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激戰
眼見劉知燕受傷,丑夫怒吼一聲,左手一拳轟來,然而他的拳頭還沒到李曄面前,李曄右手已經出了一記手刀,砍在他的脖頸上,嘭的一聲悶響,丑夫就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眼前發黑,一時再也站不起來。
這時,上官傾城和王離等人,也已掠上其他小舟,與長河幫其他幫眾大打出手。
他們都是練氣術師,如王離等人,更是踏入鍊氣期多時,長河幫除卻劉知燕與丑夫,都不過凡人境的修為,他們在渭水河幫中,或許是精銳之輩,但在王離等人面前,就顯得不堪一擊,根本沒有反手之力,就相繼被打落河中。
「我跟你拼了!」劉知燕一把抹去嘴角血跡,眼神決然,不顧傷勢從船上躍起,虎豹一般撲向李曄,雙刃刀身上符文明亮,顯然也是一柄法器。
李曄目光漠然,伸手隔空擊出一掌。
這一掌平淡無奇,但一掌之下,靈氣激蕩,掌風直接將還未衝到身前的劉知燕,再度轟飛出去,倒在小舟中央,吐血爬不起來。
小舟上的其他長河幫幫眾,本來也向李曄衝來,但在李曄這一掌下,不是直接倒在船上,就是倒飛出去掉入河中,噗通的落水生不絕於耳。
當李曄收手的時候,小舟上已經沒有人站著,也沒有人還能站起身,包括劉知燕。
李曄負手而立,看著劉知燕淡淡道:「憑你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突破黃梨鄉碼頭倉庫的防衛,你們是誰,今夜劫船,又是受何人主使?」
劉知燕面色慘淡,掙扎著坐起身,她看著李曄不說話,目光中沒有仇恨,沒有怨忿,只有認命般的絕望,這份絕望甚至有些平靜,就像她接受她即將死去的命運一樣。
李曄見劉知燕不說話,便舉目看向四周,其他小舟上的長河幫幫眾,在長安府修士上船之後,很快就被制服,李曄雖然自忖不是良善之輩,但也沒有嗜殺之心,所以事先就下過命令,盡量不要下死手。
另外,他還需要審問這些人,或者用作人證。
所以長河幫的幫眾,在失去戰力的時候,並沒有多少人有致命傷,只是落水的很多,練氣術師對戰凡人境的修士,有絕對的碾壓實力,此刻長安府的官差們,已經捆綁受傷的人。
劉知燕看到這一幕,顯得有些錯愕,那些與她朝夕相處的長河幫幫眾,幾乎沒人被殺死,這讓她看李曄的目光,變得有些不一樣。
畢竟,在渭水河幫中,若是兩幫正面衝突,死人可不會少,而代表朝廷的官差,更是早早在上,何曾正眼看過他們,憐惜他們的性命了?
「本官既已到了,爾等何須遮遮掩掩,還不現身?」李曄望著在清輝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淡淡說道,他出聲很輕,但傳出去很遠。
「狗官,你殺我長河幫的人,老夫跟你拼了!」
一聲大喝傳來,漸漸平靜下來的河面,頓時暴起團團水瀑,無數水柱憑空而起,而在水瀑中,一個又一個練氣術師,手持各類法器,落在各條小舟上,向王離等人出手。
在眾人之後,一條小船悠忽出現,船上站著一名黑袍白髮的老者,方才說話的就是此人。
這老者正是陳江河。
聽見陳江河又是這種隱瞞身份的咋呼,李曄輕蔑一笑,手腕一翻,盧具劍已然在手。
此時,小山上,火爐的火光依舊明亮,廬舍門前,劉大正仍是坐在門檻上沒有起身。
不僅沒有起身,他又開始撕煙葉捲煙絲,動作細緻,神情專註,極為認真,就像他鑄造被道人所不屑的菜刀時一樣。彷彿對他而言,生活中的大事小事無論哪一件事,都值得他全神貫注去對待。
劉大正漠不關心的態度,讓道人微微皺眉,他本來以為,當他說出李曄和宋嬌的名字時,劉大正會收起他那副看淡生死,漠然世事的態度,但是現在看來,他似乎錯了。
眼見劉大正又開始吞雲吐霧,道人寒聲道:「師父說了,青蓮事關重大,無論是誰得了它,都必須把他帶回終南山,哪怕他是皇朝親王!我在長安打探過了,李曄從牛首山回來后,身邊就多了一個江湖客,雖然那人的模樣,跟宋嬌大相徑庭,但你也知道,宋嬌極善易容術。」
道人頓了頓,繼續道:「八公山之役后,宋嬌也學著你,歸隱山林,到了我終南山,而後去了三清觀,但卻在那夜大戰後,在牛首山憑空消失。若是她真的跟了李曄,而青蓮又被李曄所得,我需要你幫我對付她。」
劉大正頭也沒抬,淡淡道:「你錯了。」
道人怔了怔:「我哪裡錯了?」
劉大正道:「到終南山,並不算歸隱。」
道人嗤笑一聲:「難道到這黃梨鄉,就是真的歸隱?」
劉大正道:「終南山在江湖,黃梨鄉不在。」
道人冷冷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即便黃梨鄉沒有道門,但有你在的地方,還需要什麼道門?你本身就足以開山立派!」
說到這,道人回頭看了一眼火爐,看了一眼那些懸挂的菜刀,又看了一眼男孩,聲音愈發冰冷:「你還收了徒弟。」
劉大正嘆息一聲:「你走吧。」
道人怒了:「劉大正!你果真不願助我?!」
劉大正道:「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
道人臉上肌肉抽了抽,他閉上雙目,深吸一口氣,忽然掏出一塊令牌,丟到劉大正手裡:「師父隨身令牌,見令牌如見師父。言盡於此,你看著辦,如果你真的連師父的養育之恩都不顧,算我沒有你這個師兄!」
劉大正看到那個令牌的時候,就雙手一抖。
道人拂袖而去。
劉大正閉上眼,面色極度痛苦,這讓他看起來,就像有無數蚯蚓,在他臉上爬,他低聲呢喃:「師父,為何要逼我?」
道人已經到了院門。
「等等。」
道人聽到劉大正說話,眼前一亮,面露喜色。
須臾,劉大正收了煙槍,來到道人身旁。
道人看了劉大正一眼,微笑道:「師兄果然還是師兄.……」他見劉大正雙手空空如也,不禁愕然:「你的刀呢?」
「刀?」劉大正重複一聲,像是在問自己,而後他向後伸手,頭也沒回,隔空一抓,霎時一道風聲起,一柄菜刀從屋中悠忽飛出,瞬間到了他手裡,「刀在這。」
男孩望著劉大正手裡憑空出現的菜刀,一陣錯愕,他猛地轉頭看向屋中刀架,記憶力極好的男孩,敏銳的發現,最外面的那柄菜刀,果然不見了!
他咽了口唾沫,睜大雙眼,好似極度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劉……劉大正.……你,你是修士?!」
船頭,李曄持劍而立。
身前暴起的水柱中,有兩名身著黑衣的練氣術師一同躍出,他們露出身形的時候,長刀已然高舉多頂,正向李曄一刀劈下。
兩道明亮的刀氣匹練,比清輝耀眼萬分,轉瞬到了李曄身前。
李曄身形一閃,一手抓住丑夫,一手抓住劉知燕,右腳在船舷上重重一踏,拔地而起,船身悠忽傾斜,如欲側翻。
兩聲巨響,刀氣斬中小舟,木屑爆開,小舟斷為三截,又遂成無數塊,水花四下綻放,與木屑一同飛濺,嘩啦的水聲悅耳動聽。
將丑夫與劉知燕扔向河岸柳樹,丟進藏在暗處的青衣衙門看管,李曄飄然落下,腳尖在一截斷木上一點,迅速沖向一名落在小舟上的練氣術師,盧具劍斜刺一撩,人未至而劍氣先到。
那名練氣術師連忙收回長刀,護在身前,同時一手掐訣,在身前升起一道靈氣屏障,想要阻擋劍氣。
然而,劍氣擊在靈氣屏障上,如切豆腐一般,毫無阻礙,去勢不減,在練氣術師驚駭的目光,劍氣擊在他身前長刀上,當的一聲,他的手再也控制不住長刀,長刀反撞在他的胸口上,這名練氣三層的術師,心頭一悶,當即一口鮮血噴出,從半空中跌落,砸進河中。
李曄落在小舟上,並無片刻停留,他的身形剛剛離開,一顆直徑三尺的火球就砸在小舟上,狂烈的爆炸聲中,小舟船頭直接被火球炸碎,河水一下子湧進船艙,眼看著沉下去了。
李曄轉瞬到了另一名刀客面前,盧具劍平直刺去,直取對方咽喉。
刀客雙目圓睜,充滿驚懼,因為李曄來的太快,快得超出他的預計,這名練氣四層的術師,連閃躲的餘地都沒有,他連忙橫刀在前,擋住咽喉。
盧具劍刺在刀身上,電光火石之間,嚓咔一聲,直接穿透刀身,筆直前進,一連串的火星從切口出迸射出來,金屬切割聲極度刺耳。
術師眼看著劍尖從刀身上透出來,嚇得肝膽欲裂,他連忙扭轉脖子,想要閃避,但是太晚了,盧具劍仍舊是刺破了他的咽喉,劍尖從他脖頸后探出一截。
李曄神色平靜,古波不驚,唯獨目光森然,他一掌擊在術師肩頭,將其轟開,順勢拔出盧具劍,劍身帶出一抹血泉,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於清輝的照耀下,格外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