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算計入骨
「很簡單,因為寒王不可能跟一個蠢貨合作。」沈月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婉淑郡主頓時有種自己整個人都被看透了的錯覺,這還是她第二次產生這種感覺,或許並不是錯覺。
不過,蠢貨什麼的,這比喻真是……
「我就當月姐姐是在誇我了。」她自我安慰了一句,又笑著看向沈月道:「不過,我確實很喜歡月姐姐你,我們的脾氣很相投,不是嗎?」
沈月挑眉輕笑,沒有回她的話,「勞煩郡主幫我跟寒王殿下道聲謝。」
「幫忙的是我,憑什麼跟他道謝啊。」婉淑郡主不滿地撇了撇嘴,卻也沒有追著之前的話題不放。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出了宮門。
沈月正要和婉淑郡主告別,旁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深情的呼喚,「月兒。」
「墨王殿下。」沈月眼中劃過一抹意料之外的詫異,隨即便恢復了平靜,冷聲道:「如今你我婚約已經解除,殿下的稱呼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了。」
「你定要對本王如此絕情嗎?」帝塵墨嘆了口氣,微微苦笑。
明明早就知道他是什麼人,沈月卻依舊無法從他的表情中看出絲毫破綻。
這人的演技早已登峰造極,比那最出色的戲子還要厲害。
沈月突然覺得,自己上輩子被騙得那麼深,好像也並不冤。
婉淑郡主見沈月神色怔忪,還以為她被帝塵墨打動了,忙跳出來道:「三表哥,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月姐姐的妹夫了。」
「表妹,這是本王和月兒之間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摻和了,好嗎?算是表哥求你了。」帝塵墨討好地對婉淑拱了拱手。
這樣卑微的動作被他做出來,卻自帶了一股風流高貴的氣場,讓人無法輕視。
任誰也看不出,他心裡此時正流轉著怎樣狠毒的念頭。
帝塵墨此時根本已經恨極了婉淑郡主,認為如果不是她在顯德帝面前胡攪蠻纏,事情根本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他不僅失了沈月這個助力,還被將做了郡王,生生比其他兄弟矮了一頭。
他簡直恨不得將婉淑郡主當場剝皮拆骨。
沈月抬手拍了拍婉淑郡主的肩膀,「郡主,您先讓開吧。」
不是吧?難不成你真的因為這傢伙幾句花言巧語就動搖了?婉淑郡主詫異地看向沈月,著急地拚命給她使眼色。
沈月對她搖了搖頭,淡聲道:「我心裡有數。」
婉淑看著她的眼神卻滿是懷疑,不怪她不信。若不是愛的極深,以沈月這般的性格,怎會在自己的手臂上烙下那粒鮮紅的守宮砂?
動了情,又哪能那麼容易收回。
更何況,她這三表哥向來最會玩弄人心。
但剛才那一瞬,沈月身上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讓她不自覺地就照著沈月說的做了。
帝塵墨見婉淑退開,心中不由一喜,面上越發溫柔,「月兒,本王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本王的。」
「殿下錯了。」沈月抬眸,冷漠地看向帝塵墨,「民女只是覺得,有些話該當面和殿下說清楚。」
她抬手,緩緩挽起衣袖。
那粒鮮紅的守宮砂再次暴露出來。
帝塵墨看著,眼中適時地流露出一抹溫柔憐惜的表情,輕嘆道:「你這是何必呢,當時肯定很疼吧。」
沈月眼中閃過一抹嘲諷,這點疼,相比她這些年為帝塵墨受的傷根本不算什麼。
這人之前從沒憐惜過她,如今又何必來裝模作樣。
「不該存在的東西,還是毀了的好。」她冷冷一笑,便抬手拔下頭上的金釵,狠狠刺進了手臂里,直接將點著守宮砂的那塊嫩肉狠狠挖了下來。
鮮血頓時洶湧而出。
帝塵墨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
沈月捂著鮮血直流的手臂,卻是笑了出來,「婚約已解,守宮砂已消,你我從此恩斷義絕。」
這句話,她早就想跟這個男人說了,如今終於是說了出來。
「你……這又是何必呢?」帝塵墨眼神複雜地看著沈月,心中震動無比,終於露出了一抹真實的情緒。
「民女告退。」沈月的卻懶得跟他多說。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帝塵墨這人薄情,她付出再多,這人也不會看在眼裡。
但,他身上也有著許多男人都有的通病,那就是大男子主義。
一個女人,甘願為他承受蝕骨之痛點上守宮砂,這必然很能滿足他的大男人心理。
她又當著他的面將守宮砂剜掉了,必然讓他更加印象深刻。
她手臂上的守宮砂沒了,卻已化成硃砂痣,烙印在了帝塵墨的心上。
她便要讓帝塵墨時時刻刻心心念念著她,卻永遠也得不到。她要讓沈薇薇即便嫁給帝塵墨,也永遠都只能活在她的陰影里。
人生八苦,最苦莫過求不得。
她前世受過的苦,這輩子,定要讓這對狗男女也全部品嘗一遍。
婉淑郡主直到沈月上了馬車才回過神來,滿臉驚嘆地吐出兩個字,「霸氣。」
這位沈大小姐果然與眾不同,怪不得一向對女色不動心的四表哥竟然也栽了進去。
沈月身上並沒有帶金瘡葯,只能撕了一片裡衣的袖子,草草將傷口包紮了一下。
只是,那守宮砂本就點在血脈之上,這樣簡單的包紮一時半會兒根本止不住血,不一會兒,包紮的布條就被染紅了。
沈月皺了皺眉,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以前受過的比這更嚴重的傷多了去了。
相比之下,她精神上更加疲乏。
今日之事,她看起來遊刃有餘,實際上腦海中卻是經過了無數計算,將每個人可能會有的反應都在腦海里演練了無數遍,以確保萬無一失。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要算計一個皇帝,豈是輕鬆之事。今日若非婉淑郡主從中周旋,她也不可能如此順利。
但,她依舊是累。
沈月靠在車壁上,耳邊聽著馬蹄踏在地上的聲音,意識漸漸迷糊起來。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細微的破空之聲,原本迷糊的意識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她微一側身,便避開了從車窗外射進來的暗器。
這時,馬車卻猛地晃了晃,接著便向旁邊側翻而去。 千鈞一髮之際,沈月腳尖在車廂上一點,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般撞開車門跳了出去。
落地時,她的眼角餘光已經看到車夫就倒在旁邊,身下氤氳著一灘鮮血,定然是不活了。
不等她傷感,卻又是一波暗器疾射而來。
她抬手在腰間一摸,手中便多了一條軟鞭。
進宮是不準攜帶兵器的,不過她早有防備,便特製了這一條軟鞭。
本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卻沒想到竟真的用上了。
看來,蘭妃還真是恨她入骨了,竟是連一時半刻都人忍不得,就要置她於死地了。
她內力傾吐,將手中軟鞭揮舞的密不透風,那密集的暗器根本傷不了她。
「都出來吧。」這些人都曾經是她的同僚,對他們的手段,她再熟悉不過了,「你們應該清楚,暗器根本傷不了我。」
她話音剛落,一群黑衣人便接二連三的現身出來。
為首一人冷冷看著她,狠聲道:「暗月,識相的就立刻自裁,若等我們出手,可就別怪兄弟們無情了。」
暗月是她接受蘭妃訓練時的代號,真是好久沒聽人叫過了。
「呵呵。」沈月不屑地冷笑了一聲,「不過一群手下敗將罷了,大言不慚。」
當年,為了能夠幫到帝塵墨,她訓練起來向來是最不要命的。
雖然她是女子,年紀也是最小的,在一群男人里十分不佔優勢,但在最終考核的時候,她還是靠著不要命的拼勁兒成了最後的勝利者。
領頭之人臉上不由閃過一抹陰沉之色,敗在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女人身上,一直是他心底最大的恥辱。
雖然因為沈月的身份問題,統領的位子最終還是落到了他的手裡,他依然對此耿耿於懷。
「背叛者必死。」今日他就要一雪前恥。
沈月對這人隱秘的心思一清二楚,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單挑還是群毆,本小姐都接著。」
「不過,單挑,你敢嗎?」她挑釁地朝對方勾了勾唇。
沈月不屑的眼神,頓時激得他紅了眼,忍不住衝口道:「單挑就單挑。」
他身後一人忙提醒道:「首領,不要中了她的激將法,萬一誤了娘娘的大事……」
那領頭之人聞言禁不住猶豫起來,他雖然衝動,卻更懼怕蘭妃的手段。
此處雖然僻靜,但也不能保證沒人會闖進來,最好還是速戰速決。
沈月見狀心下不由一沉,她面上雖然表現的胸有成竹,實際上心裡也沒有把握。
單對單,她自然誰都不懼,就算一對五,她也可以從容應對。
但,此時她的對面卻有十數人,各個都是頂尖好手。
若這些人一擁而上的話,她的勝算不足三成。
氣氛正緊繃,戰鬥一觸即發,上方卻突然傳來一道含笑的聲音,「這麼多人躲在這小衚衕里,做什麼呢?」
沈月順著聲音看去,就看到一人一身玄色華服,臉上遮著一塊精緻的銀色面具,抱臂站在牆上,眼神玩味地看著她和對面那群黑衣人。
卻正是江南一別,許久未見的那個神秘面具人。
她不禁問道:「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