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憂傷與憤怒
解決完王三仙，李曄來到白驚雪面前。
這位蜀山掌門，在李曄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就絕望的放棄了反抗。論實力，她跟許平鏡等人差不多，李曄殺他們都只用一招，要取她性命，她自然沒有反抗餘地，只能閉上雙眼，引頸受戮。
李曄卻沒有立即動手，而是漠然看著她。
白驚雪閉眼等了片刻，沒有感受到疼痛，訝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完好無損，瞬間心中思緒萬千。她不由得想到，難不成這位年輕的安王，因為她是女子，所以動了「憐香惜玉」的心思？
「安……安王殿下。」白驚雪櫻桃小嘴不自覺抿了抿，楚楚可憐的望著李曄，淚光在眼眶裡打轉。
作為道門五大掌門之一，平日里高高在上，睥睨天下，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此刻卻不得不做出柔弱可憐的模樣，希望得到李曄網開一面。至於事後是不是做安王的禁臠，比起身死道隕蜀山式微，都不是不能接受。
李曄淡淡問：「蜀山可願聽從青衣衙門號令，為孤王管理天下道門？」
白驚雪聞言大喜。
原本蜀山就要跌出五大道門之列，她也必死無疑，此刻不僅能夠撿回一條性命，聽李曄的意思，蜀山還有做大的可能，當即差些喜極而泣。
以李曄如今的實力，道門已經無法對其人身安全產生威脅，以他在平盧壓制蓬萊的手段，道門想要興風作浪就更難，眼下，投靠李曄未必不是一條選擇。
但是仙庭……
無論如何，此刻保住性命最重要，不管日後形勢如何，總不能讓李曄殺了。若是自己神魂俱滅，日後的形勢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白驚雪顧不得拿捏姿態，生怕李曄反悔，對方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金剛羅漢說殺就殺，許平鏡等人都是一劍斬了，白驚雪自問還沒有讓李曄優待的資格，至少此刻沒有，趕緊下拜：「蜀山願意從此追隨殿下，聽從殿下號令！」
李曄伸手輕拍在白驚雪額頭，在對方體內種下禁制，這才收了領域，轉身離開：「蜀山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浪費了，孤王保證，蜀山上下，雞犬不留。」
直到李曄消失在視野中，白驚雪仍舊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此刻性命雖然得以保全，但事情遠未結束，誰都不知道，接下來仙庭會作何反應。畢竟，凡間道門已經無力去動李曄，仙庭要對付李曄，就只能親自出手。一旦仙庭出手，投靠了李曄的蜀山，自然首當其衝，會被清理門戶。
白驚雪腦海中思緒萬千，沒多久就渾身發軟，幾乎站不住，如感末日降臨。
李曄留著蜀山，自然有他的考量。天下道觀眾多，道人無數，殺之不盡，李曄雖然不懼，但大軍在征戰天下的過程中，如果碰到道人群起反抗，紛紛加入敵對大軍，李曄的兵馬仍舊會有諸多損失。
讓蜀山出現安撫天下道觀，很大程度上就能把道門的鬥爭，限制在道門內，左右蜀山也會受青衣衙門控制，李曄並不擔心他們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李曄回到李峴等人面前，眾人都已經做好再出發的準備，李峴得了南宮第一帶來的丹藥，傷勢也已經穩定的差不多。
釋門和道門雖然已經解決，但是李昌言的鳳翔軍，已經在圍攻神策軍，想要挾持李儼到鳳翔府。開弓沒有回頭箭，到了這個份上，無論李昌言背後有沒有釋門支持，他都得把這件事做下去。
李曄等人必須立即趕到陳倉，在李昌言控制李儼之前，將鳳翔之亂平定。要是等到李儼落在李昌言手裡，已經被挾持為人質，李曄等人也投鼠忌器。
眾人沒有多作停留，立即動身趕往陳倉。
吳悠再度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盤膝漂浮在一座石台上。
石台樣式普通，唯一的特點是滄桑古老，上面有一座法陣，滿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吳悠也不認識。法陣中央擺著一顆黑色圓珠，縷縷七彩氣流從圓珠上散發出來，將她全身包裹。
這裡是一個寬廣石洞，周圍長滿了藤蔓，潺潺溪流在石洞中流淌，在中央地帶匯聚成一個圓池，轉了一圈之後又流出去。洞口倒是頗大，幾乎佔了石洞一整面，外面的山巒林木與藍天白雲，都清晰可見。
吳悠左右看了看，眸中有片刻迷茫，她不認識這是哪裡。
很快她就記起岐山之前的事，彼時肉身被毀之後，她就被一股巨大力量裹挾飛走，現在看來是到了這裡。
石洞外不遠處，有一座孤峰，小的像是巨樹，孤峰之巔有一塊突出的青石，石頭邊緣坐著一個人……不，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穿了衣裳的猴子。
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吳悠也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大修為，那是超出她認知範圍的修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修為這般高的猴子，吳悠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此刻，猴子盤膝而坐，手撐著下巴，尾巴卷在身側，正在安靜眺望遠方。
這裡是一座洞天福地，靈氣如薄霧般縈繞，這裡也是群山之巔，所以遠方的山川林海都在腳下。從這裡觀景，視野應該很好。
吳悠只是看了幾眼，就感到很是睏倦，於是閉眼陷入沉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是半日，吳悠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外面已是滿天星辰，彎月高懸夜空，山川沐浴清輝，山野青幽曠寂。那隻猴子還是坐在孤峰青石邊，連姿勢都跟上回一模一樣。他好像一直都沒有動過。
不過這回，吳悠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那隻猴子的身影，讓她覺得很是孤寂憂傷。吳悠覺得很奇怪，此處山川靈秀，但同樣也遠離人煙，別說是人，她連什麼動物都沒看到。那隻猴子，好似也只是一個形單影隻的猴子，連個同伴都沒有。
那隻猴子為什麼會在這裡落腳？難不成是清修？
吳悠第三次醒來的時候，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沒有電閃雷鳴，但雨幕籠罩了一切，雨打林葉，噼里啪啦的淋漓雨聲清脆響亮。
唯獨那隻孤峰上的猴子，還是盤膝坐在那裡。他好似不知疲倦，又好似沒有地方可去，又或者，在他看來，去哪裡都一樣，所以哪裡都不必去。
吳悠沒有出聲打擾，因為不忍心。大雨中獨坐孤峰的猴子，背影孤寂的猶如一棵小草。她忽然有個奇怪的想法，或許那並不是只猴子，只是一塊猴形的石頭，只是看著栩栩如生罷了。
一隻很憂傷的猴子。吳悠想。他在憂傷什麼呢？
吳悠的陰神很虛弱，靠著法陣與圓珠之力，才沒有消散，所以總是覺得很睏倦。有時候醒來，石洞外空無一物，猴子也不見蹤影。但更多時候，猴子都獨自坐在那裡。
除了這隻猴子外，吳悠一直沒有看見其他人，也沒有其他猴子。
漸漸的，吳悠已經習慣了那隻猴子，不再去想對方是誰，她現在只是擔心，擔心鳳翔的局勢。
「曄哥哥有沒有成功接儼哥兒歸朝呢？」吳悠小臉上滿是挂念。
陳倉，激戰正酣。
以驛站為中心，官道附近為主戰場，鳳翔軍正四面向神策軍發動猛攻。戰鬥已經持續一個時辰，鳳翔軍漸漸不支，不停在後退，看樣子支撐不了多久，就有全面潰敗的危險。
李儼站在高樓上，望著四面的戰況，憤怒讓他滿臉漲紅，脖子額頭上青筋暴突，跳腳大罵：「李昌言這混賬，竟敢真敢造反，連朕的護衛大軍都敢打，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等朕回到長安，一定要誅他九族，不，是十族！」
田令孜躬身站在李儼身後，滿面愁容。他可不認為李儼還能回到長安，鳳翔軍合圍之勢已成，各條道路上更是布置重兵，神策軍連護衛李儼突圍的機會都沒有。
李儼忽然轉過身來，一把揪住田令孜的衣領，吼道：「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你是神策軍中尉，現在叛軍都打到朕的眼前了，你應該衝鋒陷陣！帶領大軍，為朕剿滅叛賊！」
田令孜臉色蒼白，雖說他現在也恨不得扒了李昌言的皮，但讓他去衝鋒陷陣，這是不可能的，亂軍之中，練氣九層也有隕落的危險。
就算他能保全自身，此時也不能離開李儼身旁，上官傾城還在旁邊呢，要是他出去了，李儼被上官傾城帶走，他找誰說理去？神策軍沒有護衛李儼突圍的能力，狼牙都三千騎卻有。
那三千騎，一看就是歷經血戰的真正精銳，田令孜看一眼都覺得忌憚。神策軍跟他們一比，就跟小孩子面對披甲大漢。要是讓李儼從手心裡走掉，田令孜不用想也知道，事後他的地位會岌岌可危。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田令孜連忙拜倒在地，「亂軍不可能攻進來的，臣誓死護衛陛下！」
「廢物，飯桶！」李儼一腳踹在田令孜肩上。
他修為不濟，這一下只覺踢上了鐵板，腳趾一陣抽疼，整個人也向後傾倒，眼看就要倒在地上。田令孜看到這一幕，嚇得心頭一跳，連忙用了一絲靈氣，將李儼扶住，同時假裝承受不住李儼一擊，向後翻滾，直接從高樓上滾下去。
李儼抱著腳在原地跳了半響，氣得臉色陣青陣白，眼見田令孜四手並用爬上高樓，他咬牙切齒，恨不得砍了田令孜：「廢物，飯桶！連個鳳翔軍都對付不了，跟曄哥兒一比，你就是廢物！等朕回到長安，朕一定讓你好看！」
田令孜頓時眼神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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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修好了，懶癌卻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