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在江湖
晚上十一點半,大英豪夜總會門口。一個保鏢很囂張走過來,試圖擋住陸景天。
誰知他的手剛剛觸到陸景天的左肩,他整個人就像一個皮球一樣,高高彈起,劃了一個拋物線,重重地撞在身後的玻璃門上。
「嘩啦啦……」
一扇玻璃門直接碎成了玻璃渣。
守在大廳里的十幾名打手聞聲趕來,手持短刀、鐵棒,凶神惡煞地,迅速將陸景天圍了起來。
陸景天掃了一眼這群烏合之眾,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
兩名膽大的打手率先發起攻擊,掄起鐵棒,從兩個方向,朝陸景天的頭部劈來。陸景天也不避讓,直到鐵棒快要砸在頭上之時,才輕盈一閃,兩根鐵棒砸在一起,發出一聲刺耳的撞擊聲。
不等兩名打手反應過來,陸景天接連兩腳側踢。兩名打手飛到兩米開外,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哎呦聲。
眾人舉著武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過了一會,一個傢伙提議道:「大家一起上!」
不到一分鐘,這些傢伙全都已經躺在地上,手臂腕部腿部各種骨折,哀嚎著,顫抖著……
一個受傷較輕的傢伙,咬著牙,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到樓上通風報信。
陸景天快步跟了上去。
這傢伙一把推開309的門,躥了進去,大叫:「不好啦,東哥……」
大東看到門口一個身材消瘦的陌生人,正用利劍一般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己。
那種目光,凌厲而冷冽,流露著濃濃的殺氣,讓大東不寒而慄。
大東強作鎮定,厲聲問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到我的地盤撒野,活膩了嗎?」
「我是看你活膩了,所以過來送你一程。」
大東眼角的那個紅色傷疤又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
他抄起茶几上的一瓶紅酒,朝著陸景天砸來。
陸景天右手輕輕一揮,那瓶飛行的紅酒,就改變方向,在牆壁上開出了紅花一朵。
大東大驚失色,低下頭四處尋找可用的武器。
頃刻之間,陌生人就已經來到他的面前。速度之快,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你……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一掌斜劈下來,呼嘯的風聲灌進大東的耳朵里。他兩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午夜,青荔市郊一個空曠舊廠房內,頂棚上幾盞日光燈散發出冷冷的孤獨的白光。
陸景天揭開套在大東頭上的麻袋,提起腳邊的一隻鐵皮桶,「嘩啦」一聲,一盆冷水傾瀉而下。
大東暈暈乎乎睜開眼。
他的目光茫然,環顧四周,似乎過了很久,才記起來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低下頭,發現自兩根白色電線已纏繞住手腕,緊緊捆在椅子扶手上,雙腿也各被一根電線固定在椅腿之上。
那個陌生人,正用一雙銳利的目光盯著他,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麼樣?睡得還舒服嗎?」
「你究竟是什麼人?快放開我!」
「我是誰,相信我不告訴你,你也很清楚吧。」
大東的三角眼轉了轉,試探地問道:「你是許靜瑩的人?」
「對,沒錯,我是她的人。」
大東的眼珠里快要噴出火來。
就是這個傢伙,害他一個晚上損失兩三百萬。他很想給他一點顏色看看。用力地掙扎了一下,電線勒得手腕像刀割一般疼。
他再次裝出很不屑一顧的樣子:「原來你就是那個什麼所謂的神秘高手?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啊。」
「是嗎?」
陸景天淡淡一笑,抬起一腳,照著那隻椅子蹬去,只聽到「啊」的一聲慘叫,那隻椅子帶著大東,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滑行十米多遠,在倉庫的另一頭,停下來。
大東臉色蒼白,急促地呼吸著。
「我問你,你們為什麼要抓許靜瑩?」
「這還能為什麼?我想抓就抓唄,那個妞長那麼漂亮,我抓回來玩幾天不行啊?哈哈哈……」
「啪!」
一聲清脆的響,大東的右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幾條鮮紅的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淌出來。
這一巴掌,打得大東兩眼直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響。
陸景天再次揚起手:「我再問你一遍,給你三秒鐘考慮,3……」
「是老大指使我的。」
「你老大是誰?」
「杜和尚。」
「他現在在哪裡?」
「他在裕東。」
陸景天斷定他沒有撒謊,點了一根煙,斜叼在嘴角,覷著眼,問大東:「你說我應該怎麼處置你比較好呢?」
大東哀求道:「老弟,我知道的我都說了,求求你放了我行么?」
「放你?可以啊,但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啊?」
「等我的兩個大美人休息好了,安全離開青荔,我自然會放了你。」
「老弟你放心,只要你放了我,我馬上安排兄弟將兩位姐姐安全送出青荔。」
「我的兩位大美人現在睡的正香呢,你可不要打擾了她們的美夢。」
「是是是,我剛剛說錯話了,那我等兩位姐姐休息好了,再送她們出城。」
半小時后,鼻青臉腫的大東,下了計程車,回到自己的豪宅。
他哆哆嗦嗦掏出鑰匙打開家門,開了燈,第一件事就是從酒櫃里拿了一瓶白蘭地,倒了滿滿一杯,坐在沙發上,一口氣喝下。
今晚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他需要給自己壓壓驚。
他沒想到,自己這樣一個老江湖,居然被個小傢伙玩得團團轉。在裕東,他好歹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走到哪裡,人家不都得畢恭畢敬地喊一聲大東哥,或者殷總,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大東的狹小的三角眼裡,眼珠轉了又轉,在腦海里考慮著一個又一個的可能的方案,又先後否定掉。
不管這樣,此刻他的心情是很愉快的。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這是嘲笑。嘲笑陸景天太年輕。
大東心想,那個傢伙雖然身手不凡,但畢竟還是年輕,經驗不足。你以為就這麼招呼幾下,我大東就真的就服服帖帖了,哼,不過是自己的緩兵之計,沒想到那個傢伙居然當真了。
真是幼稚至極,讓人笑掉大牙。
姜,畢竟還是老的辣。
他眼角的那條紅色蚯蚓又抽搐了幾下。
大東又倒了一杯白蘭地,咿咿呀呀哼著地方戲曲,舒服地靠在真皮沙發里,悠閑地慢慢品著,這次是給自己慶祝。
過了一會,大東端著酒,來到樓上的書房。
他要儘快聯繫杜和尚,將這裡的情況告訴他,同時,他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看看明天究竟要想什麼法子,更有效地收拾這個年輕人,還有那個許靜瑩。
擰開檯燈,他驚訝地看到,一把匕首,筆直地插在他的書桌上。
大東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人就像木雕一般,怔在那裡。然後,他發了瘋一般地跑到卧室。
打開燈,嬌妻正在酣睡。
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又跑到兒童房。兩個天使一般的孩子都沉浸在甜美的睡夢之中,嘴角彎起很天真無邪的弧度,發出柔柔的鼾聲。
大東鬆了一口氣,替他們掖好被子,在他們的小臉上親了親。
一身冷汗的他,重新回到書房,拔出那把匕首。
匕首的刀鋒反射著燈光,瀰漫著一股冰冷的堅硬的殺氣,大東的腦海之中,又出現了那個年輕人的帶著幾分邪氣的笑容。
大東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個晚上,他很多年以來第一次失眠了。
他輾轉反側,直到天蒙蒙亮時,才終於想明白自己究竟應該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