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紙是包不住火的,寅肅早已知道六兮醒了,但是當麒兒攔在門口,用那雙清透的眸子看著他,認真的說到
「我娘說她沒有醒來」時,他又是哭笑不得。麒兒是何等聰明,假意如此天真的回答他,已是告訴他事實,六兮醒了,但是不想見他。
果然,她是恨著他的。但同時心裡又有一絲安慰,畢竟,她現在的反應比他預想的好了太多,至少,她沒有要離開皇宮,而是靜靜的住在麒兒這裡,說明一切還是有轉機的。
「那你好好照顧她,有任何事情,隨時告訴父皇。」
堂堂一個皇上吃了閉門羹,不僅不能發怒,還要輕聲細語的安撫,這世間,也只有一個甄六兮能讓他這樣了。
「好,多謝父皇關心。」麒兒目送他離開之後才回到主屋裡。
「父皇走了。」
「嗯。」
「你真的不讓他進來?」麒兒有些同情他父皇。
「嗯」
「父皇已經知道錯了,他正努力改變。」麒兒開始替他說話。
「麒兒,你忘了,他當年是如何對我跟你的?」六兮現在想起來,還意難平。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況且,娘,你現在其實也並沒有那麼生氣了不是嗎?何不給父皇一次改過的機會?」
他們之間並不是簡單原不原諒的問題,而是那場大火,徹底把六兮的心燒死了,他明知道她在裡面,卻下令放了火,可見當時他對她的狠心與無情。
六兮同時也有些恨自己,在失憶的日子裡,竟會完全忘記這些徹骨的痛,而依賴上他,愛上他。現在是愛恨交織,想恨恨不起來,想愛又愛不起來,乾脆鴕鳥似的躲了起來。
「娘,你就給父皇一次機會吧。」
「不給,我不在宮裡的日子裡,他不僅對你不聞不問,還納了三宮六院,過的瀟洒快活。」她胡亂找了一個借口。
「娘這是在吃醋嗎?從你回宮之後,父皇已以各種理由遣散了後宮,可見他對你的在意。」
「那是為了我嗎?那是為了萊淺淺。」六兮想到這,又有些意難平了,他對萊淺淺那麼好,還不是移情別戀了?
「那是父皇知道萊淺淺就是你,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娘,難道你連自己的醋都吃?」
「誰說我吃醋了?你到底是幫我還是幫他?」這孩子,怎麼轉眼就想叛變了?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當然幫你,但是,他畢竟是我父皇。」
「幫我的話,從今往後不許在我面前提起你父皇一個字。」
六兮多次死後重生,現在的心態已有了很大的變化,不再像從前那樣萬事為別人著想,而使得自己過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現在她明白人生苦短,最重要不過快樂兩字,高興就笑,難過就哭,今宵有酒今宵醉,過的洒脫而自由。
所以最近,她在宮裡,除了每日寅肅都要來擾煩一回,而她家的小暖男麒兒勢必又啰嗦幾句之外,日子過的十分悠哉而快活。她足不出戶了許多天,終於忍不住,算好寅肅這個時辰在上早朝之後,她便悠悠哉哉的走出御瑄殿外。
很不湊巧的是,今天的寅肅竟難得的沒有去早朝,兩人在御瑄殿外碰了個正著,都頓下了腳步,看著對方,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六兮看著他,見他一如既往的高大威嚴,表情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心中不免有些忿忿不平,沒有她,他不是依然過得很好?不受絲毫影響。
而寅肅看著她,見她臉色紅潤,精力充沛的樣子,心中十分欣慰,看來,沒有他,她確實能過的很好。
兩人各懷心事,都沒主動開口說話,良久之後,才邁著腳步各自往前走,當兩人身體正要錯開時,寅肅到底是沒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在她還沒來得及驚呼時,把她擁進了自己的懷裡。熟悉的身體,熟悉的氣息,讓寅肅擁抱著就再也不想放開。
六兮被他困著,逼不得已埋首在他的胸前,這是她恢復記憶以來,兩人第一次如此近的距離,感覺與之前大不一樣,想掙脫開,又有一絲絲的依戀。
「阿兮,原諒我好嗎?」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六兮一股怒氣就上了心頭,狠狠的抬腳踩了他一腳,趁他吃痛不備時,推開了他跑遠了。先不說他曾經如何殘忍的對待過她,就是後來找回她之後,竟還想試圖隱瞞她的真實身份,想讓她一輩子以萊淺淺這個身份活下去,讓她與麒兒母子不能相認。單是這一點,就不能輕易原諒他。
寅肅見她跑遠了,心中苦笑。她的溫度還留在他的懷裡,像是會上癮,不時會想念,所以到了晚上,他的自控力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夜深人靜時,他獨自到她的房內,擁著她睡,直到第二日她沒醒時才離開,唯有這樣,才能一解相思之苦。
不明事情來龍去脈的於二喜見皇上每晚這樣,不免很想提醒皇上
「您是堂堂一國之君,對個女人何須這樣小心翼翼?」當然,他只敢想,不敢說。
而六兮每早醒來,都有些奇怪的問麒兒
「昨晚,我房間有人來過?」
「沒有啊。」麒兒當然不肯透露。
六兮奇怪的是,她的另一側床,明明沒人睡,為何會有褶皺?到了晚上,她強迫自己不睡,想看個究竟,到底有沒有人來過,但是等著等著,月亮已爬上樹梢了,她守不住沉沉睡去,第二天發現,又是與之前一樣,旁邊的枕頭與床單是有褶皺的。守夜這個方法行不通之後,她又留了一個心眼,晚上時,特意放了一根線在床邊,如果有人來過,這個線一定會被挪動。
果然,第二日,她醒來時,發現這根線是在床底下。她叫來麒兒
「你跟我說實話,晚上是不是有人來過我房內?」
「娘,我晚上向來早睡,真的不曾見過。」麒兒是見過一次父皇深夜來過,但是他絕對不會說的。
「會不會是你父皇來過?」這是六兮唯一能想到的人。
「父皇要來,何須偷偷摸摸?他大可光明正大的來。」
也是,六兮想,寅肅那種人,做事向來蠻橫而霸道,若他真想對她怎麼樣,何須大晚上來?
難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這還真不是多想,寅肅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開始時,只是習慣摟著她睡,但是漸漸的,便想要的更多,軟香在懷,他又是血氣方剛,怎可能不動一點心思?但也只限於動動心思,卻不能有進一步動作,深怕把她吵醒。所以夜夜煎熬難以入眠,正所謂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所以,在他煎熬了無數個夜晚之後的某一天,他臨近清晨才睡著,竟忘了要趁六兮醒來之前離開,所以,很不幸的,六兮醒來發現了他正在酣睡。
她爬起來站在床榻邊沿上冷靜看著他,旁邊站著尷尬的麒兒,還有一臉冷汗的安公公。
六兮指著床上的人,問麒兒
「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情況?」
麒兒裝著天真無邪
「娘,是父皇睡在這,為何要我解釋?安公公,你解釋一下父皇為什麼會在這?」
安公公一臉冷汗看著床上的皇上,苦著臉道
「回娘娘與小皇子,皇上夜宿嬪妃的宮內,是理所應當的事,無需解釋。」
不管怎樣,安公公還是要維護皇上最基本的權利的,他說完這話時,床上的人,唇角有不易察覺的微揚。
而麒兒也是頻頻點頭,覺得安公公說的甚有道理。
「我現在只是宮女萊淺淺。」
「如果娘娘在意名分,等皇上醒了,隨時可以封您貴妃。」安公公雖低眉順眼的說著,但是字字鏗鏘有力。床上的人連眉心都舒展開了,其實寅肅早已醒了,只是床頭一直站著三個人圍觀他,討論他,他堂堂一國之君,只能忍著氣假裝熟睡,但是在心裡給安公公點了一百個贊。
六兮發現自己剛才問的話,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在自己往裡跳的節奏,有些惱羞成怒伸手推著床上的人,
「喂,起來。」
床上的人毫無所動,繼續熟睡。而安公公與麒兒已發現皇上早醒了,默默的退出了房內,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起來,要睡回御瑄殿睡去。」她又伸手推,而穿上的寅肅,忽然睜開了眼,長手一拉,把六兮拉到了床上,還未等她反抗時,他已一個期身,把她壓在身下,使她動彈不得。
寅肅本就長大人高馬大,六兮完全抵抗不過他,拳打腳踢就像是在他身上撓痒痒。
「阿兮,別鬧。」寅肅本是因為被她發現有些尷尬,所以才用最野蠻的方式控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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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一聲低吼,六兮也感覺到了異樣,臉瞬間紅透了,
「流氓,放開我。」
寅肅這回沒有再霸道,而是聽話的放開了她。一得到自由,六兮一個翻滾,到了床的另一側,離他遠遠的。
「趕緊下去。」
「阿兮,你原諒我可好?」寅肅沒有動,看著六兮的眼裡,有說不出的柔情,這一切已比他當初預想的好了太多,六兮這幾年在外自由的日子,使她即使恢復了記憶,脾性也與從前不一樣,不那麼固執,不那麼思前想後而終日鬱鬱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