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沒有了神翳雲的護佑,流沙行兵必將暴露在神的眼前,」天女魃擔憂道,「我們的計劃會不會……」
「如此擔心已無必要。」刑天道,「桃樹林一戰,帝俊對我們的意圖已然了解的一清二楚——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在神的前面,奪取三惑神羽。」
「羽人若是得到了神兵天將的幫助,那我們哪裡還有勝算?」天女魃黯然。
「女魃,你還是不了解帝俊,」刑天笑著道,「帝俊是個高高在上的神的首領,豈會低三下四地去幫助他看不起的人類——他會派天神下界,但絕對不會讓神兵相助——他的私心裡,還是希望我們與人類殺的兩敗俱傷,到那時,他可不費吹灰之力收拾殘局。」
天女魃道:「但願如此。」
「女魃,速度是取勝的關鍵。」刑天道,「你要日夜不停行兵——唯有這樣,我們才有奪取三惑神羽的機會,才能救出應龍。」
「我明白。」天女魃知道刑天說的是真話——被困在從極之淵的應龍,除了藉助於三惑神羽的威力,其他辦法或許都於事無補。
高台之上,夷羿部族已經點起了長明燈。
熊熊的火苗、滾滾的熱浪,宣示著這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毒蟲猛獸、部落族民都按照刑天的布置各就各位。
「眾位首領,各位義士,帝俊無道,蒼天苛刻,讓我等在這世上幾無立足之地,」刑天慷慨激昂,「可是現在,機會來了——那是一個讓我們翻身做主人,做這廣袤大地,乃至神界主人的機會——它就在遠離蜀山幾千萬步的曉夢澤,我們必須抓住這機會。要做這世界的主人,我們唯有前進,前進!」
危看著台下激情洶湧的部族族民,還有那躁動不安的毒蟲猛獸,呼喊道,「做世界的主人——前進,前進!」
頓時,「做世界的主人——前進!」從無數的部族族民口中喊出,從無數的毒蟲猛獸的吼聲中迸發,簡直響徹雲霄。
刑天再道:「萬事萬物,都有命數。我們就是要抓住自己的命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我們應該具備這樣的勇氣,堅定自己的決心,那大事可成。」
「大事可成!大事可成!」高台底下又是陣陣高呼。
刑天示意大家停止高呼。
「流沙行兵,講究的是有序,服從命令。」刑天道,「如果你,你們不想從半天空掉下,成為孤魂野鬼,那麼就要遵從天女魃的號令——第一組,巴蛇蜀象,列隊出發。」
天女魃祭出令旗,念動「流沙行兵」口訣——頓時,在巴蛇蜀象四周圍築起了一道若隱若現的圍欄——圍欄將所有的巴蛇蜀象驅趕、整合——然後圍欄抬高,上升,懸浮在空中,隱隱發出風雷之聲。
「流沙行兵怎麼會有漏洞?」夷羿指著圍欄的一處孔隙道,「刑天,看,難道天女魃受傷了。」
「沒事。」刑天道,「略有折耗,與大局無損。誰生誰死,聽天由命。」
原來,桃樹林一戰,天女魃的流沙中的一部分另有所用,才導致了流沙行兵的小小漏洞。
天女魃令旗揮動——圍欄像一道閃電消失在了空中……
「夷羿,你我也該出發了。」刑天道,「危,鼓,你們在此護法,保證天女魃的安全。大概天明時分,天女魃就能完成流沙行兵——到了那時,你們再和天女魃同行。」
「危領命。」危道。
「鼓領命。」鼓道。
刑天、夷羿奔赴曉夢澤。
時空飛轉。等刑天和夷羿趕至曉夢澤,流沙行兵已經把巴蛇蜀象隊伍安置在了曉夢澤畔。蜀象在巴蛇的監管下,顯得畏懼而安靜。
刑天、夷羿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羽人營地。
從外面看,羽人營地內火把通明——營地大門有勇士站崗,間或還有巡邏兵從營地大門經過。
「羽人翼啊羽人翼,這叫逃得過一,卻走不脫二,這一次我要讓羽人一族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刑天冷笑著,道,「只要過了今晚,一切都將掌控在你我手中。夷羿,怎麼樣,興奮嗎?!」
夷羿並沒有顯示出異常的激動,而是皺著眉頭,道:「為了防止羽人翼帶著三惑神羽逃走,我們是不是應該進去打探下?」
「夷羿,你多慮了。羽人翼怎麼也想不到『流沙行兵』會來的這麼快。」刑天自信地否決道,「萬一被發現,那就會打草驚蛇——我們的隊伍尚未全部到達,一旦開戰,很難全勝。今晚,我們應形成對羽人營地的包圍態勢,這樣,明天就可以瓮中捉魚了。」
「可是,還有后稷一族駐紮在附近,他們……他們或許已經結盟。」夷羿提醒道。
「夷羿,你多慮了。」刑天道,「就像你我,為了做世界的主人,我們大家可以摒棄前嫌,一致對外——有利益才有合作。可羽人一族、后稷一族,不過是為了共享這曉夢澤的山水和生存資源結盟——這種平衡一旦被我們打破,后稷一族會陪著羽人一族赴死——這絕對不可能。」
「那我們還去后稷一族的營地嗎?」夷羿儘管在心底嗤笑刑天的自以為是,可是表面上還是顯得恭敬——正如刑天自己說的,現在他們之間有著共同的利益。
「走吧!」刑天這次倒是沒有拒絕,「就去后稷一族營地看看,看看到底是你對,還是你錯!」
刑天、夷羿離開了羽人營地。
兩個人又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后稷一族的營地前。
只見后稷一族的營地一片漆黑。
刑天從暗處走出來,難掩心中的高興,道:「夷羿,我說的沒錯吧——后稷一族逃了——他們很明白,和我們作對將是什麼下場——那就是死路一條。」
夷羿沒有說話——因為事實確實證明了自己的錯誤。
「刑天料事如神,」夷羿恭維道,「這一次,我們定能旗開得勝,拿到三惑神羽,一統世界。」
刑天笑道:「一定。」
兩人從后稷一族營地返回到曉夢澤畔——此時,夷羿、鬼方、丁零、葷粥以及蚩尤原本南遷的部族也已行兵到位,尚有窮奇隊伍和天女魃、危、鼓未到。
刑天傳令各隊伍就地紮營,安靜等待。
曉夢澤畔,雖然都是些毒蟲猛獸和野蠻之兵,但是,倒也號令嚴明,秋毫無犯。
天色微明之際,所有隊伍終於行兵就位。
刑天升帳,各毒蟲猛獸隊伍及部族的首領進賬謁見。
三下五除二,轉眼工夫,刑天分配任務完畢——刑天畢竟有率領大軍團作戰的寶貴經驗和作戰的實踐。
隨後,各隊伍向著規定的集結地開拔。
天亮時分,刑天軍團已經將羽人營地圍得水泄不通。
號角連鳴聲中,各部族及毒蟲猛獸隊伍有原地伏擊,有正面突擊和側向迂迴,開始了攻擊。
刑天穩坐帳中,興奮不已。
很快,有軍情回報。
「什麼?」刑天的肚臍眼幾乎衝出了頭頸,「羽人營地是空的。怎麼可能,再探再報!」
緊接著,第二輪軍情也報到了刑天的帳中。
「狡猾的羽人翼,你,你騙我——」刑天恨己無腦、痛徹心扉,一跤跌倒。
原來,羽人翼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在天之崗完成戰略布局,才和后稷酉合計擺了空城計——他料到刑天儘管自大,但是也是久經沙場之人,一般的障眼法根本迷惑不了他。
於是,羽人翼用亦真亦假、假假真真來引誘刑天上當——
「殺!格殺勿論。」刑天瘋狂地下達了格殺論。
可憐自願留下來充當誘餌的羽人一族的勇士們,在毒蟲猛獸的輪番攻擊之下,全部被殺。
而且,一點軀體殘骸都沒剩,全進了毒蟲猛獸的肚子。
「接下來怎麼辦?」危道。
「找到他們。」刑天下令道,「天女魃,啟動流沙,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