衝直撞，修士們在苦苦支撐，他們大多驚慌失措，反擊沒有章法，更無太好的配合，所以被撞飛、撲殺的很多，只是片刻的時間，已經損失慘重。
這時候，李曄頭頂的枝葉動了一下，一道小小的身影筆直落下！
嘭的一聲，麻雀摔在了李曄腳前。
然後它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看到李曄怪異的眼神，立即用翅膀拍著胸脯，大義凜然道：「殿下，小雀回來了！小雀仔細想了想，殿下正在血戰，小雀絕對沒有退縮的道理，小雀要跟殿下並肩作戰，跟這幫凶獸血戰到底！」
李曄看它這副死樣子，就知道不出他所料，天空也在激烈戰鬥，而且比叢林危險多了。要不然，這膽小的麻雀也不會回來。而且看樣子，還是被靈氣波浪衝下來的。
麻雀雖然戰力不強，但境界也不低，能讓它如此狼狽摔下來的靈氣波浪，必然不是出自弱者。
「去幫紅袖姑娘。」李曄對麻雀道。郡主有他護著，自然沒有危險，老闆娘怎麼也是天仙境，自保無虞，需要幫助的就是稍微弱些的紅袖了。
「不！小雀要跟殿下在一起戰鬥！小雀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無論成功還是戰敗，都絕不離開殿下半步！」麻雀義正言辭，慷慨激昂。
李曄一巴掌就給它拍去了紅袖身邊。
他豈能不知道麻雀的心思，這傢伙是覺得李曄實力強，跟在他身邊最安全。但其實叢林中的凶獸，根本就無法威脅到它，膽小怕死到如此地步，李曄也是佩服的。
面對無窮無盡的凶獸，李曄跟郡主並肩作戰。
在他們面前，哪怕凶獸再多，也沒有能活過一個回合的，很快，他們面前的林木荊棘，就悉數被剷平，一塊方圓數十丈的空地，就這樣憑空出現。
之所以是空地而不是平地，還是因為郡主出手威力過大，力道控制的不是很好，搞得到處都是坑。不過要是不仔細看，這些坑倒也不容易被發現，畢竟樹木體積很大，凶獸的屍體也太多了，已經將坑都遮住、填滿，還在地上鋪了一層。
李曄專註於眼前的戰鬥，沒多去關心天上的情況。他其實並不如何牽挂彼處的戰況，若是幾名真仙境都解決不了的對手，他去了效果也不大，他的天劍還遠沒到下次使用的時候。
不過在紅袖也靠近過來之後，李曄還是讓麻雀上去，觀察彼處的戰況。他的打算很簡單，要是戰況不對勁，他馬上就帶著郡主等開溜。
紅袖來到李曄和郡主身邊，待看到面前的戰場，整個人都傻在那裡，半響都沒動一下。
李曄還以為她受了暗傷，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但仍舊禮貌性的問道：「紅袖姑娘受傷了？」
紅袖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跟心頭的震驚相比，這點不好意思還是顯得微不足道，她睜大了不可思議的眼眸道：「李公子當真只是……地仙境？」
李曄看了戰場一眼，心說我已經很注意保存實力了，這都讓你看了出來？
紅袖姑娘當然能夠看出來，因為老闆娘在戰鬥的時候，明顯沒有李曄這麼雲淡風輕。
李曄回答道：「貨真價實的地仙境！」
紅袖姑娘嘴角上揚，看李曄的眼神又多了一絲異樣的色彩。
李曄注意到紅袖姑娘的眼神，只覺得渾身不自在，那眼神有句潛台詞：不愧是我的英雄，就是這麼厲害！
呵呵，這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搞得好像我是你男人一樣。
轟的一聲，李曄旁邊的林木瞬間炸開，一道人影墜落下來，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腐葉雲起。對方剛剛從大坑裡躍起，就被一道巨大的黑影抓住，撞倒了許多林木，給按在一棵巨樹樹榦上。
那道黑影，是一隻翼展足有十丈的巨鷹，在它的爪子下，被困的修士渺小如塵埃。然而即便是塵埃，現在也沒空溜走，因為巨鷹的爪刃，正將他完全禁錮。
要不是修士手中的長劍還算堅固，勉強擋住了爪刃，只怕已經被碾死。
李曄認出了那名修士，那名修士掙扎著扭頭的時候，也看到了李曄。
那是自稱黑石嶺屠夫的齊破天。
彼此確認了一下眼神，然後一起沉默。
齊破天本來想要求救，但是嘴巴張開之後，看清是李曄，到了嘴邊的話再也喊不出來。他跟李曄的梁子結得已經深了，對方完全沒有理由救他。
齊破天很絕望。
在他絕望的時候，李曄卻忽然問了一句：「需要幫助嗎？」
「需要，我需要，快救我！」齊破天如聞天籟，立即瘋狂大叫起來。
然後他就看到，李曄竟然轉過頭，不看他了，繼續去和郡主面對……面前已經空曠下來的戰場。
齊破天：「.……」
你倒是救我啊兄台，你怎麼還轉身了呢，難道是我回答的不對嗎？！
齊破天快要哭了。
老闆娘看到這一幕，嘴角抽了抽，她看齊破天的目光，頓時充滿同情。李曄剛剛那一問的神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沒有錯，那就是禮節性的詢問啊！
所謂禮節性詢問，就是不管你回答什麼，對方都不會在意，更不會理你。
之前李曄在流兮鎮外，問老闆娘要不要同行的時候，也是這種神態，老闆娘當時的反應和心情，就跟現在的齊破天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