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瓦舍聽戲
看走了眼。
林奕暗自心驚不已,這話說出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去找一尊真仙君的麻煩?
活歪膩了不成。
可無論怎麼看,仇老魔都是一副認真的模樣,林奕也就自然不好去打擊他。
自己是與真正的仙打過交道的。
當然,這只是片面之詞。
所謂的打交道,不過是身為一枚棋子的自己,被仙安排得明明白白罷了,不過,這不妨礙林奕模糊的知曉仙的境界,究竟是怎樣可怕的無上至尊……
沒有對比,便沒有傷害。
半仙,半隻腳踏入仙門,但卻終生都無法成為真正的仙的胡姓刀修前輩。
林奕嚴重懷疑,哪怕自己再修鍊個幾萬年、幾十萬年,都不見得能走到那個地步上去……
連那等逆天大人物,都要聽從青牛仙君的安排……
難以置信,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不可逾越的高山!
見仇老魔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林奕也不好出言打擊他,更何況,這事本就說不準的,所有人都會認為,自己身邊認識的人,不可能會修到無上的境界,只會忍俊不禁,笑掉大牙。
可仙……
不正是人一步步慢慢爬上去的么?
如此簡單的道理,林奕自然明白,可以說,世上任何人,都有機會成仙!
只是,
那道路,太難走。
千千萬萬,數之不盡的修士前仆後繼,如此眾多的絕世天才中,究竟誰能走到最後,沒人能預測。
「或許吧。」
良久,林奕才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仇老魔頗為意外,他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沒有笑話自己不自量力……
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后,仇老魔冷哼一聲,板著臉冰冷冷的說道:「你要離開的時候,傳音便是。」
說完,他便一個閃身,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仇老魔沒有交代清楚他要去哪,
又是作何事。
不過,這些對於林奕而言,都不重要,手握主僕的靈魂契約,除非是傻子,否則壓根不可能逃走,也逃不走。
「主人。」
這時,酒酒才開口道:「我們要走了嗎?」
林奕搖了搖頭。
「暫先不吧,這地方……實屬有趣的很。」他笑了笑。
天武星上,有人族。
身外人皇,林奕自然會要插手干涉此事,同族的族人們,不管認識自己與否,不管承認與否,只要是人族,就得認自己這個人皇。
同樣的,
無論自己願意還是不願,也得安頓好這天武星上的族人。
「那魔修老者,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這座星球上最強的修士了……」
林奕沉吟些許,眼中不斷閃爍著光芒。
感受著周圍有一道陌生的神識,正警惕著這邊的動靜,林奕苦笑一聲。
「罷了,今日事還未曾平息,短時間內還不方便登門談事。」
得需等待。
等到,老者大致上確定下來,自己沒有敵意后,才是開口的時機。
……
……
天武大陸,南域國。
擁擠的城池中,熱鬧非凡,喧囂聲不絕於耳,路邊來往的商客與馬車,盡顯此地的不凡。
此乃皇城!
南域是國,國有法,有君臣。
這城池,便是在天子腳下,又何愁不繁華這麼一說?
當然,
任何一處,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天堂。
窮與富,自古以來都是同等存在的,倘若有朝一日,這世上的人們,身份沒了高低貴賤之分,那樣……該會亂成什麼樣子?
儘管是皇城,依舊存在貧民窟。
討飯的乞丐,雜耍的藝人,唱曲的戲子,青樓的紅粉姑娘……
無論承認與否,人分始終是分三六九等的。
這是每個時代的必然。
一間瓦舍中。
說書人正侃侃而談,一段鬼怪異聞,通過逼真的神態,轉換的語氣、精妙的斷聲、使得瓦舍內的氣氛凝聚。
「且說那王二,好奇心作祟,湊近一看,竟是有一張泛青的猙獰可怕臉,倒立著浮現於眼前……」
不時有倒吸一口涼氣的駭然聲響起。
膽小者,聽到可怕之處,驚呼怪叫也是常有之事,更甚者嚇得臉色蒼白。
有一大漢,便是哆嗦著,腦袋都快塞到褲襠里去了。
「接下來呢?」
「快說,怎麼樣了!?」
「與自己夜夜笙歌的美色姑娘,居然是一頭如此可怕的鬼怪,這王二還不被嚇死?」
瓦舍內的氣氛,已經提到了極點。
在場的所有人,膽大者,膽小者,都被這故事牢牢地吸引住了,不斷催促著下文。
然而,
年輕的說書人,卻只是笑了笑,閉口不語。
「嘩啦啦——!」
見此,客人們立馬心領神會,大把的銅錢往台上扔。
這是瓦舍的規矩,也是重要的收入來源。
客人覺得不錯,有趣,迫不及待想聽下文,便往台上拋擲銅錢打賞。
待到銅錢扔得差不多了,說書人合上紙扇,便繼續訴說起來。
「聽說,這些奇聞怪談,都是這書生自己編想的故事?」
雅閣樓上,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問向旁邊的中年男子。
「沒錯!」
中年男子立馬諂媚的笑道:「小王爺有所不知,這瓦舍,原先本是不怎麼出色的,可自從這書生來了后,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哦?」
被稱之為小王爺的公子哥眉頭微挑,「吳大人對此似乎頗為了解?」
「不瞞小王爺,這書生上台說得頭一遭書,我便在場!」
吳大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說道:「那怪談,實乃精品,講述的是兄長文華與小妹文雯之間的事,小王爺若是感興趣……」
「好,那便講一段那什麼兄妹二人的戲!」
小王爺往嘴裡扔了一把蠶豆,哈哈大笑道。
如此動靜,惹怒了不少聽客。
瓦舍內,大多數人是懂規矩的,幾乎很少見有誰會大聲喧嘩,打攪到別人聽書的雅興。
不過……
見聲音的來源,是樓上的雅閣,兩人又是身上穿的是價格不菲的面料后,大多數人便又忍住火氣,沒敢追究。
「聽到沒,還不趕快講!」
中年男子察言觀色極為厲害,沖台上的那說書人毫不客氣的要求道。
聽聞,說書人臉色微微一變。
他有些難堪。
在別人眼中,他應該只是在矛盾糾結而已,畢竟這一段書還沒講完,就直接換其他的講……恐怕,聽客們不會買賬。
可誰都不曾知,倒不是他在思考該不該講,而是……
他不願講。
「文叔?」
台邊,有一個孩童探頭探腦,眼中滿是悲痛與噩夢,看向台上的說書人。
不可思議,不過是一孩童罷了,臉上竟會出現如此複雜的神情。
「嘎吱……嘎吱……」
說書人雙手死死攥緊,紙扇都幾乎快要被捏成兩半。
他那瘦弱的身子,顫抖著。
「二位說笑了。」
良久,說書人才勉強的笑道:「在下早就說過,今後不再講述那一段書……」
這話還未曾說完,只見那公子哥的臉色便變了。
「你好大的膽子!!」
中年男子拍桌而起,怒道:「竟敢拒絕小……這位公子,你不過是一窮酸書生,這位公子叫你講,你講便是,再廢話,要你好看!」
冷哼一聲,他坐了下來。
「好好講,本公子有賞!」
說罷,小王爺朝著樓下的台上,扔了好幾錠銀子。
「這……」說書人面露為難之色。
他神色複雜,暗自輕嘆一聲,苦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對於此段書,他當真不願再講第二遍。
「講完,這些,歸你所有。」
小王爺也不惱怒,只是從懷中掏出了好幾張銀票,似笑非笑的盯著台上的說書人打量。
似乎,
他十分有把握,完全不覺得,對方能有拒絕自己的理由。
「我……」
說書人面容一陣痛苦。
一段又一段無比複雜的回憶,湧上心頭,使他腦袋一陣劇烈的疼痛。
這時,
在角落裡,有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
「既然這書生不願講,那就不講便是,閣下何必為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