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先發制人
大東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臉色瞬息萬變，先是紅，然後是白，接著是醬紫，眼角的那個紅色刀疤不停地抽搐著。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霍地站起身來，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怒視瘦猴：「什麼？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
「我……我們的人死了三個，傷了兩個，失蹤一個，還損失兩輛豐田SUV……」
老方一向都很懂得見風使舵，聽到瘦猴的彙報，趕忙朝其他幾個兄弟使了個眼色。今晚參與行動的兄弟，主要都是他張羅起來的，他原本以為這件事只是小菜一碟，手到擒來，卻沒想到，弄成這般慘不忍睹的境地。
他有些心虛，有些尷尬地對大東說：「我看要不還是我親自帶著兄弟們去看看情況吧……」
大東臉色陰鬱地點點頭：「去吧！」
老方几個人離開之後，大東不耐煩地指著那些妖精一般的妖艷女郎，呵斥道：「快滾出去，滾出去……」
女郎們哼哼唧唧地，悻悻地扭著水蛇腰離開了。
大東順手抄起茶几上那瓶喝了一半紅酒，狠狠砸在地上，罵道：「十幾個人居然對付不了一個小娘們，這幫酒囊飯袋！」
罵完，他余怒未消，緊緊皺著眉，雙手叉著腰，不停地來回踱步。
今晚的損失實在超出他的想象。
大東從小輟學，十幾歲離開家之後，就跟著一幫兄弟混世。後來因為一次聚眾鬥毆，被抓了進去，出來之後，決定洗心革面，在之後幾年，漸漸淡出江湖。
後來，他遇到了自己的「貴人」杜和尚，在他的指點下，全身心做起建材生意，又攀上了裕東大金地產這棵大樹，攬到了不少業務，賺了不少錢，慢慢成為了面子和裡子都有的成功人士。
他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嬌妻，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他本來只想好好賺錢，他並不想輕易重操舊業，只是礙於杜和尚的面子，又尋思只是綁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不會鬧出什麼太大紕漏，才將過去一起混世的兄弟老方等人召集過來，策劃今晚的這場綁架。
人，多多少少總是懷有投機取巧的心理。
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賣老朋友一個人情，就可以輕鬆全身而退。誰知，結果居然鬧成了這個鬼樣子。
之前還覺得是樁穩賺不賠的買賣，結果算起來，兩三百萬就這樣扔就水裡了。
一向吝嗇的大東，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同時，他也實在想不通，一群曾經喋血街頭的老江湖，抓一個柔弱的小姑娘，怎麼會弄成這樣？
大東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重新坐在沙發上，將一隻腳搭在茶几上，抽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眯著眼睛問道：「具體什麼情況？」
瘦猴訕笑著，將整個事件的過程大致彙報了一遍，然後總結道：「那個小娘們身邊的那個高手，實在太厲害了，不光車技十分了得，身手很不錯，兄弟們實在不是他的對手。」
大東眼角的那根蚯蚓一般的紅色刀疤抽搐了一下，問道：「那個高手究竟什麼來頭？」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就趕快給我查！」
「好的，東哥！」
「他們現在還在青荔？」
「是的，沒有發現他們離開的跡象。另外，市裡所有的賓館，還有三家醫院，兄弟們都查過了，沒有發現那個娘們的蹤跡。」
「那輛計程車呢？」
「兄弟們還正在找。」
「青荔就巴掌大的一塊地方，都一個多小時了，還沒找到？」
「兄弟們正在加緊找，應該快了……」
大東很無語地瞅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拿起電話，撥通青荔市交警隊劉程的電話。
「劉大隊長啊，是我，大東，不好意思啊，這麼晚，還要打擾你和老婆睡覺……哈哈哈，有點小事要麻煩老哥你一下。嗯，是這樣的，你立馬安排人幫我查一下車牌號為&&的計程車今晚十點之後在城區的活動情況。嗯，對，好的，我現在派兩個兄弟去你那……」
掛掉電話，大東叮囑瘦猴：「我已經跟劉隊長打過招呼了，你趕快帶兩個兄弟去交通指揮中心，查下監控，儘快找到那輛車子。」
青荔交通指揮中心，瘦猴望著眼前格子一般的顯示器，一邊通過電話指揮滿大街亂竄的兄弟們。
而就在此時，青荔市的外環南段，陸景天正駕駛著那輛千瘡百孔的桑塔納，用40碼的速度，沿著空無一人的柏油馬路，由東向西行駛。
他聽著音樂，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著節拍，輕輕地喝著節奏，一幅輕鬆自在的樣子。
車后系著一根粗麻繩，繩子那頭系的，就是大東失蹤的手下花蛇。
花蛇被計程車拖行，下半身在柏油地面上摩擦，皮膚灼燒一般的疼痛，嘴裡發出痛苦的怪叫：「啊啊啊……我招，我招，快停車啊……」
陸景天望了望後視鏡，踩下剎車。
經過剛才這一段路的拖行，花蛇的褲子早已經爛成了碎布條，他蜷縮在地上，身體彎成一張弓，發出痛苦的慘叫。
陸景天蹲下身，拍了拍花蛇的臉：「小子，早這麼聽話，不就不用受這點皮肉之苦了么？」
「是是是……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陸景天燃了一根煙，蹲下身去，靜靜地聽著花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你可以走了，當然了，如果我發現你剛剛跟我說的有一個字是假的，陸爺我隨後都會來取你這條小命。」
「不敢，不敢。」
「那就快滾吧。」
「好的，謝陸爺不殺之恩。」
花蛇剛跑出一米遠，陸景天喝住他：「回來！」
「陸爺您還有什麼吩咐？」
陸景天指了指那輛已經千瘡百孔的計程車：「去，把這輛車開走。」
「呃……」
「陸爺看你今晚表現還不錯，特意送你個小禮物，還愣著幹什麼。」
陸景天剛剛將這輛車開出來的時候，就沒想過再開回去，這輛車現在已經成了對方追查的第一線索，太容易暴露目標。
花蛇很無語地開著這輛破爛一般的計程車往青荔市區方向駛去。
十分鐘之後，他剛進縣城，後視鏡里突然出現了錯雜刺眼的燈光，身後響起一片摩托車轟隆隆的引擎聲。
花蛇心想自己兄弟們誤會了，停下車準備解釋。他打開車門，站在車邊，朝摩托車招手：「兄弟們，我是花蛇啊……」
嘈雜的黑夜之中，沒有人聽到他的聲音，也沒有人看清他的樣子，轟轟轟……一輛摩托車加足油門，呼嘯而至，直接將他撞上半空……
瘦猴再次慌慌張張地跑到夜總會。
「東哥，那輛計程車找到了。可……」
不等瘦猴說完，大東迫不及待地問道：「在什麼地方找到的？那個傢伙抓到沒有？」
「沒……沒有，失蹤的花蛇倒是找到了。可是他……」
「別吞吞吐吐的，把話一次說完！」
「花蛇已經掛了，老方他們說，花蛇應該是被那小子抓過去了，所以，老方讓我及時提醒你，花蛇有可能已經出賣你了。」
大東眼角的疤痕再次抽搐了幾下，很是不屑一顧地說道：「哼！我還不信了，我大東今晚就在這裡等著，看他能把我怎麼樣？」
瘦猴又用討好的語氣問道：「兄弟們都被老方派出去滿城尋找那個傢伙，要不要叫一些人回來？」
大東擺了擺手：「沒這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