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內訌
血染的山坡上,一陣大風刮來,隱隱夾雜著血腥味,凌皓晨怔在原地看著地面上的屍體,抱頭逃竄的克隆人,還有拿著槍不停掃射的士兵,一個受到驚嚇,慌不擇路的克隆人把他撞倒在地上,他恍若初醒般對著眾人大喝道:「大家散開!自己尋找樹木掩蔽起來!」
片刻間,所有的克隆人都停下來,紛紛看著他,而卡爾那邊的部隊聽到他的話后,更加瘋狂的掃射起來,既然帶不回去就把他們全部擊殺在此地,這就是卡爾從羅伯特哪裡得到的命令。
眾人聽到凌皓晨的喊聲后,慌忙尋找避身之地,因為克隆人數佔上風,很快團團包圍的圈子被擠出一個突破口,大量的克隆人朝那邊涌去,那邊的士兵措手不及,全部被擠壓推翻到地上,卡爾這邊逐漸潰不成軍,凌皓晨一看情形,甩出手中的SD腕帶,一個縱身躍至最近的一棵大樹上大聲道:「大家不要慌!既然我們人數比他多!那麼我們更有優勢!只要團結起來,照樣可以打倒他們!」
卡爾看著受到凌皓晨指揮的克隆人,暗道不好,自己這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如果克隆人集體爆發反抗起來,搞不好自己還得吃不了兜著走。
站在樹杈上的凌皓晨重新給自己槍上膛,瞄準卡爾的頭打去。
卡爾下意識地往旁邊一偏,躲過驚險的一擊,他側身倒在地上連連滾了幾圈,均躲過了凌皓晨手中的槍子兒,不料在他快要起來的時候,左臂被他打中,瞬間鮮血如注,染紅了整個手臂,他捂住傷口逃竄至克隆人的身邊,以他們被盾牌,在裡面快速奔跑穿插著。
戰鬥場面急轉而下,由於克隆人聽到凌皓晨的號令紛紛開始反抗,用自己雙手跟對方搏鬥著,雖然死的人比較多,但卡爾這邊的人也傷亡慘重,人數驟減的情況下很快敗下陣來。
卡爾看著僅僅剩下的三四十人,拿起胸前的哨子用力一吹然後大聲道:「我們撤退!」再這麼耗下去,自己的小命都要賠在這裡。
夕陽下,凌皓晨收回手中的槍,冷眼看著抱頭鼠竄的卡爾,還有丟盔棄甲的殘兵,他知道這場戰役,自己勉強算了贏了,他把槍插在自己腰間,看著剩下的克隆人,目測還有五六百人的樣子,他一個翻身跳到地上,他跨過一具具屍體,因為太多的緣故,都分不清是自己這邊的,還是對方的,整個地面鋪了厚厚一層。遠處的野草不知什麼時候被點燃,煙火衝天的同時,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他用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汗水,克隆人們都站在原地看著他。
不知是誰指著他喊了一句:「就是他把敵人引來殺了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跟他拼了!」
剛剛殺紅眼的克隆人們因為一句話的導火索,瞬間把怒火引到凌皓晨身上來了,眾人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原本他們在克隆區安穩無憂地活著,卻被他帶出來又被關在這個陰冷潮濕的石窟內整整一年,一些不明真相又能自由溝通的克隆人,開始站出來責怪他。
眼見剛剛平息的戰爭又要陷入另外一場內戰中。
凌皓晨皺眉看著他們,張口想要反駁,卻被就近的一個克隆人一拳揍倒在地,之前跟卡爾搏鬥就耗光了力氣,原本以為放鬆的精神可以放鬆一下,卻沒想到他們會把責任怪到自己頭上。
他單手撐地,坐起身,用另外一隻手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跡冷聲道:「如果不是我,你們早就死在這裡了。」
「胡說!如果不是你把我們從屬於我們的地方帶出來,我們也不會遇到這些人!讓我們整天活在恐懼當中,還讓他們全部白白送死!這全都是你害的!」
凌皓晨聽著他們的話,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眾人看著他沉默地坐在地上,均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個人衝出來,抬腳將他踢翻在地,嘴中還大叫道:「就是你害得我們變成這樣!我要殺了你!」
周圍的人聽著他的話,瞬間朝凌皓晨涌去,大家你一腳,我一腳得踢在他身上,原本就負傷的凌皓晨片刻間傷痕纍纍,當大力抱著凌玥來到後山坡時,凌皓晨已經被他們踢得奄奄一息。
「住手!」大力大叫著慌忙跑過去,用力把人撥開:「你們不能殺他!」
聽著大力的話,眾人回過頭激動的看著他辯道:「我們都死了這麼多人!為什麼不能讓他抵命!」
大力走過去,單手抓住一個人的衣領怒吼道:「你們之所以還活著,全是因為他拚死救了你們!你們不知感恩,居然還想殺了他嗎?」
被大力這麼一吼,大家都安靜下來,凌玥被他這麼一吼,小嘴癟了癟,差點哭了,當他骨碌碌的大眼睛看到地上滿是傷痕的凌皓晨時,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嬰兒的響亮的哭聲響徹山間,伴隨著凄厲的風聲和滿地的屍體,眾人內心越發不是味兒。
大力看著昏迷過去的凌皓晨,果斷下令往之前商量好的第六區轉移,因為石窟被毀,威廉也被身份不明的人帶走,他們也無處可去,不如按照之前的計劃,說不定還能取得一席之地。
當凌皓晨再度睜開雙眼時,天已經黑了,他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漸清晰,他撐起身子半坐起來,環顧了周圍一眼,原來他們此刻置身在一個潮濕骯髒的橋洞底下,一小盞隨身攜帶的燈放在地上,照亮著橋洞周圍,聽著外面滴滴答答的響聲,大概是在下著大雨,大力看到他醒來,抱著凌玥走到他對面蹲下來,把凌玥交還到他手上,鬆口氣道:「你醒了,太好了。」
凌皓晨下意識的伸出雙臂,把凌玥接住抱進自己懷中,他看著大力詢問道:「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大力低頭嘆了一口氣,慢慢解釋道:「威廉先生被一群人給帶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在他家裡找到了凌玥,所以把他帶過來了,你昏迷過去我也沒了主意,只好帶著大家往第六區轉移。」
凌皓晨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指頭的凌玥,接著問道:「威廉被人帶走了?難不成當時除了卡爾來了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嗯。」大力點點頭。
凌皓晨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對方是兵分兩路對付他們,如果不是事先計劃好,不可能做的這麼滴水不漏,這麼一看,說不定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在對方的眼皮底下,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他后怕的緊了緊手臂,牢牢把凌玥抱在懷中,幸虧他沒事,不然他一定會後悔死。
「我們現在在什麼位置?」凌皓晨抬起頭看著大力問道。
「地底城。」大力回答。
凌皓晨驚訝的瞟了外面一眼,這麼說只要自己出去,就能找到凌御天和凌青雲,可他一想起昨天晚上見到的一幕和那冰冷刺骨的聲音,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去求他們。
視線昏暗的橋洞中,克隆人們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白天的怒氣基本平息下來,只有一兩個眼中還透著憤懣的神情。
另一邊,X市內,羅伯特坐在辦公桌前平靜的看著卡爾。
卡爾額頭冒著冷汗。
「你帶著五百精兵去,卻只有三十五人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這邊才傷亡慘重。」羅伯特語氣平淡道。
卡爾左手綁著繃帶懸挂在胸前,一臉愧疚道:「是屬下不力,請市長大人責罰。」
羅伯特看了他一眼:「責罰你有用嗎?」
「這.……」卡爾的頭垂的更低。
「從今天起,好好待在自己辦公室思過,還有好好想想怎麼把凌皓晨抓回來。」
「是。」卡爾用力點頭。
羅伯特看了辦公桌一眼,隨意點了一下道:「把他帶進來。」
卡爾疑惑的看著羅伯特,開門聲想起,一個滿頭白髮戴著眼鏡的老人被兩個士兵帶了進來,羅伯特揮了揮手,士兵會意,留下老人兩人退下。
羅伯特上下打量著面無表情的威廉:「你就是研發克隆人的威廉博士?」
威廉也在打量他,他抬起手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框:「羅伯特市長大人,不知道你突襲我,又把我請到這裡來有何貴幹?」
羅伯特眼中帶著一絲意味:「哦?你知道我?」
威廉勾起嘴角意有所指道:「市長說笑了,鼎鼎大名的X市長,稍微有點心的人都知道吧。」
「既然知道那我就不自我介紹了,你私自潛藏克隆人,罪大惡極,你知罪嗎?」羅伯特沉著臉,語氣冷酷的看著他道。
威廉盯著他道:「市長說笑了,我只是給他們一個安身之所而已,哪兒來潛藏一說?」
羅伯特氣極反笑,用食指敲著桌面:「別以為你會狡辯我就拿你沒辦法,我這裡可是鐵證如山,不然我怎麼會恰到時機的去把你抓回來。」
「市長大既然知道我以前的身份,他們是我研發製造出來的,由我管理更合適不過吧。」威廉眼中的光一閃而逝接著道:「況且,克隆區在你的管理下出了問題,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我認為我更適合做個管理者。」
羅伯特望著他語氣漸冷:「你這是想跟我作對嗎?」
威廉又扶了扶鏡框:「我們從來沒有合作過,哪兒來作對一說?」
「你!」羅伯特氣得用力拍了一記桌面:「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在我的地盤上還敢嘴硬,你倒是第一個。」
「是嗎?」威廉面不改色的看著他:「我還是那句話,我認為我比你更適合做克隆人的管理者,現在既然落在你手中,要怎麼處置隨便你。」
羅伯特氣的咬了咬牙,用力點開辦公桌上的呼叫程序,一分鐘后,門被人打開,兩個保安神色匆忙的跑進來,緊張的看著羅伯特詢問道:「市長大人有何吩咐?」
羅伯特指了著威廉:「把他給我帶下去看管起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他。」
「是!」兩個保安一左一右的架起威廉往門外走去。
卡爾不解的看著滿臉怒氣的羅伯特:「既然不能為我們所用,市長為什麼不殺了他?」
羅伯特陰沉地盯著辦公室的大門:「現在還不能動他,要想把克隆區恢復原狀,還得依靠此人。」
「是,我明白了。」
地底城的橋洞內,眾人紛紛捲縮著,依靠在牆壁上睡著了,凌皓晨抱著凌玥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襁褓中凌玥安詳的睡著,白天精疲力盡,加上滿身傷痕,渾身疼痛的他此刻反而有點睡不著,大力坐在他旁邊小憩,他雙眼發獃的看著正前方,威廉已經不在了,現在起他必須靠自己,所以他不能鬆懈。這麼想著手慢慢拍著,眼皮越來越沉重,他看了一下周圍,差不多都入睡了,想著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須保持精力,他也閉著雙眼小憩。
睡到午夜時,凌皓晨動了動,潛意識裡感覺那裡有點不對勁,他睜開雙眼,發現手中的凌玥不見了!他驚慌地站起身,把四周打量一遍還是沒找到凌玥,他的動作把身邊的大力吵醒了,大力睜開雙眼看著他:「你在找什麼?」
「凌玥不見了!」凌皓晨眼中透著焦急道。
大力一聽趕緊站起身幫著找:「剛剛不是把他交到你手中了嗎?怎麼會不見了?」
凌皓晨著急道:「我就睡了一小會兒,醒來他就不見了。」
「會不會是被人抱走了?」大力懷疑道,他邊說話,邊環顧一圈睡在地上的克隆人,依次看過去,人數沒什麼變化,他只好放棄打量克隆人。
凌皓晨聽完他的話,突然腦海中想起白天引起大家怒火,使大家對自己拳打腳踢的幾個人,因為他醒來的時候也感受到對方充滿惡意的視線,所以不期然地想起了他們,他下意識的在眾多人中搜尋他們幾個的面孔,結果一個也沒看到。
「不好!」凌皓晨大叫著沖了出去。
大力看著他的背影急叫道:「你準備去哪兒找凌玥?」
凌皓晨的聲音從雨聲中傳來:「或許我知道他被誰帶走了。」
大力看著消失在雨中的背影,他憂心忡忡地看著被吵醒的其他人,不吭聲地走到牆邊坐好。
凌皓晨衝進雨中,衣服瞬間被濕透,因為天太黑的緣故SD腕帶也起了不了什麼作用,只得深一腳,淺一腳在水泥地中奔跑,為了找回凌玥他發了瘋似的狂奔著,他已經沒有了凌御天,不能再失去凌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