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戰果豐碩
來豹唯唯諾諾退下。
來虎迅速冷靜下來,定下了計策。
「來豹,你領大軍衝出此地,暫到南安縣匯合。」
此言正合來豹心意,立馬轉怒為喜,應聲道:「遵命」。
說罷,來豹不顧輜重隊伍,徑直點起精銳士卒,向前衝出火海,往南安縣方向奔去。
而來虎則另有打算,他走到劉循面前,拱手作揖,道:「公子,取道武陽直到南安,此路看來不通。需得改路另行。」
劉循卻是面不改色,答道:「可走水路,沿江水(長江古稱)南下……」
「怕是也有伏兵……」來虎苦笑著搖搖頭,解釋道,「我觀秦帆南路主將用兵,實為狠辣獨到,水路定然也會設下伏兵。」
「那我等豈非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劉循這才有些慌了。
「回去。」來虎吐出兩個字。
「回去?」劉循不可思議的重複,道:「回去更是羊入虎口!」
來虎微微一笑,近前小聲對劉循說道:「借道江原,臨邛,再行南下。秦帆南路大軍盡於此地設伏,斷然想不到公子會折返江原!」
「將軍高明!」劉循聽完眼睛一亮,十分贊同。
「楊洪。」來虎厲聲喝道。
「末將在!」身旁一員虎將上前應聲候命。
「著你領五十精銳,喬裝改扮成難民,護送循公子南下。」
「諾。」
「公子,請速換衣服!」楊洪催促道。
「來將軍,你呢。不一起喬裝逃難?」劉循正要上馬車換裝,卻見來虎不言不動,忍不住好奇問道。
「呵呵,末將自走水路!」來虎笑道。
劉循急了,跑過來相勸,道:「將軍方才推斷水路會有伏兵,怎麼還親身涉險?」
「沒人去水路,怎能讓南路主將放鬆警惕……」來虎苦笑,旋即又豪邁大笑一聲,笑道,「縱使有伏兵,憑藉我之武藝,也奈何我不得。公子只管在南安縣與我兄弟二人匯合……」
劉循默然,也知道此時不是矯情的時候,咬咬牙,上車換裝出發。
來虎命令士卒撿取火種,將來豹帶出城的物資就地焚毀,而後引著二百餘親兵往江水行去。
來豹率軍饒過營地,一路往疾行南安縣疾行。
大軍行進二三里地,漸漸回歸到官道之上。來豹不由得長舒一口氣,終於逃出伏擊圈了。
可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只聽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馬蹄聲震動,黑壓壓的騎兵包圍過來。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西涼騎士騎射乃是一絕,一邊縱馬突襲,一邊彎弓射箭。
「啊——」
「啊——」
來豹大軍中箭者不計其數,慘叫聲不絕於耳。
「不要慌,不要慌。結陣禦敵——結陣禦敵——」來豹大喊,試圖整肅隊伍,用刀盾兵、槍兵抵擋騎兵大隊的衝鋒。
可哪有他想得那麼容易。
隨同出城的益州軍士卒確實精銳,可也架不住連番變故,勞碌奔波,一時間軍心慌亂,各自四散奔逃。
人憑兩條腿又怎麼能跑得過戰馬的四條腿呢?何況是空曠的平原大地上。一個益州士卒實在跑不動了,索性扔掉手中武器,跪伏在地上,口中高喊:「別殺我——別殺我——我投降——投降——」
高傲的騎士不屑一顧,從他身邊呼嘯賓士而過。
其餘益州士卒見狀,紛紛仿效。一時間,武器擲地的聲音此起彼伏。
滿地都是跪伏請降的益州士卒。
唯有來豹不僅不降,反而狠抽馬鞭,妄圖逃出生天。
徐榮怎會如他所願,取弓搭箭,朝著來豹背心便射了一箭。
「噗——」箭矢入體的聲音。
「咚——」來豹直直墜落馬下。
「打掃戰場。」徐榮冷哼一聲,揚手示意副將近前,低聲吩咐道:「該消失的絕不能跑漏,做得乾淨像樣點。」
「諾!」
另一邊,來虎領著二百餘親兵也終於趕到了江水邊。
漫漫長江上竟然沒有一隻船,急得來虎大聲呼喊道:「船家——船家——」
直喊了四五遍,才見遠處江心,似有一個打漁小伙兒,搖著一隻小船出來。
那小伙兒倚定小船,似是壯著膽子叫道:「將軍,小人是這江水艄公。不知將軍呼喚何事?」
來虎道:「我有緊急公務,要到下游去!你速速送我……」
小伙兒道:「將軍吩咐,小人怎敢不從。只是船小,恐載不動如此多軍爺……」
來虎遲疑片刻,問道:「你可知附近還有船塢?」
「唉——怕是將軍尋不到。昨日來了一夥水賊的,將附近船隻盡皆擄掠去了。小人船小,藏於暗處,才躲過一劫……」
必是秦賊南路軍所為,斷我水路念想。來虎心中泛起一陣冷笑,可惜天不絕我之命。
「你若渡得我過去,我與你一金!」
「小人渡將軍一程,便有一金?」小伙兒滿臉不可思議的驚訝。
市井小民,沒見過市面,一金酬勞就這幅模樣。來虎心中儘管不屑,但還是盡量裝出一副溫和表情,答道:「對。只需送我到下游,便給你一金,作為酬勞。」
「誒——誒——小人願意——」小伙兒趕緊搖船傍岸,等來虎上船。
「你等各自尋路到南安縣找我!」來虎朝著隨行親兵吩咐,同時心道,下船時,這個船夫一定要結果,以防行軍情報泄露。
「諾!」
漁家小伙兒扶著來虎便上了漁船。
來虎安坐烏篷中,耳旁江水滔滔之聲,漸漸生出几絲倦意,索性閉門養神,小憩一會兒。
約行十來里水面,只聽得附近江面金鼓齊鳴,似有大軍行動。
來虎聽得,握緊手中鋼刀,心內自想水性不佳,便起身叫漁人:「快與我攏船近岸!」
那漁人哈哈大笑,對來虎說道:「上是青天,下是綠水;生在江水,終投梁州;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錦帆甘寧,要你性命!」
來虎大驚,喝一聲:「不是你,便是我!」拿著鋼刀,望甘寧心窩裡搠將來。
甘寧見鋼刀搠將來,拿定棹牌,一個背拋筋斗,撲搠的翻下水去了。
那隻船滴溜溜在水面轉,來虎木然無措的望著江面,不知該留在船上,還是浮水遁走。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船尾一個人從水底下鑽出來,叫一聲:「叫你藏壞!」把手挾住船梢,腳踏戈浪,把船隻一側,船底朝天,來虎便跌進江中。
這來虎武藝雖是了得,水性卻是不佳,被甘寧扳翻小船,倒撞下水去。
甘寧深知梁州對來虎的仇恨,更惱怒他方才欲謀害自己,也不要活的,招招都是殺手。幾個回合下來,便將來虎戳死,鮮血頓時泛紅了江面。
甘寧拔刀割下來虎頭顱,徑直回歸船隊,命人往秦帆處報捷。
唯有劉循此處,逃跑得頗為順利。
一行五十一人扮作難民騙過了徐榮所設的眾多關卡路障,竟然真的逃到了江原縣附近,準備轉向南下。
「公子,是否歇息片刻,進些飲食。」扈從武將楊洪見附近已無梁州軍馬蹤跡,也長舒一口氣。又見劉循精神萎靡,便上前建議道。
劉循本意是想趁著天色正好,再疾行三五個時辰,徹底逃出蜀郡再休整。只是見楊洪等人俱是疲憊不堪,心生不忍,答道:「歇息半個時辰,大家吃些乾糧。」
「多派斥候,小心警戒。」劉循還不放心,又叮囑一句。
「末將省得。」楊洪答應一聲,便下去安排。
劉循吃著冰冷難咽的乾糧,心中越發苦澀。想不到自己堂堂益州三公子,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兩個兄長見父親寵愛自己和四弟,心生不滿意圖奪權。不僅買通父親貼身侍從劉安,給父親湯藥中下了慢性毒物,又威逼利誘拉攏文臣武將。最後時刻甚至兵行險著舉兵叛亂,親自率兵攻打州牧府,試圖逼迫父親就範。
外敵入侵,家中諸子還爭權奪利。益州不是敗在秦帆手裡,而是敗在了自己人手裡啊。
關鍵時刻,父親當即立斷,將州牧大印交與自己,並安排來虎、來豹兄弟護送自己南下,另起爐灶,以備東山再起。同時,為防止兩位兄長再度爭權分裂,父親最後竟然以身為餌,設計剿滅了逼宮叛軍,與兩位兄長一起埋葬在了州牧府熊熊烈火中。
可悲!可恨!可嘆!可憐!
必須快些趕至牂牁郡,許給蠻族重利,借兵重奪蜀郡。還有劉氏宗親,荊州劉表,幽州劉虞,袞州劉岱……也要遣使求援。
劉循一個人靜靜的想著。
「公子——公子——」楊洪的叫喊聲卻打斷了飄散的思緒。
「何事?」
「末將巡視時,遇到我益州殘兵,特帶其將校前來覲見。」
原來呂蒙、黃敘這路殘兵雖然被安排在城南,卻沒有被來虎一起帶出城,而是留給了來豹作為輜重護衛隊。
更不巧的是,城破在即,來豹就地焚毀了那些運送不及的輜重,自然也就不需要那麼多護衛隊。來豹不像兄長來虎一樣看重這些殘兵,只顧領著嫡系部隊跑路,任由呂蒙、黃敘這樣的殘兵自生自滅。
可惜,此舉正合呂蒙心意。
呂蒙拜師賈詡,也學到了一些專攻人心人性的謀略計策。
呂蒙找來黃敘商議,道:「阿敘,咱們手底下只有一百來個娃娃兵,就算衝到前方,也撿不著徐榮、甘寧的便宜。不如,在這南門與江原縣、廣都縣的三角地帶再搜尋一番,興許能撈條漏網大魚。」
「你主意多,都聽你的。分點功勞給我抵罪便可……」黃敘自然沒有異議,完全贊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