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雪上加霜
莫婉妮皺著眉頭，一臉憂愁地看著凌俊辰，腳下匆匆的步伐卻一直沒有停止過。她輕唇微啟，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凌俊辰一陣心疼。他一把摟過了臉色蒼白的她，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幾分，低聲安慰著，「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這句話，像是在安慰婉妮，卻又像是在安慰著自己。
莫婉妮沒有講話，只是挨著凌俊辰的身子更加緊了一些。她那顆忐忑不安的心，也暫時找到了歸處。
誰曾想到，不久之前還好生生的葉子毅，如今就這樣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而且還失去了雙腿呢？
偌大的醫院走廊上，時不時地會傳來病人或者病人家屬斷斷續續的哭喊聲，那聲音如一根根細小的針一般刺進了莫婉妮的心中，扎得生疼。
對於葉子峰，她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自己的面前被軋斷了自己的雙腿，那血腥殘忍的一幕讓她想到就是一陣陣難過。
突然，一雙手覆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使得莫婉妮急促的腳步不得不放緩了下來。隨之，耳邊也傳來了一聲輕柔的聲音，「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都是他的命數。我們能做的，不過是力所能及的做一些幫助他的事情。」
「畢竟，那是他的人生。我只願意也只能對你負責。」凌俊辰的聲音淡淡的，明明是如此深情的話，卻一臉面無表情的望著遠方對著自己講出來，就彷彿，只是漫不經心說的一番話一般。
可是莫婉妮知道，這是他能夠說的最動人的情話了。她低下頭，雙手交叉著隱藏了自己滿心的歡喜，畢竟如今的心情，太過沉重。
凌俊辰用餘光看了看她，摟著她往前走去，「走吧，我們一起去幫他們兩個將住院手續給辦了。另外，」他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了下去，「去醫生那裡問問葉子毅的情況吧。」
「嗯。」莫婉妮輕輕點了點頭，本來因為凌俊辰一番話有些轉移注意力的她，心情又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看到自己老婆這麼憂愁的模樣，凌俊辰也有些難過，他沒有說話，只是摟著她的手緊了緊，兩個人一起朝著三樓走去。
一上午下來，莫婉妮只覺得自己的腿彷彿斷了一般。她氣喘吁吁地坐在最近的一個椅子上，靠在上面就不動了，「沒想到，看個病竟然這麼麻煩，醫院竟然這麼多程序。」
凌俊辰也挨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緊緊看著因為上下來回跑而累得不行的莫婉妮，抬起手輕輕拭去了她臉上的汗水，開口時候的語氣略帶責備，「都說了我一個人來就好了，你非要跟著。」
莫婉妮側轉頭看向他，看到他帥氣的臉上正露出心疼的表情望著自己時，心頭一軟，伸出手就靠在了他的肩上，「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幫他們兩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不然我的心裡會不好受的。」
凌俊辰看著她的側臉，不自覺地扶了上去，嘴裡還喃喃自語著，「傻丫頭。」
忽然，一陣悠揚的鈴聲打斷了他們兩個如此溫馨的一幕。莫婉妮立刻放開了手重新在椅子上坐正，瞪著眼睛示意凌俊辰趕緊接電話。
凌俊辰雖然臉上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心裡卻十分不爽這個打斷了他們兩個「美好時刻」的電話，就連接電話的時候聲音中都帶了一絲不耐煩。
「喂，你好。」
「嗯，是的。請問你是？」凌俊辰隨手扯了扯脖間的領帶，以宣洩自己心中的不耐。
「你說什麼？好，我馬上過來。」凌俊辰掛了電話，臉上帶了一層寒霜，收起電話拉著莫婉妮就要離開。
莫婉妮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突然變了的臉色，心裡隱隱有絲不好的預感。
「江秋茗的孩子沒有了，而她至今也昏迷未醒。」凌俊辰側過頭，稍微放緩了步子好讓她跟上，一邊耐心解釋道。
「怎麼會這樣……」莫婉妮喃喃自語著，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心中更是一陣抽痛。她沒想到，壞事一樁接一樁，竟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就連腦袋夠感覺有些不夠用了。
陡然間，凌俊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恰好與正在發獃的莫婉妮撞了一個滿懷。他轉過身摸了摸她的腦袋，只覺得這樣乖巧的她像極了一隻又軟又萌的兔子，讓自己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
他根本不關心葉子峰還有江秋茗會怎麼樣。他從始至終關心的，只有莫婉妮罷了。
若不是莫婉妮關心他們，想替他們做點什麼，他根本連正眼都不會給他們兩人一個，也不會摻和進這一趟渾水中來。在他眼裡，江秋茗和葉子峰兩人都是咎由自取。只是，那又如何呢？
只要是她願意，上刀山下油鍋又何妨？
此刻，他看著她，柔情似水，「我知道你現在很擔心江秋茗，你現在就去照顧她吧。醫生這邊，我來就好了。」
「嗯……」莫婉妮點了點頭，稍稍猶豫了一下便朝著江秋茗的病房匆匆跑去。
看著她匆忙的背影，凌俊辰的眼眸里露出了一絲不解的光芒，明明江秋茗一直那樣仇視她、針對她，可是她為什麼還要如此關心她呢？
轉念一想，也正是因為她的善良大度，自己才會這麼喜歡她吧。他彎了彎嘴角的弧度，又迅速恢復了往日的冷漠，轉身朝著醫生辦公室走去。
沒有莫婉妮在身邊的他，冷得就如同冰塊一番。
走廊上不時有人朝著他看過來。也難怪，走在中間的凌俊辰，就彷彿一尊行走的畫卷一般，帥氣逼人。只是，他那周身釋放的冷氣，不禁讓人退避三舍。
「吱呀」一聲，他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看著醫生面無表情的面龐嘴巴一張一合的，他大概知道了江秋茗的情況，心中也稍微放鬆了一些。江秋茗除了孩子沒了以外，生命至少是安全的。
只是，葉子峰的情況就比較慘烈了。為了救江秋茗而被軋斷了腿，想必這一輩子應該都不能復原了吧。
大好的青春年華，如今卻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後半生，想想真的有些可悲。
更重要的是，為了江秋茗這樣一個女人，真的值得嗎？
這邊，莫婉妮急匆匆地來到了江秋茗的病房，從窗戶里看著蒼白著臉頰依舊昏迷不醒的江秋茗，手中本欲打開房門的手竟瞬間猶豫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什麼立場來站在她的身旁。
如果不是因為她，莫婉妮和葉子峰就不會落到這般地步。江秋茗就不會失去了她的孩子，而葉子峰，也不會失去雙腿了。
她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不停地抖動著，手上的門栓一直沒鬆開，心中有兩股勢力撕扯著自己，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猝不及防的，門突然間被打了開來，小護士警惕地盯著她，開口詢問道。
「嗯，是，我是江秋茗的朋友。」莫婉妮平復了一下心情，對她說道。說著，還掏出手機，給她看了看兩人的合照。小護士這才柔和了面龐，對她說道，「那你多陪陪她吧。剛掉了孩子，身體還很弱。就怕等會等她醒來發現自己沒有了孩子的時候，她會受不了……」
小護士輕嘆了口氣，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只是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莫婉妮輕踏著腳步走到了她的床邊，生怕將她給吵醒了。她看著江秋茗在昏迷中依然皺著眉頭的模樣，知道她肯定不好受。想著，她伸出手握緊了江秋茗的手，十分冰涼。她期冀著，自己的手能給她傳遞一些熱量。
許是今天跑了一天太累了，她就這樣趴在江秋茗的身邊，沉沉地睡了過去。
「孩子，我的孩子還在嗎？」一陣尖銳的聲音，吵醒了進入夢鄉的莫婉妮。
她揉了揉自己睡眼朦朧的雙眼，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站起來驚喜地看著她，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關切地詢問道，「秋茗，你終於醒過來了。身體怎麼樣，還好嗎？」
「孩子，我的寶寶他還好嗎？」江秋茗看著莫婉妮，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卻發現自己全身軟綿綿的，毫無力氣。
莫婉妮心中一驚，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她比較好。小護士之前叮囑過她，江秋茗現在的身子很弱，經不起過大的刺激，「他……嗯……」
江秋茗心中焦急，身體卻使不上勁，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樣子，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轉念又想起了葉子峰，想起他撲在了自己身上，剛好被一輛車壓過的場景，「葉子峰呢？他現在在哪裡，怎麼樣了？」
她艱難地側頭看著莫婉妮，手也艱難地抬了起來，慢慢地想要支撐著坐起來，卻一不小心碰翻了旁邊桌上的茶杯。
「啪」的一聲，猶如一聲驚雷一般，炸在了安靜的病房裡，讓本就慌亂的莫婉妮更加驚慌失措了。
她急忙撲上前去，扶住了差點就要摔在地上的江秋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