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曹操的請求
被秦帆訓斥一番,劉備好似吃了蟑螂一樣,心中翻騰得厲害。
望著秦帆淡淡的笑容,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說清楚。
劉備已經快三十歲了,按照虛歲的演算法,過了三十歲,已經是而立之年。然而秦帆卻還是二十齣頭的青年,這樣一個年輕人如同長輩一般耳提面命的諄諄教導,使得劉備心中非常的彆扭,很不舒服。饒是劉備臉皮厚如城牆,都是臉色發紅,耳根發燙。
丟臉,丟人。劉備心中如是說道,不過他心中不舒服,反應卻相當快,臉色瞬間就恢復了平靜,漆黑的雙眸古井不波。劉備心中一動,放棄了和秦帆搭訕的想法。
劉備又不著痕迹的換上一抹緬懷錶情,緩緩說道:「不瞞為民,備雖然家境落魄,身份卑微,暫時棲身於公孫兄長之處,然備之祖上卻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以族譜而論,備祖上是漢景帝第九子,中山靖王勝……」
劉備說到此處,臉上洋溢著驕傲無比的榮光。
然而,劉備正要往下說的時候,秦帆卻打斷了劉備的話,說道:「玄德,這都是三百多年前,近四百年的事情了,幾百年之後,誰是誰的子孫,誰又說得清楚呢?高祖皇帝膝下子嗣繁多,后又發生了七國之亂,以至於劉氏血脈遍布天下這天下間,身體內留著劉氏血脈的人不在少數,若是誰都說祖上是哪一位皇帝之子,那還了得,九州大地,豈不是到處都是皇親國戚,這樣一來,天下都要亂套了!」
「我輩之人,身逢亂世,不應該瞻仰祖輩榮光,而應該靠自己的努力,封妻蔭子,名流千古,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男兒所為!」
秦帆一席話,讓劉備顯擺族譜的心思落空了!
劉備本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宣揚一下他是皇室宗親,哪知道秦帆一棰砸下,使得劉備暈乎乎的,好不難受!
劉備深呼吸一口氣,旋即淡淡一笑,說道:「為民說的有理,我輩之人,遭遇亂世,此值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豈能假手於他人。祖上的榮光已經是昔日的光輝,不值得掛懷,當今之世,英雄豪傑四起,也是大展宏圖,光復祖上榮光的大好時機!」
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好,大哥說得好」張飛一臉興奮,挑釁的看了秦帆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秦帆沒有否定劉備的話,也是撫掌大笑,說道:「玄德說的有理,天下大事,假手於他人豈是男兒!大丈夫所謂我輩之人,當效仿衛、霍之功,牧馬南山,揚威塞外;亦或是行霍光之法,整飭天下,給天下百姓一個安定平和的日子!」
劉備聞言,目光悚然。他的臉上流露出驚訝的神色,沒想到秦帆竟有如此志向。
此人當為我之勁敵。劉備心中暗暗忖度一聲,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是滿面笑容,說道:「為民,年紀雖輕,卻志比天高,令人佩服不過,備營中還有要事處理,告辭了!」
既已拜訪了秦帆,在這眾多諸侯中小露了一把臉,又趁機宣揚了自己求賢若渴的態度和顯赫的出身家世,劉備見完成了目的,不願再留在秦帆帳中,受秦帆奚落。沒有喝一杯酒水,便借故離開了。
「恕不遠送。」秦帆沒有起身相送,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稍後,方悅又走到大帳中,說道:「主公,騎都尉曹操來訪!」
呵……今夜可正是熱鬧啊,三分天下的二個梟雄都先後來拜訪我。
秦帆愣了愣,反應過來便說道:「讓他進來!」
方悅聞言,轉身去請曹操進帳。
就在方悅掀開大帳門帘的時候,秦帆站起身來,說道:「無忌今夜辛苦,早些歇息去吧。我自去迎接曹操!」
秦帆親自前去迎接曹操,大帳中閻圃、郭嘉自然也不好端坐帳中,趕忙起身,跟在秦帆身後,一起去迎接曹操。
一行三人,秦帆走在最前方,疾步朝營寨門口走去。
營寨外,一個身穿黑色棉布長袍,身高六尺,面頰略顯黝黑的中年人站在營寨門口,雖說中年人身體不高,堪堪一米六三左右然而,中年人望營寨門口一站,一動不動,神色不驕不躁,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勢從中年人身上散發出來。
秦帆三人疾步而行,不一會兒,便到了營寨門口。
見營寨門口只有一人,秦帆愣了愣,沒想到曹操居然只身前來拜訪,連劉備都帶了關二哥、張三哥充當打手,曹操一人前來,真是出人意料。
「可是曹操,曹孟德?」秦帆朝曹操走去,還沒有走到曹操身前,便出聲詢問道。
中年人聞言,略顯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也邁開步子朝秦帆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正是曹孟德,叨擾之處,還請秦州牧見諒……」
曹操雖然個子矮,面目平凡無奇,但舉止間,卻有一股軍人的氣質,豪爽、大氣。龍行虎步,行走如風,當真是氣度不凡。
「孟德兄,裡面請」秦帆迎著曹操,就往營寨中走去。
一路上,曹操、秦帆都沒有說話,直奔秦帆的中軍大帳。
大帳中,賓主落座。曹操坐在左側,閻圃、郭嘉坐在右側。
秦帆剛坐下,當即命令道:「上『梁州醇』,『梁州八樣』……」
不一會兒,士兵就端著酒食來到大帳中,將酒食擺放在案桌上,供秦帆四人食用。秦帆斟滿酒,端起酒杯,朝曹操敬道:「孟德兄,這一杯酒,敬你孤身刺殺董卓,其膽識令人好生佩服,請……」
秦帆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曹操聽見秦帆的恭維話,臉上卻浮起一抹尷尬之色。刺董失敗,成為喪家之犬,何敢言勇?他端起酒樽,一飲而盡,說道:「秦州牧,操痴長几歲,稱你表字,可好?」
秦帆笑呵呵說道:「固所願爾,不敢請耳!」
不管李宗吾評價曹操如何黑,但這『黑』何嘗不是身不由己呢?
「好酒!當真好酒!」曹操又斟滿一樽酒,一飲而盡,嘆道:「為民賢弟,你這『梁州醇』,『梁州八樣』可讓為兄麾下眾人朝夕思念啊!」
「梁州尚且有更好美酒美食,孟德兄何妨遣數將前來交流一二……」秦帆誠懇笑道。
「何須如此麻煩,為兄便出五萬金購買這方子,也省得到梁州叨擾賢弟!」曹操更是誠懇的起身拱手相拜,又說道:「冀州、豫州戰亂頻繁,路途盜賊四起,也省去賢弟護衛、運送麻煩!」
呃,這曹孟德也不是省油的主!話中有話,柔中帶剛。
「此事還得細細斟酌。」秦帆暫時沒有相好對策,只得打個哈哈,轉而問道:「孟德兄,不知道深夜拜會,有什麼事情?」
曹操見秦帆發問,當即答道:「操急忙前來拜訪,正是為了盟軍的事情。」
「哦,孟德是想要擔任諸侯盟主?因此前來說服秦帆,想讓秦帆支持孟德?」秦帆試探著問道。
曹操沉聲道:「操拜訪為民,確實是做說客來的,同時也是為了盟主之位。不過,做說客不是為了操自己,而是為了袁本初,操深夜拜訪為民,是想請為民,明日支持袁本初擔任盟主,不知為民之意如何?」
沒有彎彎道道,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了目的。曹操此舉,可以稱得上是堂堂正正,沒有絲毫的遮掩。
秦帆聞言頓時愣住了,沒想到曹操竟然是袁紹的說客,沉默了片刻,秦帆問道:「孟德,莫非是袁本初讓你來的?」
「哈哈哈……」曹操朗聲大笑,良久才停下來,搖頭說道:「為民竟如此高看袁本初么?曹操不才,擔任過洛陽北部尉,擔任過西園八校尉之一的騎都尉,履歷、官職都不低於袁本初,袁本初雖出身袁氏,家世出眾,但袁本初想要命令曹操,還欠缺一點火候!」
語氣,張狂囂張。神情,桀驁不馴。
這一席話,說的是擲地有聲,曹操的神情落在閻圃、郭嘉眼中,也讓二人為之側目,對曹操也是升起一抹欽佩之意。這樣一個矮個子,雖然身體矮小,面目略顯黝黑,其心胸氣度,卻不輸給任何人。
「弟失禮了,孟德兄見諒!」秦帆也是拿得起,放得下,誤會了曹操,當即道歉道。
「無妨,無妨,為民有此想法,也是正常的。」曹操擺擺手,又說道:「為民乃是會盟號召者,又是梁州州牧,履歷、官職均不輸於袁本初。只是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九州。會盟諸侯中,冀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山陽太守袁遺等人皆從屬袁家。為民若是再去爭奪盟主,就會讓會盟變得複雜起來,使盟軍徒陷內鬥,無益於討董大業。」
秦帆倒不是在意這盟主虛名,袁紹論能力、論威望、論才幹、論家世都當得,更何況歷史上正是如此。秦帆只是擔心黃金寶箱三星任務的完成,可不讓袁紹擔任盟主,這十八路諸侯怕是過不了數日便要分崩離析,「三英戰呂布」這一劇情定然無法完成。
見秦帆依舊沉吟不語,曹操霍然起身,朝著秦帆鄭重一拜,懇求道:「請念大漢四百年基業不易,舍此個人榮辱,操感激不盡!」
「孟德兄,你這是何苦?」秦帆嘆息一聲,假意十分為難,又被曹操說動的模樣,最終嘆道:「就依孟德,推舉袁紹為盟主。」
見秦帆一口應承下來,曹操反而有些不放心,假借酒意嚷道:「為民可不要誆騙為兄……」
秦帆知道這是曹操疑心病犯了,也不答話,起身走到曹操案前,替他斟滿酒杯,說道:「久聞孟德兄之志向,是為國家討賊立功,死後墓碑上題寫『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帆不才,也願為大漢百姓略盡綿薄之力,死後墓碑上題寫『漢故征東將軍秦侯之墓』……」
聽完秦帆的話,曹操怔了怔,旋即朗聲大笑道:「好,好,好一個為民!」酒過三巡,曹操略顯黝黑的臉上浮起一抹漲紅之色,他站起身來,朝秦帆拱手道:「為民,今日到此為止。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做了,操這就告辭了!」
秦帆站起身來,說道:「孟德兄,慢走,恕不遠送!」
「不送,不送!」曹操擺了擺手,晃悠悠的離開了中軍大帳,忽地飄來一句:「望為民不忘初心!孟德必報此情!」
待曹操離開之後,秦帆坐下來,目光望向閻圃、郭嘉,問道:「現在又見了曹操,兩位是何感想?」
良久,還是閻圃率先說道:「主公,圃以為,劉備其人,頗似漢高祖劉邦。不過,劉備卻沒有高皇帝的機遇、能耐,劉邦擔任泗水亭長的時候,就已經結識了樊噲、蕭何、曹參等文武將領,劉備混到現在,也只有兩個武將,空有抱負,而無用武之地。反觀曹操,此人世之雄才,心胸氣度,都不可以常理論之。再者,曹操與劉備不同,曹操身後有曹氏、夏后氏相助,而且曹操能力出眾,只需要一個施展才華的平台,曹操就能夠翻雲覆雨,逐鹿天下。主公,若論誰堪為勁敵,非曹操莫屬,劉備,還得看他的機遇造化了!」
「嘉也有如此想法!」郭嘉不復浪子模樣,而是一副冷靜睿智的神色,自信說道:「劉備此人,若無謀主相助,終其一生,也就是寄居人下的命,若有絕世謀士相助,魚躍龍門,一飛衝天,不可估量。主公宜早圖謀之!」
秦帆不住點頭,輕聲說道:「斷不會給大耳賊等人機會!」
大耳賊?
哦……
確實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