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命苦

  醫生看到了傅父也是一副和傅邵勛一樣的嚴肅樣子,說話就更是吞吞吐吐了起來,「我們……發現,在她的頭上,有……曾經被猛烈地撞擊過的痕迹,應該是被泥石流里的夾帶的石頭砸到了,才會……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傅邵勛衝進了檢查室里,他抱起了安欣然就向外面沖,整個人和發了瘋一樣,他的手緊緊地把昏迷的安欣然摟在了懷裡。


  「邵勛!你要幹什麼?」傅父發現了傅邵勛的動作,他攔在了傅邵勛的面前,「欣然還昏迷著!你這是幹什麼!」


  傅邵勛緊緊地咬著自己的牙關。


  「什麼破醫院!我要帶欣然回去!」傅邵勛不能再忍受他的安欣然一次又一次的在這裡昏過去。


  李琪琪跑了上來,她的手指著傅邵勛,聲音裡帶著哭腔地訓斥到:「傅邵勛!你沒有照顧好欣然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她現在不能再被你折騰來折騰去啦!你要是真的愛她,就讓她在醫院裡好好休息!」


  李琪琪的一番話如同是冷水一樣,把腦子裡全都是亂麻的傅邵勛給罵醒了。李琪琪的話每一句都有迴音在傅邵勛的耳朵里迴響。


  欣然……欣然……傅邵勛的慢慢地跪了下來,他整個人如同是丟了魂一樣,頭垂著,眼神無光,只有一雙手是緊緊地抱著安欣然。


  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安欣然,是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安欣然,是自己沒有讓安欣然安然無恙地待在自己身邊。


  李琪琪看到傅邵勛這個模樣,她趕緊過去把安欣然接了過來,帶回了病房裡,傅邵勛只是獃獃地跪在了那裡,一言不發。


  病床上的安欣然臉上沒有血色,嘴唇微微地向下抿著,那雙圓圓的眼睛現在也不再靈巧地轉動,安欣然迷失在了昏迷中。


  傅父和傅母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傅邵勛,他們的兒子現在哪裡該有半點那個意氣風發的總裁樣,他們兩對視了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現在的傅邵勛誰也勸不動了,只有等他自己走出去,傅邵勛已經不是冰山了,現在的他是把自己困在了冰山裡。


  傅母想上去撫傅邵勛,被傅父給拉住了,其他的人也沒有人敢上去撫傅邵勛的,他們離開了這裡,紛紛趕去了安欣然的病房。


  傅邵勛的頭髮凌亂,眼眶深深地凹陷進去,剛才聽到那個消息的他彷彿在一瞬間老了十歲,他的手臂垂下來,整個人如同雕塑一樣。


  李琪琪看不下去,雖然她也在害怕,但她想到還有鍾沐陽在,並還是有希望。


  「傅邵勛,我已經打電話讓鍾沐陽過來,他來,欣然,一定會沒事,你要振作點,欣然現在最需要的是你。」


  傅邵勛聽著李琪琪的話,眼眸閃爍絲絲光芒,很快黯淡下去,每次他都能做只有等待,手指在地上劃過一痕。


  「為什麼咱們兒媳婦的命,這麼苦。」


  傅母的頭低在傅父的懷裡,眼淚不停地向下流著,聲音哽咽。


  傅父溫柔地拍了拍傅母的背,眼神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安欣然,無奈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欣然這個孩子,真的是太讓人心疼了。


  傅邵勛慢慢起身,他的腿已經僵硬了,他像是一個遊魂一樣拖著自己的身子在醫院裡遊盪,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道刺鼻。


  旁邊有一對老夫妻在祈禱,他們的兒子在泥石流中同樣也是遭到了傷害,至今還在床上沒有醒過來,傅邵勛總是聽到他們在念念叨叨的說什麼,卻從來沒有注意過。


  今天傅邵勛停在了那裡,他獃獃地聽著那對老夫妻虔誠的祈禱聲,他們是本地人,在他們的心裡,雪山裡有神靈,他擁有躍過群山而涌動海洋的靈力。


  所以那對老夫妻在祈求神靈可以保佑他們的兒子,可以讓他們的兒子醒過來,他們會用一生感謝神靈。


  從來都不相信這些的傅邵勛,他覺得這些都是無稽之談,可是今天,傅邵勛的心裡卻被動搖了,真的嗎??真的可以讓安欣然醒過來嗎??


  傅父和傅母,林玲都給李琪琪勸了回去,人太多,乾等的,也毫無作用,李琪琪向他們保證,一有什麼情況,就立馬告訴他們。


  很快,


  鍾沐陽趕到醫院,緊皺精緻的眉間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機的安欣然,瞥向門口頹廢毫無尊氣的傅邵勛。


  「鍾沐陽,你不要傻站的,快想辦法救安欣然啊!」李琪琪急得跳腳,低吼。


  鍾沐陽嚴肅地眼神,轉向李琪琪,「安靜點。」


  李琪琪著急的眼眶的眼淚要流下來,緊抿雙唇,不敢在出聲,真怕打擾到鍾沐陽。


  緊接著,鍾沐陽接過醫生送過來的調查結果仔仔細細看起來,發現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大塊淤血壓迫神經,如果冒險動手術,會有不可預料的後遺症,但如果不動手術,等待淤血化開,不知道要多久的時間。


  傅邵勛緊靠的牆面,貼耳聽著病房的動靜,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如果,他不敢想,全身的神經緊繃的,拳頭握得緊緊,手臂上青筋能看得一清二楚。


  「傅總裁,我需要跟你談談。」鍾沐陽沉靜眼眸,望著傅邵勛。


  緊隨身後的李琪琪,心裡咯噔一下,心跳慢半拍,見鍾沐陽要避開她,急急說:「欣然到底怎麼樣,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嗎?」


  鍾沐陽眉間鎖得更緊,眼眸深幽,看著失去理智的李琪琪,他說出實情,只怕她更會發瘋。


  「丫頭怎麼樣?實話實說,我都能接受。」傅邵勛異常的平靜緩緩出聲。


  鍾沐陽看了眼病床上的安欣然,他是該說這丫頭可憐還是幸運,可憐的是多災多難,幸運的是,有這麼人愛著。


  「她的情況不容樂觀……」鍾沐陽四個字剛出口,手臂就被李琪琪死死抓住,「什麼叫不容樂觀,欣然是不會有事的,你是不是檢查錯了!」


  李琪琪眼瞳透著害怕,驚慌……種種情緒交織。


  鍾沐陽心底泛起點點心疼,但他還是把話說下去,手掌附上李琪琪在顫抖的手,「聽我說完。」


  傅邵勛面如死灰,黑眸沉浸得可怕,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無神地望著前方。


  鍾沐陽還是很佩服傅邵勛,在這種還能沉住氣,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來之前,傅邵勛已經發過瘋,他的思想意識也在地獄中走過一遭。


  「她大腦中有一塊很大的淤血,可以動手術,但我不建議,有嚴重的後遺症。」「什麼嚴重的後遺症。」李琪琪緊張地問出。


  「會失明,或者失憶,或者有其它的併發症,這些誰都沒辦法預料,我建議是等,等她大腦中淤血慢慢化開。」鍾沐陽秉著醫生的角度說。


  「化開后,欣然就沒事了嗎?」李琪琪激動的心情平復,慢慢放開鍾沐陽的手,嚷嚷地說。


  鍾沐陽點點頭,「可以這麼說,等醒過來才能知道具體情況,因為她的大腦多次被撞擊,淤血壓迫的神經,才會再次陷入昏迷。」


  一直沒開口的傅邵勛,深不見底的黑眸,移向鍾沐陽,蠕蠕薄唇:「需要多久。」


  鍾沐陽輕嘆一口氣,似無奈,似無能。


  「不知道,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星期,也有可能一個月。」


  「噢。」傅邵勛了無生息的應聲,邁開沉重的腳步,進病房,走向安欣然的床邊,蓋好她身上的被子,纖細的手指輕佛她的髮絲。


  「丫頭,好好睡一覺,這段時間,我知道你也累了,睡夠了,一定要醒過來。」


  李琪琪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湧出眼眶,雙手捂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鍾沐陽將她摟住自己的懷中。


  李琪琪沒有掙脫,雙手錘著鍾沐陽的肩膀,控訴:「你不是很厲害嗎?欣然的媽媽,傅邵勛的弟弟你都能治好,為什麼到了欣然這裡你就不行了!」


  「你可是她的師傅啊!」


  「琪琪,情況不一樣,我是人不是神,能力也有限。」鍾沐陽表情露出痛苦的解釋。


  李琪琪什麼也聽不見去,抗拒的搖頭,「我不管,你一定要救好欣然,一定要救好欣然!」


  第二天,李琪琪在病床邊打盹,一夜沒睡地照看著安欣然讓她現在困意十足,安欣然其實不需要李琪琪的照看,但是李琪琪怕安欣然醒來時沒有人回應她。


  門開了,傅邵勛走了進來,他的腳步沉重,頭還是低低地垂著,沒有人知道他這一晚去幹嘛了,只知道現在的傅邵勛頹然地像一個流浪漢。


  他的丫頭,在床上躺著,和每天早上起來時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不同,這次他的丫頭,眉頭緊緊地皺著,也不睜開眼睛看他了。


  傅邵勛站在床邊,「印康,把車開過來。」他打了一個電話,他不相信他的丫頭醒不過來,他要帶欣然去一個地方。


  「傅邵勛,你來了。」李琪琪一睜眼,看到了站在床邊的傅邵勛,看著現在傅邵勛失魂落魄的模樣想了想昨晚的話,李琪琪覺得自己的話有點重了。


  「對不起,傅邵勛,昨晚我的話……」李琪琪正想和傅邵勛道歉,就被傅邵勛給打斷了,傅邵勛獃獃地看著安欣然:「我要帶欣然去雪山上。」


  李琪琪的嘴巴長大了,傅邵勛是瘋了吧!安欣然現在的身體怎麼還能經得起去雪山上的折騰?傅邵勛真的是腦袋不清楚了。


  「傅邵勛!安欣然現在怎麼還能……」傅邵勛再一次打斷了李琪琪的話,「欣然走之前就和我說要去雪山上看看,我要帶她去雪山,讓她在雪山上醒來。而且……」


  而且他要帶著安欣然親自去雪山上,為了安欣然祈禱。雖然看起來很荒唐,但現在也就只有這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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