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哀莫大於心死
「父親，我從來沒想過跟妹妹搶什麼！從小我就讓著她，向來是有好處給她，有黑鍋我背，甚至她要追求自由的生活，就由我來替他聯姻！
現在她一回來一懷孕，你們就迫不及待的要讓我給他騰位置嗎？你們把我當什麼了？我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
這話說的莫天南和葉倩心裡不由得都像刀絞一樣難受。
葉倩猛的上前抱住莫婉妮，哭道：「我的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媽媽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
莫天南也急得直搓手，偏偏他又不是善言辭之人，一時急得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
莫懶妮激憤之下吼了那幾句話，心中的情緒發泄了一下，反倒冷靜下來，這才，察覺自己剛才的話，怕是說重了。
她苦笑一下，抹去臉上的淚水，上前抱住父母，把頭埋在兩人之間，輕聲說道：「爸，媽，我這幾天情緒不好，你們不要介意，我知道你們沒有那個意思。」
莫天南嘆了口氣，拍拍大女兒的肩膀說道：
「妮妮啊，爸爸今天才覺得當初的決定是真的錯了！
爸爸的意思是，你妹妹現在有了凌俊辰的孩子，凌俊辰又對你妹妹情有獨鍾，如果你跟他實在過不下去，那就離婚吧，以後去找個真心疼你的人好好過日子，要是實在找不到咱們也不怕，爸爸養你一輩子！」
葉倩連聲說，老公難得做了次明智的決定。
莫婉妮摟住自己父母的力道不由得又緊了緊，沒有說話，但臉上卻不由自主地落下了兩行淚。
至於莫天南說的離婚，莫婉妮只說考慮一下，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連她自己走在回去的路上，都覺得自己有些荒謬和自欺欺人。
難道你還真盼著凌俊辰能給你一個什麼理由不成？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有什麼苦衷，婉如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你又將你的妹妹和那個無辜孩子置於何地？
但是心底那個小小的聲音卻一直不依不饒的說道：聽聽凌俊辰的解釋而已，又不會費什麼勁，說不定他能有什麼解決問題的兩全之策呢？說不定凌俊辰真的……愛你呢？你捨得就這樣放棄嗎？
腦海里兩個聲音就這樣一直拌著嘴，莫婉妮也不知不覺的走回了靈堂。
剛走到門口附近，還沒進去，她就聽見有兩個婦人在嘰嘰喳喳地聊天：
一個說：「哎，你看你看，莫家的二女兒對凌家長孫還真是貼得緊！」
另一個說：「是莫家二女兒貼上去的嗎？我怎麼看凌俊辰那小子分明也享受的很？」
又一個嘻嘻笑道：「別說，還真是讓你說著了，難道你忘了，當初咱們這位凌家大公子去莫家求娶的可不是莫婉妮，而是這位二小姐莫婉如！」
第一個的聲音又響起來：「哎呀，我就說嘛，兩個人一個姐夫一個小姨，怎麼好好的就有孩子了呢！」
又一個婦人笑道：「還別說，單看這模樣，兩個人倒是金童玉女，般配得緊！」
接下來就是一連聲的附和。
莫婉妮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腳步忽然變得像墜了千斤一樣沉重，忐忑著，不安著，一步一步的挪向靈堂門口。
隨著視野漸漸開闊，最前面的一幕猛然映入眼帘，只見莫婉如手中拿著一塊手帕，笑著掂腳幫凌俊辰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那份親昵和仰慕的神情真是讓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凌俊辰也低頭看著莫婉如，微微垂著頭，方便她給自己擦汗，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眼神卻也顯而易見地柔和下來。
還真是像那幾個婦人說的，果然是男才女貌，般配得緊！
莫婉妮苦笑著，只覺得心臟處一陣抽痛，讓她一個站不穩險些摔倒在靈堂門口，幸虧扶住門框才穩住了身體。
那正在八卦的幾個夫人聽到異響回過頭來，臉色頓時都變了，畢竟八卦這種事被人家堵個正著，實在是夠難堪的。
幾個人喏喏地訕笑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莫婉妮強撐著站直身體，沖幾個人點頭笑了笑，然後連靈堂也沒進，轉過身踉踉蹌蹌地又走遠了。
幾個婦人在身後面面相覷，看兩眼莫婉妮又連忙轉頭向靈堂最裡面的兩個人看去。
只見凌俊辰像是忽然從什麼迷茫當中清醒過來一樣，臉色猛的一肅，瞬間後退一步，然後便轉過了身去，再也沒有跟莫婉如說一句話。
剛才那副金童玉女的畫面瞬間被打破的粉碎。
幾個婦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搞不清楚這幾位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個複雜的關係了。
莫婉妮只覺得自己既悲哀又可笑。
她在心裡狠狠地嘲諷那個拌嘴的聲音：看吧，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真相！凌俊辰愛的是你的妹妹莫婉如！從你知道的那一刻開始直到現在，一直沒有變過！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都不要有了，你現在立刻給我醒過來！
她跌跌撞撞地從葬禮上出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坐上了計程車，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離開這裡！
好在她心裡還記得一個地址，下意識的就報了出來。
司機師傅雖然見她狀態不對，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麼，一踩油門，計程車飛一般的滑了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司機師傅的聲音在前面響起：「小姐，小姐，你說的地方到了！」
莫婉妮這才猛地驚醒過來，抬頭往車窗外一看，不由得苦笑，窗外正是她跟凌俊辰同住的那幢別墅。
原來她下意識覺得最安心的地方，居然會是這裡？
凌俊辰啊凌俊辰，你對我的影響比我想象的可大多了，但可惜的是，在目前的狀況看來，這並不是個好現象。
莫婉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掏出錢包付了車錢，跟司機師傅道謝之後便下了車。
司機師傅接了錢，還有些不放心的看著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姐，我看你臉色不大對，要不然還是我送你去醫院吧？」
莫婉妮苦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司機師傅的好意，然後轉身向著別墅走去。
司機師傅雖然被拒絕，但是卻沒有立刻離開，還是將車子停在原地，直到看見莫婉妮平安的開門走進了別墅，這才開車走了。
這麼重要的日子，連劉姐也去老爺子的葬禮上幫忙了，因此別墅里現在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
莫婉妮就這樣一個人站在偌大的別墅正中，環顧著四周，不禁一陣悲從中來。
平時沒有察覺，但是這樣仔細一打量，雖然只有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但是這座別墅里卻處處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那個甜白瓷的大口瓷罐，原本是凌俊辰收藏的古董，但是卻被自己玩笑般地種上了一片小麥苗，現在那些小苗已經發出了芽來，綠油油嫩生生的，可愛極了。
還有天藍色的窗帘，原本是鐵灰色，一看就是凌俊辰的風格，但是自己覺得整個家顏色有些太暗，便執意換成了天藍色，凌俊辰回來之後雖然皺了眉頭，但是卻也沒說什麼默認了。
……
一件件細數過來，莫婉妮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面。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居然真的把這裡當成了家呢？但可惜的是，大概過了今天自己就不能留在這裡了。
不過好在剛才有了爸爸媽媽的叮囑，自己還不至於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呵。
莫婉妮深吸一口氣，命令自己堅強起來，抹掉臉上的淚水，眼中劃過一抹決然，然後變高高昂起頭，快步的向著自己和凌俊辰的主卧走去。
房間里打著自己印記的東西雖多，但大部分都不是從莫家帶來的，所以莫婉妮也無意將他們帶走，這樣一來，收拾行李就簡單多了。
不多時，莫婉妮就將完全屬於自己的原本不多的物品整理出來，裝進了一個行李箱里。
來到書房打開電腦，莫婉妮坐在電腦前面，一字一句的打下了五個字：離婚協議書。
僅僅就這樣五個字，莫婉妮只覺得一陣揪心般的刺痛，似乎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莫婉妮，你不能再軟弱和退縮下去了，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就不要再猶豫！」
他咬著牙沒讓那陣刺痛控制自己，反而眼睛更加明亮起來，手指也開始快速飛舞，一行行文字開始迅速出現。
在這份離婚協議書里，他幾乎沒有要求任何權利，只是單純將自己一個人凈身出戶了。
這樣一來不涉及什麼財產分割的問題，各種條款就簡單得多了，莫婉妮沒過多久就把整份協議書打完，並通過印表機列印了出來。
看著面前的白紙黑字，莫婉妮顫抖著手，拿起了一支筆，頓了一下，但還是咬牙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這一切，她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了客廳里最明顯的位置，確保凌俊辰一回來就能見到，然後她便拉起自己那個小小的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棟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