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鐵牛」紮下來——朝著自己左肩之上的琵琶骨。
「我說……我說!」巫師大喊大叫道。
「停!」少華長老及時阻止了兩位壯士的行動。
「少華長老,我說——」巫師的腳都軟了,「我原原本本地說,絕不漏掉一個字——」
屋外的聽羽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看著同樣驚魂未定的凡,點點頭。
「好險!」聽羽道,「要是這『鐵牛』真的扎進了巫師的琵琶骨,我們就把事情辦砸了——」
「聽羽,我們成功了。」凡微笑著,道,「巫師貪生怕死,這一次他不敢再糊弄我們了。」
「凡,需要你作出那麼大的犧牲,我很過意不去。」聽羽道,「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凡搖搖頭。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凡道,「聽羽,我們是兄弟,你的支持無處不在。接下來,你也有很多事要做,不要擔心我。」
聽羽和凡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好吧。」少華長老道,「現在說還不晚——三堂會審就給你這個機會,不過,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巫師,你可要好好把握!兩位壯士,將山戰士請上堂來。」
山戰士被帶到了巫師的一側——四目相對,卻是默然無語。
「巫師,你說山戰士是殺死凡的父母的兇手,可有何憑證,快快說來!」少華長老一改之前綿軟的口吻,而是厲聲喝道。
「那要從黑暗使者發現我在偷偷煉製地獄花說起——」巫師回憶起來。
青丘一族族民們凝神靜聽。
原來,巫師偷偷煉製地獄花,被黑暗使者發現。當時,黑暗使者並不知道巫師具體在做什麼,他也不知道地獄花的事情。但是,多疑的黑暗使者略施手段,巫師就著了道,不得不說出了真相。黑暗使者覺得地獄花是自己的機會,於是要求巫師加緊煉製,不得拖延。
巫師深諳謀術,他在向黑暗使者說清一些事情的同時,也隱瞞了一些情況,以作為今後與黑暗使者討價還價的砝碼。
「這麼說,地獄花所在,黑暗使者確實不知。」少華長老問道。
「是!」巫師道。
「那時,古籍並不在你的手裡。」少華長老又問道。
巫師點點頭。
「我只知道有這樣一本古籍,卻不知古籍在何處。」巫師道。
「我明白了——巫師,你是想借黑暗使者的手段,幫你找到古籍,以助你成功煉製地獄花。」少華長老嘆惜道,「巫師,你為了一己之利,讓凡的父母死於非命——他們雖不是你親自殺死,但是,你的手上照樣沾染了他們的鮮血。」
「少華長老,我知道對不起凡,」巫師愧疚地道,「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古籍是凡的父親月的珍藏——當黑暗使者把古籍交到我的手中,我在翻看的時候,看到了半月印跡,才——」
「巫師!」少華長老叱問道,「洪荒世界之大,憑半月印記你就能確定這是月的珍藏——莫不是又想故伎重演,矇騙我們。」
「沒有!」巫師道,「黑暗使者交給我古籍的時候,曾告訴我——它就在青丘一族,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才判斷出來的。第二天,巫徒告訴我月和月氏被殺,這就更加證實了我的判斷。」
「真么說,你並沒有親眼看到兇手殺人?」少華長老冷笑道。
「少華長老,有的時候,親眼看到的卻可能是假的;有的時候,沒看到的卻可能是真的。」巫師尷尬地笑笑,「我雖沒有親見兇手殺人,但我有足夠的證據證實——本來呢,這件事情與我關係不大。當時,我沉迷於煉製地獄花,無暇去關注月和月氏被殺之事——而且,按常理推斷,殺死月和月氏的兇手肯定是黑暗使者,我哪裡惹得起。只是,後來,我不得不面對這件事。」
「那是為何?」少華長老問道。
「古籍上記載著煉製地獄花的文字一共有兩頁,可是第二頁的文字非常模糊——這件事凡和聽羽都清楚,當然您也知道。我用盡了一切辦法,也是不能將它復原——我很著急。於是第二天我去找黑暗使者,遺憾的是,黑暗使者面對那些模糊的文字也是毫無辦法。」
「從黑暗使者那兒出來時我想,黑暗使者從月那兒取走古籍之時,是不是遺漏了什麼,或許遺漏的部分正是煉製地獄花的關鍵。帶著這樣一種僥倖的美好的設想,我徑直去了月的家。我去時正是黃昏時分,月的家又建在山坡之上,那裡又發生了如此凄慘之事——我就一個人悄悄地進了月的家。」
「在月的家,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凄涼的感覺,屋子裡冰冷冰冷的,毫無生氣。我上了樓,進了月的卧室——或許是月為人忠厚慷慨的緣故,卧室內一應物品都按照原樣擺放著,並沒有一個人趁火打劫。只是他們的屍體被運出了屬於他們的卧室。」
「哎,可憐人。」少華長老長嘆一聲道。
「我在月的卧室內仔細查找,任何一個可疑之處都不放過,」巫師沉重地繼續道,「可是,除了找到一些錢幣或是寶刀強弓等,我一無所獲。我將這些貴重物品一一放回原處,打算返回。」
「我青丘一族,屹立青丘山久遠,想不到黑暗使者一來,造成了如此大的災禍,」少華長老道,「要是我聽取了月的意見——讓他帶隊出征蜀山,或許這樣的慘禍就能避免了。巫師,接著講……」
「在卧室靠近門的地方,我發現了兩灘血跡,我之前聽巫徒描述過月和月氏的死狀,知道那應該是月和月氏所流之血。奇怪的是,卧室門的內門框上,我還發現了一處血跡——這處血跡顯然不屬於月和月氏夫婦。我將那三處血跡刮下,裝入不同的器具內,帶回了住所。」
「難道有一處是兇手留下的?」少華長老問道。
巫師點點頭。
「我以巫術對三處血跡做了比對,發現內門框上的血跡確實不屬於月和月氏。我第一反應那應該是黑暗使者之血。事情到這裡,好像有回到了開始的地方——黑暗使者才是殺死月和月氏的兇手。」巫師說到這裡,視線轉向山戰士,道,「山戰士,也是惡事做盡,惡報必到——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怎麼確定你才是殺害月和月氏的兇手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山戰士,頭也不抬,哼道:「我聽著。」
「第三天,我在石洞外苦思破解地獄花煉製之法,碰見一名故意避著我走的巫徒抱著一個大包回來,我好奇地問他怎麼回事,他支支吾吾地告訴我是山戰士——就是你讓他帶給黑暗使者的。也是湊巧,我居然發現那外面的大包上有半月的印跡。我借故讓他幫我辦點事,然後打開大包查了下,發現裡面都是些古籍,而且是連我也沒有看到過的古籍。」巫師越講聲音越高,「最關鍵的是,古籍內的頁面上也印有半月的印跡。我當時想,月的古籍怎麼會由山戰士你交給黑暗使者呢。後來一問,巫徒告訴我,你生病了,病的不輕,當時躺在床上。」
「我沒有為難他——所以,山戰士,你一直覺得自己安全的。」巫師嗤之以鼻,「我有了懷疑之後,讓巫徒悄悄地檢查了你家傾倒的垃圾,果然洪荒天不負我,我在你們一家傾倒的垃圾中發現了幾條帶血的醫帶——山戰士,還需要我往下說嗎?」
「滿口胡言,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在月的家受了傷,你能憑血跡查到兇手。」山戰士嘲笑道,「族民們,你們信嗎?」
青丘一族族民大多面面相覷,難以做出定論。
「至少我知道,月的卧室的內門框上的血跡和你留在醫帶上的血跡是一致的。」巫師道。
「誰能證明?」山戰士理直氣壯道,「你這是誣陷!」
「山戰士,你賴不了的,」巫師道,「既然你在月的卧室內留下了血跡,說明你受了傷,根據留下血跡的高度,那應該是你的背部——你倉皇奔出卧室時,月臨死一擊,鋒利的劍割傷了你的背,你的血也被劍氣帶出,濺在了內門框上。那個地方太隱蔽了,所以你沒有發現。亦或許是,你一時慌張,沒有顧及這些。」
「笑話。」山戰士居然笑起來,「巫師,你真是青丘山的一條狗——那我就給你一個證明……」
山戰士雙手一用力,將衣裳脫了。
「看吧,好好看看——」山戰士咆哮道。
眾族民審視良久——山戰士的背上哪裡有半點劍留下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