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混子
1998年,國慶節這天是不放假的。
景玉明一開始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前一天還興緻勃勃的開口問姚佳,國慶這天要去哪裡玩。
姚佳當時就驚呆了,問他難道想要逃課?
景玉明這才反應過來,幾句話敷衍過去。
那就正常上課吧,反正現在景玉明沉迷學習不可自拔,感覺高一的學習還挺有意思的。
他是有著成年人的思維,再次學習高中的知識,天然就有著優勢,看待事物的思路比高中生深邃,偶爾講出幾句飽含哲理的話,迷的姚佳不要不要的。
就連同桌姜南卿,經過半個月的時間,看景玉明的眼神都有點高山仰止的感覺。
景玉明現在很有信心成為一隻學霸,就等著期中考試來證明自己了。
可惜他附近的學生,除了姜南卿,貌似都是學渣一樣的人物。
那幾個混子不說了,前桌一看就有肥宅氣質的徐騰飛雖然老實忠厚,但也不是學習的料,每天都捧著一本小說看個不停。
下課無聊,景玉明找徐騰飛搭話。
「騰飛啊,你看的什麼書?」景玉明無聊的問。
徐騰飛看看四周沒有老師,把書封面亮出來。
《多情劍客無情劍》
景玉明眼睛一亮:「古龍的書啊,這本書我也很喜歡。」
「你也看過?」徐騰飛驚喜。
景玉明笑道:「當然,小李飛刀,例無虛發!」
好像找到了知音,徐騰飛興緻勃勃的說:「李尋歡是真的牛,就是感覺人有點傻。」
他這個評價可不怎麼好啊,景玉明挑挑眉,要說武俠小說,我可就不困了。
沒想到旁邊的姜南卿突然開口說道:「李尋歡並不傻,他只是太重情義。」
景玉明驚訝:「呦,同桌,你也看過這本書?」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萬里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姜南卿緩慢且完整的背誦出《多情劍客無情劍》的開頭,恢復清冷的表情:「我非常喜歡開頭的這兩句話。」
驚訝的看著姜南卿,景玉明笑著開口:「雪將住,風未定,一輛馬車自北而來,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
這下,換成姜南卿驚愕了。
她小口微張,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景玉明,清冷的氣質褪去,顯得非常呆萌。
景玉明笑道:「巧了,同桌,我也喜歡這本書的開頭。這幾句真是讓我印象深刻啊。」
沒有想到景玉明竟然和自己一樣,對《多情劍客無情劍》的開頭幾句也是如此的推崇,姜南卿又驚又喜,心中有種找到知音般的開心。
景玉明和姜南卿對視一眼,忍不住相視一笑。
這是一種同好之人的驚喜和默契。
和姜南卿同桌也有兩周多了,景玉明發現,其實姜南卿非常的愛看閑書,涉獵頗雜。
大概是因為她出門不方便,只能當一名宅女,時間就都用在了各種雜項上。
比如今天這樣,聊起武俠,姜南卿就能背出其中的名句。
徐騰飛翻到第一頁,看看開頭,快速的讀過那幾句。
然後看看景玉明,再看看姜南卿,表情誇張:「不是吧你們兩個,竟然都背下來了!」
「哈哈,就這兩句,因為實在是太經典了,讓人過目不忘。」景玉明笑道:「這本書確實挺經典的,我記得還拍成了電視劇,是……」
他突然停下住口。
這個時候焦恩俊版本的小李飛刀似乎還沒有上映吧。
景玉明也不確定,幸好及時反應過來,沒有把焦恩俊的名字說出口。
徐騰飛還在追問:「是什麼?」
「哦,沒什麼,我想起來,好像香港那邊還拍過小李飛刀的電視劇。」
徐騰飛也不在意,順著景玉明的話說:「好像是,我記得小的時候還看過幾集,印象不深了。」
就在這時,任飛鴻走過來,對徐騰飛說:「騰飛,下課再去電腦室玩啊。」
徐騰飛聞言顯得很是心動,但很快又苦下臉來:「我沒錢了啊。」
「不是吧,你爸不是做生意,很有錢嗎,給家裡要點啊。」任飛鴻蠱惑道。
「這周就花了三十多了,我哪還敢跟我爸要錢。」徐騰飛苦著臉說。
任飛鴻停頓了一下,笑著拍拍徐騰飛的肩膀:「那就沒辦法了,不過徐胖子,你這不還有錢租書么?有錢租書,沒錢去玩啊?
聽到他們的對話,景玉明皺眉,這就帶著脅迫的意思了。
不過他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觀察。
有時候很難想象一個學校里會有多麼亂,今天景玉明也算是見識到了,任飛鴻這個傢伙貌似是在引誘同學去什麼電腦室玩,在拉客。
不過這種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目前任飛鴻和徐騰飛沒有明面上的衝突,他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我……,我這是和劉宇合租,劉宇掏的押金。」徐騰飛解釋著。
「行吧。不過我先說好了,你老不去,老闆就會把你的遊戲進度給刪了啊。」
徐騰飛頓時有點猶豫了,沉默幾秒鐘,說:「那,那我想想辦法吧。」
他說了這句話,任飛鴻才露出笑容,親熱的拍拍徐騰飛的肩。
然後轉身,正好和景玉明的目光對上。
俗話說相由心生,任飛鴻長的五官端正,但表情眼神,一看就不像好人那種,他眼珠比正常人偏淡發黃,配上鷹鉤鼻子,猶如鷹隼一樣陰戾。
一般人和他對視,都會下意識的躲開眼神。
不過景玉明並沒有躲避,目光冷淡的和任飛鴻對視幾秒鐘,還是任飛鴻先挪開了眼神。
想要和徐騰飛說點什麼,上課鈴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景玉明按捺下管閑事的心思,拿出課本。
老師在黑板上寫板書,景玉明發現姜南卿推過來一張小紙條。
【上周我看到任飛鴻帶著一幫人打一個人,他是真的小混混,你小心,不要多管閑事。】
偷眼看過去,姜南卿正襟危坐,好像這張小紙條上的字不是她寫的一樣。
顯然,她是擔心景玉明貿然出頭,引來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