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宮中博弈

  「沒有,」白林邊接過熱毛巾,邊替顯德帝挽著袖,道:「除了說到瀲月郡主,寒王爺幾乎沒有任何錶情。」


  「是嗎?」


  顯德帝輕聲道,而後漸漸地放鬆起來,看著已經成必輸之勢的白子,他勾唇一笑。


  「這兩天忙著平叛西離的事務,不得休息。朕也累了。走,現在去看看蘭妃吧。」


  說著,便邁步先行向外,白林迅速默默跟上。


  顯德帝難得升輦,便帶著白林徒步而行。主僕兩人一前一後慢悠悠行到御花園內,走至一岔道,正準備經此拐向蘭妃處。


  突然,另一條岔路匆匆而來兩人,是一名宮女與太醫。


  二人似非常匆忙,尤其宮女面色之上憂色甚重,邊走邊道:「小主的病,還請安太醫多費心啊。也不知,什麼時候才可痊癒?」、


  「小主的病乃是心病,心病乃須心藥醫。若是小主心結難解,藥石無罔。你們還需多勸啊。」


  「奴婢們自是省得,只是小主……」


  宮女與太醫行色匆匆,漸行漸遠。顯德帝與白林站於茂密樹蔭處,看著匆匆而去的兩人。


  突然,顯德帝眯了眯眼,盯著那宮女背影片刻后,問:「白林,朕怎麼看那宮女有些眼熟啊?」


  「萬歲爺,那是李貴人宮中大宮女。」白林恭敬答道。


  「噢。」


  顯德帝又眯了眯眼,一言不發背身繼續延著岔路向前而行。待行至一半,荷香突襲。


  顯德帝轉頭,正見蓮池內,朵朵白蓮飄浮於水,清圓的荷葉正擠於池內,風吹隨風而動的景緻。


  顯德帝的步伐變慢,看著蓮池內的朵朵白蓮微征片刻,突然腳步一轉,道:「還是去李貴人處吧。她病了,朕還是去看看她。」


  言畢,腳步一轉便回了先前的岔路口,走上另一條小道。


  白林依舊不發一言,只是恭敬隨行。


  依舊是適才顯德帝駐足的那處陰影,一個平凡的小宮女在顯德帝離去之後出現,迅速向顯德帝原本所行之路而跑去。


  蘭妃寢宮。


  蘭妃正對鏡理妝,憶及適才御書房處傳來的消息。她不由得意一笑,纖纖玉指拾起一支鳳簪正貼發比對。


  忽地,綠荷由外而至,匆匆來到蘭妃身邊,附身貼耳道:「陛下臨時來此路上遇到給李貴人看診的太醫,轉了方向,往李貴人處而去。」


  嘩啦——


  蘭妃憤怒將妝台上所有首飾掃地,咬牙切齒道:「賤人!這個賤人到是越發會裝,手段越發厲害了!」


  「以為這樣就可以爭寵了?」蘭妃冷冷一笑,「可惜手段還嫩了點!」


  說罷,蘭妃將頭上首飾一扯,隨便扔在地上,摸了摸已經上好妝的臉,待臉色有些蒼白后,道:「還不快去請陛上前來,本宮病了,不知道嗎?」


  「是。」綠荷迅速應聲退下。


  蘭妃冷冷一笑,又拾起一盒白-粉,替自己勻了勻臉后,自己歪倒在貴妃榻之上,宮婢們見此連忙收撿乾淨在地上。而後,悄無聲息的立在暗處。


  不多時。


  殿外便傳來一陣頗為急切的腳步聲,蘭妃眸內快速閃過一絲得意,而後瞬間變得病容凄慘的模樣。


  「愛妃,愛妃,」顯德帝快步入殿,急奔蘭妃處,道:「你可還好?怎麼病了?太醫如何說呢?」


  「陛下……」


  蘭妃柔弱的仰起蒼白的臉,從顯德帝角度看去,正是絕美而使人憐惜。心內一動,便不由伸手將眼前病美人抱了起來,坐入懷內。


  「臣妾何德何能,蒙陛下憐惜。」蘭妃楚楚可憐的窩在顯德帝懷內,微微仰起的脖頸,淡淡的馨香襲來,令顯德帝的眸色又沉了沉。


  「現下正是朝廷多事之秋,臣妾又怎能因些許小事兒,擾到陛下您了。」


  蘭妃垂眸輕言軟語,話語懇求,語氣惹人憐惜。可是,心底卻是得意極了。


  她知道,以往這可是顯德帝最愛的模樣。


  果然,她話剛完,身子已被顯德帝抱起,往後方寢殿而去。


  放下紗帳,層層紗縵之後,兩人自然鴛鴦紅浪一夜。


  翌日。


  蘭妃體貼的替顯德帝整理著身上衣裝,掛著荷包與玉佩。


  滿眼皆是春色。


  「愛妃,不必為朕整理,有宮人在。何須愛妃親自動手。」顯德帝心情頗好道。而後,曖昧的看向蘭妃脖勁上的痕迹,道:「愛妃昨夜累了,可在休息一會兒。」


  「陛下——」


  蘭妃嬌羞的喚道,手指依舊不停替顯德帝打理著,「那怎麼行?為陛下做每一件事兒,都最臣妾心甘情願的,何況宮人們粗手粗腳,怎比地臣妾?」


  「使他們做,臣妾總是不放心的。」說到這裡,蘭妃抬頭,「陛下的每一件事,臣妾都想要親自來做,不覺得辛苦。」


  顯德帝聞言,眼神微暖,而後拍了拍蘭妃的背。


  「再去休息一會兒吧,朕上朝去了。」說著,迅速收斂氣勢,對滿宮宮人們冷喝道:「都好好伺候你們主子,懂嗎?」


  「是。」


  滿宮齊應聲響起,顯德帝滿意背手離開。白林依舊一言未發跟其身後,待二人出了蘭妃寢殿幾百米后,顯德帝突然駐足一停。


  不知想了什麼,駐足道:「蘭妃就是愛潔,病了宮內也無任何葯香。」


  白林聞言身子躬得更低了。


  顯德帝駐足片刻,道:「送些賞賜去李貴人處吧。」


  「是。奴才領旨。」


  白林聞言,連忙應道。而後,顯德帝才再次啟步向太和殿而去。


  南傾國的朝會,分為大小兩種。


  一般而言,大朝會每月四次,七天一次,所有京上四品以上官員,皆需上朝參加。而小朝會則每日即開,不過只需六部主要官員,以及有要事上奏的官員自願上朝。


  是以,平日里,只要無重要大事,除了六部主要官員。其他官吏、宗親皆各領各職,自忙自的。


  今日,正是小朝會。帝塵墨自是不會去,而是早早進宮,來到蘭妃寢殿不遠處等候。


  待見,顯德帝身影離去,連忙進了蘭妃寢殿之內。


  「母妃,」帝塵墨人未至,聲先到。惹得正對鏡梳妝的蘭妃挑了挑眉,昨夜又截了李貴人的胡,她心情頗好的不在意兒子的失禮。


  「母妃。」


  帝塵墨一見到蘭妃便跪倒在地,行了大禮。


  蘭妃見此又挑了挑眉,轉身看向這個匆匆而到的兒子,沒好氣道:「你又有何事,準備求本宮?」


  「母妃果然英明!」帝塵墨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蘭妃語中調侃,直接一揖道:「請母妃為兒臣謀此次西離平叛之職。」


  「你想要軍功?」


  蘭妃聞弦歌知雅意,上下掃了帝塵墨一番。卻見對方,不但未有心虛之態,反而更是有幾分得意。


  略微思忖片刻,眸內精光閃動,道:「你想藉此西離平叛,染指軍權?」


  「母妃英明。」帝塵墨頗為得意的贊著蘭妃。而後,將自己的計劃托盤而出,「母妃,兒臣一直拉攏沈薇薇,不就是為了永寧侯府那些軍隊。若是,此次兒臣能夠隨軍出征,得個軍功,升了個人名望,又能結交些軍權人物,甚至還有可能把握一二分軍權。?」


  「如此,豈不是甚美!」


  蘭妃纖細的手指敲在梳妝台之上,暗忖片刻后,搖了搖頭道:「不妥。」


  「母妃——」


  帝塵墨還想辯駁一二,卻被蘭妃目光掃過,直接將話吞回肚內。蘭妃滿意了,這才說道:「墨兒,你如今能想到這層,母妃很欣慰。」


  「只是,這實打實的軍功,又豈是如此好拿呢?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我們現處並未有將帥之才,母妃如何放心你上戰場。且河汛巡視之事,母妃已為你爭取到十之八九。你也知……」


  蘭妃說到這裡稍停了一下,眼內閃過得意,而後才又繼續道:「李渙的治河本事。為了這次河汛坐實你的功績,本宮早派李渙去玉河處巡視一次。墨兒,你可知結果?」


  「結果?」帝塵墨見蘭妃模樣,心中一動,「可有何玄機?」


  「呵。」蘭妃得意非凡,道:「據李渙觀察,玉河今年汛期,應會迎來河水大漲,河堤自會摧毀。本宮現已命李渙寫出救災應對方略。到時候,墨兒你此去,利用此方略,救災得利,自然是頭等功勞!」


  「如此省時省力之事,又何必上戰場上爭那些博命的買賣!」蘭妃眸光流轉,看向帝塵墨略神秘道:「何況,本宮為陛下準備了大禮。」


  「大禮?」帝塵墨略疑惑,看向蘭妃。


  蘭妃卻擺了擺手指,道:「墨兒,你現下無須多知。只要按母妃的話行事即可。」


  蘭妃起身,替帝塵墨理了理衣襟道:「待我的墨兒巡視河汛回來,必定便是大放異彩之時!」


  「好。」


  帝塵墨被蘭妃說得心潮澎湃,大喝之聲之後。看到蘭妃眼裡多了幾分炙熱。


  蘭妃按撫性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穩重后,才叮囑道:「只是,現下還要委屈我兒,要再與那沈薇薇多多接觸才好。」


  「沈薇薇被放出來了。」蘭妃悠悠嘆道。


  「放心。母妃。」帝塵墨毫不在意道,「就算為了那三萬軍隊,兒子也會耐著性子與那蠢貨周旋一二。」


  「嗯。我兒長大了。」蘭妃滿意點頭,而後道:「去吧。」


  帝塵墨聞言,行禮正欲離開,突然有些猶豫道:「母妃,我們知洪期而不報,那玉河兩岸百姓,豈不是要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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