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果然帶來了好消息。
羽人一族首領翼執意挽留,但五位少年心意決絕,翼無奈,只得同意羽神一族向心盲山進發。
后稷一族酉首領攜武士前來送行。大家一路往送,直送出幾千步開外。
羽人一族、后稷一族才依依不捨地返回。
直到此時,大家才發現少了嚮導。正在煩惱間,前面的一棵樹上傳來了笛聲——這笛聲似遠非遠,似近非近,在你耳邊,又遠在千萬步之外。笛聲如清風明月,高遠深邃。笛聲停了,大家還是回味無窮。
「經?」楓道。
「經!」雨叫道。
果然是經。她從樹上飄然而下,笑盈盈地站在路當中。手中玩弄著銅笛,腰間系著一條軟長鞭。
經的裝扮和前時簡直判若兩人:和楓、雨一樣短打扮,顯得英武豪氣。
「你就是嚮導,對不對?」尊道。
「我這嚮導怎麼樣。」經道,「心盲山,此刻全在我的心裡。」
尊攔住了經的去路,道:「翼首領說,心盲山前途險惡,到處有惡鬼猛獸,此行艱險——你不會是偷偷跑出來的吧?」
「經,我們可不想你冒險。」楓、雨道。
「我就是嚮導。」經道,「不管你們信還是不信。」
「可是?」尊道。
「沒可是。」經道,「羽人一族之中,你們還能找出比我更合適的嚮導嗎。你們是戰士,我也是戰士——一旦出發,戰士只管前進,決不後退。出發!」
「經說的也對!」聽羽道,「凡,你覺得呢?」
凡思索過後,道:「出發!」
過了曉夢澤,前面還是山。在山中走了五日,隨後大家發現這山漸漸往上長,地勢越走越陡峭。
此處的山與曉夢澤的山完全不一樣。曉夢澤的山蔥鬱一片,樹木成蔭;此處的山光禿禿的,難得見到一棵樹。往往翻過一個坡,眼前又是一個坡。山路上都是碎岩石,砂礫,硌的人腳疼。
「此處就是心盲山。」經道,「相傳此處是當年祝融大戰蚩尤的一個戰場。蚩尤兵盛,山精樹妖、毒蟲猛獸、風師雨伯一起向軒轅帝發起了攻擊,眼看軒轅帝兵敗,祝融大發神威,向著蚩尤撒下鋪天蓋地的天火——天火威猛,蚩尤的雨師風伯也抵敵不住。此戰,燒死山精樹妖無數。戰後,山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心盲山到處都是這樣嗎?」凡道。
「不是!從這裡一直往北走,翻過那一座最高的山峰,」經指著天邊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道,「我們才能到達真正的目的地。據說……」
「怎麼都是傳說,」尊道,「經?」
「羽人一族就是生活在傳說之上的部族呀!」經大聲地笑了。
「據說,那裡實在太兇險了。」經突然變得嚴肅,道,「進去的人,一個都沒有出來。我的姑姑就困在裡面。」
「對不起,經。」楓道,「我們不知道裡面還困著你的姑姑。不過,這次我們進去,可以把你的姑姑救出來。」
經點點頭。
「那你們……」經道。
「我們要找一種鳥,一種叫著『呵呵之聲』的鳥。」凡道,「它關係著我們青丘一族的命運,也是我們的命運。」
「我們相信,呵呵之鳥就在心盲山。」聽羽道。
羽人一族一直以為,天下之大,沒有羽人一族不知道的傳說和秘密,但是,凡和聽羽說的這個秘密,經從來沒有聽過。更別說是這樣一種奇怪的鳥——發出呵呵之聲的鳥。
「真有這樣一種鳥?」經問道。
聽羽點點頭,道:「我聽到它叫過。我的祖父說它就住在這裡,心盲山。」
「好吧。我相信。」經道,「這是一種比羽人一族的神還要神秘的鳥。我很想看看。」
大家繼續爬坡。四周光禿禿的山坡形成了巨大的熱效應,蒸騰著的熱氣包圍著大家,讓大家熱得喘不過氣來。
可大家又不能坐下休息——岩石滾燙,砂礫硌著,哪裡坐得下?
凡、聽羽、尊、楓、雨這才體會到翼首領說的前途艱險的含義了。
大家忍著,相互扶持著。天上飄過來一朵雲,可還來得及乘上片刻陰涼,它又飛走了。尊朝著天空直瞪眼。好不容易攀上一個坡,可還是一覽無餘的空曠,一覽無餘的砂礫岩石。
「走,」聽羽道,「別停下。」
聽羽怎麼覺得舌頭有點不屬於自己了呢。
「呵呵之鳥就在前方。」凡道,「堅持。」
難熬的一天終於隨著三足金烏的離開而結束。凡、聽羽、尊、楓、雨沒有一個人不在想,和今天的遭遇相比,前面所經歷的一切,那算得了什麼?
晚上,這裡的世界很寂靜,和洪荒季一樣。
大家擠在一個淺斜的地洞里。地洞剛夠大家坐下來。凡坐在最外邊,今天輪到他值守。
大家嚼著塗抹了防變質的草的食物,一口一口地下咽。凡、聽羽、尊、楓、雨以為經——羽人一族翼首領的女兒,哪能吃這樣的苦?
可經吃著和大家一樣的食物,雖然覺得一樣的難以下咽,但還是和大家一樣吃著——她有著和凡、聽羽、尊、楓、雨一樣強大的能量。
「明天還有一樣的路要走。」經道,「我們羽人一族的經驗,生一堆火,遠遠地燒著——我們可以安心休息。」
一夜無話。第二日,大家繼續前行。如此又蒸熬了5日,大家終於走出了這片寂靜之野。
一出寂靜之野,好像變了一個天一樣,風吹過冷嗖嗖的,帶著寒意。山還是一樣的山,可感覺完全被顛覆了。
越往山裡走,天氣越凜冽寒冷。風在身旁怒吼,像冰錐一樣一根根刺在身上;天上還時不時打下大顆的冰蛋子,有的砸在岩石上,將岩石砸的粉碎。大家披上了所有的可遮擋嚴寒的衣服,可還是覺得冷的徹骨。
經領著大家抖抖索索走在山路上。實在冷得受不了了,就互相背靠背取個暖,再繼續前行。這樣行了3日,大家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已結成冰了。
經卻告訴大家,前面還有一座大山,那座大山常年冰雪覆蓋。
又一日,大家終於到了大山腳下。大山仰之彌高,人與之相比,猶如浮遊之於蜀山的野象。
「現在明白我帶來的后稷一族烈酒的用意了吧。」經笑著道。經確實是非凡的羽人一族,任何時候她都能笑著面對。
大家開始攀山,這是凡、聽羽、尊、楓、雨從未有過的經歷。前半程坡度較緩,大家緊跟著經,順利地到達了第一個休息點。眾人輪著喝上一口烈酒,感覺稍微精神了些,又向上登攀。過了半山腰,坡度立馬變陡,如立壁一般。大家像掛在上面似的,手腳並用,一步一步往上爬。尊累了,停在那裡直喘氣,他朝下看著楓、雨,看著她們也掛在那裡,喊道,加油。
他們幾乎攀爬的比鷹飛的還要高了。
大家只有一個感覺——手腳就是冷。大家強提著真氣禦寒。
到了第二個休息點。大家真累了。
經告訴凡、聽羽、尊、楓、雨,應該一鼓作氣越過雪山。否則,只要一泄氣,大家就會永遠留在這裡了。
經自保足夠。還是一馬當先。為了照顧功力稍弱的楓、雨,凡、聽羽、尊採取了軟繩接力的攀爬之術。
凡、聽羽、尊以車輪戰略率先攀爬,到達一個點后,固定軟繩,然後用軟繩將楓、雨提拉到位。依次往複,大家的攀爬速度顯然快了很多。
當站立於山脊之上,積雪之中,大家恍如夢中。
山上嚴寒,不能久待。大家一路滑越,順勢而下,比上山足足省了一大半的功夫,眾人就來到了山腳。
在山腳,楓生了火。
此時的聽羽,看著熊熊燃燒的火,想起了大王鷲鷹。
「羽人一族的神,無所不能,」經祈禱,道,「它們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