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大反轉
(上架了,PC端看書的朋友可能會忽略前面的感言。)
李曄從街上回府,心情不錯,弄清了氣運匯聚的根由,也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迅速提升修為,這是一件不小的好事。
他前腳剛進府,王離後腳就跟了過來,急匆匆的向他稟報:「少尹,出大事了!」
李曄停住腳步,轉身看向王離:「何事驚慌?」
「就在剛才,大理寺的人,手持陛下敕令,把長河幫和襲擊者都帶走了!」王離雖然焦急,語速也很快,但思路和吐字都很清晰,言簡意賅道:「大理寺奉陛下之命,要接手這件案子!還說,長安府不必再過問!」
「陛下的旨意?大理寺?」李曄微微皺眉。
「大理寺是韋保衡的親信勢力!」王離連忙回答。
李曄點點頭,看樣子李漼的意思很明顯,是打算保庇韋保衡。
他很快就想到,這必定是韋保衡去見了李漼,也不知用了什麼言語手段,讓李漼竟然這麼快就站在了韋保衡那邊,從王鐸、路岩沒有傳信來看,李漼甚至連問都沒問他們。
「韋保衡這老匹夫,倒是真有些手腕。」李曄如此想到,帝王心術,最重平衡,這李漼倒是好,竟然對韋保衡如此偏袒,不過轉念一想,李曄也不覺得奇怪,歷史上的昏君,好似都是偏信寵臣的。
「你先回長安府。」李曄讓王離先回,他尋思著,既然韋保衡能說動李漼,那麼他這邊就只能搬動劉行深、韓文約了。論跟李漼的親密程度,神策軍左右中尉是不會比執政宰相差的。
念及於此,李曄打算去普王府。
正走了幾步,李曄忽然皺眉,心頭陡然升起一絲異樣之感,他回頭看了一眼安王府,忽的叫來一名侍衛,對他道:「去告訴上官傾城,讓她找宋嬌,把宋嬌麾下的人,全都藏起來。」
侍衛不明所以,但令行禁止,當即應諾。
李曄估摸著,李漼如此不講道理,有可能跟他暴露的力量有關。
來到普王府,迎頭碰到田令孜,後者行色匆匆,看到李曄便是眼前一亮,連忙迎上來:「殿下正要小的去請安王呢!」
看來李儼也得到了風聲,畢竟扳倒韋保衡,就意味著斬斷大皇子的臂膀,這是目下最重要的大事,事關李儼繼位的大局,李儼方面肯定也一直盯著。
見到李儼,李曄意外的發現,堂中還坐著一個人。
神策軍左軍中尉劉行深,也是田令孜的義父。
看到劉行深,李曄心頭微動,對方的氣息很強大,壓迫感十足。李曄穿越過來后,還沒感受到過這樣巨大的壓力,簡直就像一座山壓在心頭。哪怕是宋嬌的氣場,都遠遠不及。
李曄心道:「這劉行深的修為,只怕是到了練氣九層,而且極有可能是練氣九層大圓滿!」
李曄看劉行深的時候,對方也向他看了過來,這位宦官面白無須,丰神俊朗,看模樣四十多歲,但實際上肯定不止。劉行深雖然氣質陰柔,但一點也不顯得猥瑣,反而給人一種磊落大方之感,當然,最重要的,是極具威嚴。
「安王殿下!」劉行深起身見禮。
「劉中尉!」李曄拱手。
李曄落座,劉行深微微眯眼打量他一陣,用讚賞的口吻道:「安王的威名,最近可是傳得神乎其神,旁人不知到安王的厲害,咱家可是都清楚得很!」
劉行深或許沒有嘲諷之意,但在李曄看來,總覺得他的笑容格外怪異,看著說不出的彆扭,陰氣重得很。
「閑話休敘,先說正事。」
李儼耐不住性子,他看著李曄,面容肅穆,「劉中尉這回親自出宮,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韋保衡去見過陛下了,提起了八公山之役的舊事,還說曄哥兒召集的門客,不乏老安王舊部.……總而言之,韋保衡的意思,就是曄哥兒你有意謀害他!」
這傢伙話說得不清不楚,沒頭沒尾的,也不知是不是急躁的緣故,劉行深怕李曄不能詳知前因後果,便從頭到尾給李曄梳理了一遍。
宦官對皇宮的掌控,的確不是外人能夠想象,韋保衡和李漼的談話,劉行深幾乎一字不差的跟李曄複述了一遍,若是韋保衡在場,一定會驚訝萬分。
李曄聽完之後,眼神沉了幾分,旋即露出憤恨之色:「韋保衡所言之事,純屬子虛烏有,他這是誅心之言!」
劉行深笑眯眯的看著李曄:「其實咱家聽說黃梨鄉的事後,在佩服安王的同時,也覺得有些奇怪。那韋江南和陳江河,一個練氣八層一個練氣七層,殿下是怎麼從他們手裡逃脫,並且斬殺陳江河的?」
這名老公公笑意深邃,總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彷彿一條毒性十足的老蛇,眼珠子都是猩紅的。
李曄心頭微微凜然,八公山之役,據說劉行深和韓文約也是出了力的。
畢竟李峴的修為太高,僅是韋保衡,無法調動起足以圍殺李峴的力量。對當時修為已經無限接近築基的李峴而言,練氣七層的修士,反手可滅,練氣八層的修士,才勉強有周旋之力!
李曄感到了一絲難纏,看來劉行深也在懷疑,李曄身邊高手的身份。
「當時南宮第一恰好在黃梨鄉……」李曄說道。
他話還沒說完,李儼就拍了小案,一臉不耐的對劉行深道:「劉中尉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希望曄哥兒死在黃梨鄉不成?!曄哥兒率領長安府修士,經歷慘烈激戰擒賊,多不容易,你怎麼還這樣說話!」
李儼為李曄打抱不平,劉行深張了張嘴,末了只得拱手賠笑:「是咱家孟浪了。」
李儼眉頭擰成一團,問劉行深:「劉中尉,眼下你能不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把韋保衡那些誅心之言的影響,都給抹去?」
「誅心誅心,既然是誅心,哪那麼容易抹去?」劉行深嘆息一聲,「這事可是難辦得很。如若不是無法勸說陛下,咱家何必出宮一趟,找殿下商量?」
「那怎麼辦?!」李儼雙目一瞪,「難道就這麼認輸?!這回若是認輸,那韋保衡的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了!這回曄哥兒費了這麼大力氣,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這樣的機會,日後再難碰到了!」
劉行深看了李曄一眼,輕嘆道:「看來,咱家的人,也是時候該動動了。大理寺里,也不都是他韋保衡的爪牙。」
「必須儘快布置!」
劉行深的意思很明確,就黃梨鄉的案子,跟韋保衡角力。韋保衡羽翼豐滿,劉行深、韓文約也不是吃素的,雙方這回索性各顯神通,看看能把案子查到什麼地步。
李曄微微皺眉,韋保衡有了那些誅心之論后,李漼明顯是打算偏袒他了,劉行深、韓文約的勢力,就算不輸給韋保衡,只怕也難以把案子審到能扳倒韋保衡的地步。
這還是最好的情況。畢竟,比起朝堂勢力,劉行深、韓文約之流,其實還是不如韋保衡,他們的最大依仗是神策軍,他們的根腳也主要在宮裡。
離開普王府,李曄沒有回去,而是穿街走巷,來到一座酒肆。
他要在這裡見一個人。
上到二樓,那人已經先到了,正坐在窗前喝酒。他面前的桌子上,沒有酒菜,只有酒壺,這說明他只喝酒。
喝酒不用下酒菜的人,並不多,李曄只認識一個。
在白袍負劍的酒徒桌前坐下,李曄沒有說話,先幹了一壺酒。
先干為敬,是對酒徒的最大尊重,乾的越多,敬意就越大。
「你來遲了。」南宮第一醉眼朦朧。
李曄笑了笑:「的確不如南宮司首,在黃梨鄉出現的巧。」
「看來你有話要問我。」南宮第一瞪著李曄。
李曄點點頭:「我已喝過酒了。」
「看在你喝酒還算乾脆的份上,你儘管問。」南宮第一一擺手,「雖然我不一定回答。」
李曄看著他:「我只有一個問題。」
「不管你有幾個問題,回不回答都是我的事!」南宮第一仰頭灌酒。
李曄問:「韋江南是不是你出手攔下的?」
「這個問題,我需要想一想。」南宮第一認真道。
……
錦繡閣。
錦繡閣是一座青樓,並且是康福坊數一數二的青樓,這裡的清倌兒與藝伎,是整個長安城最好的,傳說不少人都是出自教坊司。
青樓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清倌兒就算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至少熟悉其中一兩門。
對於自詡為文豪的韋江南而言,錦繡閣就是仙宮般的存在,他來這裡的次數,幾乎跟回家一樣頻繁。
管事的柳三娘風韻猶存,歲月讓她不再年輕,卻給了她更成熟的嫵媚,正是這種深入骨髓的嫵媚,讓她至今都極受歡迎,絲毫不弱於最當紅的花魁。
作為昔日錦繡閣的頭牌,柳三娘現在已經很少出來招待什麼人,除非是貴不可言的貴客。
但即便是面對那些在朝堂上,都分量十足的貴客,她也能談笑風生,應對自如。
此時,柳三娘在煮茶。
柳三娘親手煮茶的次數,比她招待貴客的時候還少。
她的動作依然很優美,挑不出半點兒毛病,就算是皇宮裡的茶博士來了,也只會點頭讚歎。
她恭恭敬敬跪坐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她的手有些顫抖。
她小心翼翼。
甚至都不敢抬頭正視眼前,正捧書而觀的男子。
在那名男子面前,坐著戰戰兢兢的韋江南。
平日里自詡文人騷客,舉止最是放浪不羈的韋江南,此刻如同一個被父母教訓的孩子,規矩到了極點。
男子放下手中書冊,看了韋江南一眼:「你做的不錯。」
「閣下吩咐下來的事,在下不敢不盡心儘力。這本兄長與各級官員利益往來的賬本,詳細記載了兄長收授賄賂的情況,在下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偷來的,只希望能讓閣下滿意。」韋江南拜伏在地,聲音輕顫。
「我很滿意。」男子微笑道。
「閣下若是滿意,不知可否解除在下體內的禁制.……」韋江南顫顫巍巍。
「還有一件事你沒辦。」男子道。
「這.……這.……」韋江南面無血色,身體抖得像個篩子。
「若是不想繼續忍受這份痛苦,那便去長安府自首,講明你在黃梨鄉的所作所為,並且檢舉韋保衡的貪污罪行。」男子聲音平淡,「如此,你還能為國立功。」
身著青袍,青袍上沒有半分紋飾的男子,接過柳三娘畢恭畢敬遞過來的茶碗,繼續道:「我想你不會拒絕。你總該知道,我種在你身體里的禁制,除了我之外,天下無人能解!」
陽光從窗檯照射進來,落在他滿頭灰發上,他品茗的時候,一縷灰發落在肩頭,金燦燦的。
「好茶。韋公為何不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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