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莫羽的背叛
白芍無法忍受有人將燕殊傷成這樣,儘管心中依舊氣他膽大妄為,但還是為他報仇的理念佔了上風。
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那個傷了燕殊的人竟然是莫羽。
那個一直淡笑著站在燕殊身後的男人,保護他,與他形影不離長達十年的莫羽。
因為被楊縣丞下令鎖在了地牢,這幾日莫羽過的甚是落魄,一襲黑色的長衫許久沒換也褶皺了起來,整個人極度頹廢,屈著單條腿席地而坐,背後就是骯髒灰暗的牆壁,上面帶著不知是屎還是血的暗色痕迹……
「為什麼是你?」白芍不敢置信的問道。
「為什麼不能是我?」許是好久沒吃到飽飯,莫羽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一點點的譏諷和自嘲,還有莫名的高傲。
「第一次救我的人雖說是燕殊,但真正救人的卻是你……」白芍還是有些不能相信,呆立在原地許久后才喃喃道,「我一直以為,你是他最親近的人……你會一直保護他的,可是我沒想到,這次傷他的竟然是你?」
說著,她忽然自嘲的一笑,「我之前還氣燕殊疏忽,卻忘了這人心思縝密甚少做不周全的事情,如果非要說哪裡不周全,那就是你……他最信任的你背叛了他……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他安排你留在那裡,去故意傷得不重不輕的來做苦肉計,可是他沒想到,你竟然要致他於死地……莫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做?」
面對白芍的質問,莫羽懶洋洋的往那髒兮兮的牆上一靠,語氣淡漠的道,「各為其主,哪有什麼為什麼。」
「是誰,你的主人是誰?」白芍瞪著眼睛問道。
「這個嘛……就不能說了。」莫羽突然冷冷一笑,轉了個身,不再面對白芍,「你們可以殺死我,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休想從我嘴裡掏出任何回答,反正我說二皇子你們也不信,就這樣吧。」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養起神,任憑白芍怎麼問他就是不出聲。
白芍也無奈,她心知莫羽身手極好,楊縣丞能捉住他也不知費了多少人力,所以不敢貿然的進去教訓他,沉思片刻后就轉身出了地牢。
回到地面上的時候,楊縣丞正在門口踱步,瞧見白芍是自己出來的,不是被人挾持出來的,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白芍有些好笑地道,「楊縣丞莫怕,我知道他不好應對,不會擅自胡來的。」
楊縣丞這才發現自己的情緒被白芍看去了,頓時有些訕訕的笑道,「我也沒這麼想……我這不是擔心我外甥媳婦呢么。」
白芍的臉頓時一紅,也就楊縣丞是個長輩,換了其他人她早就暗搓搓的呸一口過去了。
「咳咳。」按照一般情況,這女孩子被長輩說笑兩句早就該紅著臉跑一邊去,白芍卻是輕咳了兩聲之後,繼續頂著一張大紅臉繼續在那裡「厚著臉皮」問道,「縣丞大人,我想問一問,那個糧草……是怎麼送過去的?」
燕殊受刺,糧草雖說無人帶隊也能送過去,可到底少了一個主心骨,路上容易出事,所以應該還是會有個人帶著過去的吧,白芍暗暗地想道。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說法,楊縣丞笑著道,「我拿了燕殊的令牌,親自將糧草押過去的,還好斜陽縣本來就距離廣涼郡不遠,三五天也就到了。」
白芍抿著嘴,輕輕地點了點頭,又和楊縣丞寒暄了幾句就回了燕殊的屋子。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臨走之前說的那句話安了他的心,這會他正半靠在床上悠閑的吃著床頭的糕點,瞧見白芍之後他還很高興的遞過來一塊要分享給白芍吃。
白芍有些哭笑不得的接過了那糕點,問他,「莫羽你打算怎麼辦?」
剛才還吃的噴香的燕殊忽然頓住了,片刻后,他將手中的糕點往盤子里一放,用力的將一嘴糕點給咽了下去,隨後又端了涼茶漱了口。
如此一番過後,他才慢吞吞的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畢竟陪了我那麼久,比我父皇母妃陪我的時間還久……」
白芍抿著嘴,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嘆道,「我也沒想到是他……」
「等我好了之後將他放了吧。」燕殊忽然道。
白芍側過頭,沒有任何訝異的看了他一眼,確定了他是真心想把莫羽給放了之後,也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我也覺得應該把他放了,一個是畢竟多年情誼,二個是也許就能知道他身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你倒是聰明……」燕殊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本來是一句誇獎的話,可白芍就像是被人用針刺了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氣咻咻的對著燕殊吼道,「我哪裡聰明?我就是個傻子,你什麼都瞞著我!」
說完,氣咻咻的去了外間,倒了一杯熱茶之後丟在了燕殊的床頭。
燕殊動了動嘴,有心想說兩句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端起床頭前的一杯熱茶,用以來遮住嘴角的笑意。
燕殊這傷一直從十月份養到了十一月底。
斜陽縣和燕京的氣候可是有區別的,在燕京,十一月份依舊可以穿著薄裳,但在斜陽縣,十一月份得穿兩層衣裳了,有那怕冷的,乾脆穿上了夾襖。
原本燕殊不屬於怕冷一族,可因為身上曾經受了那麼重的傷,所以白芍還是逼著他穿上了一層薄薄的夾襖——來自於錦色綉娘們出色的綉技,儘管是夾襖卻也做的十分好看,穿上身之後絲毫不掩挺拔的身姿與風流的氣質。
因為身體已經大好,燕殊便提議要回燕京去。
白芍與哥姐們對這個提議是沒什麼反對的,尤其是白微,回斜陽縣的這一陣子,白芍在守著燕殊,她卻是沒什麼事情要做的。
白雲實和顧青帆還抽空去了一趟廣涼郡,她卻是一直百無聊賴的呆在斜陽縣,去過出雲鎮,也悄悄地溜達去了十里鋪,看了一圈發現大家都是老樣子,便覺得十分無趣,同時也十分想念在燕京的吳氏和白川柏。
所以她十分支持回去,燕殊不過才提過一次,她便很興奮的收拾了所有的東西,當天就放進了馬車裡。
白芍等人皆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還是配合了她,用了一天的時間收拾好了東西,在縣丞府上休息了一晚就啟程回了燕京。
楊縣丞依依不捨的在門口對他們揮手,燕殊跟這個舅舅的感情也很好,一直到瞧不見楊縣丞的身影了,他才落下了馬車的小簾。
「這一去,又不是幾年才能見到舅舅。」燕殊長嘆了一口氣。
「只要你想回,也是可以回斜陽縣的。」白芍在他旁邊笑著道。
燕殊看了兩眼她,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這人吶,不是每個時候都能隨心所欲的。
從前他只是一個不被帝王重視的皇子,母妃也不受寵,所以可以隨心所欲的在小地方一住好幾年,只需過年回京一趟即可。
現在不行了,他是個參與了奪嫡的皇子,他已經踏入了那一步,就再也回不到從前那自由自在的身份了。
有時候燕殊會問自己,後悔嗎?
答案是……不。
永遠不要為過去的抉擇後悔,因為你沒辦法回到過去重新選擇一次。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因為一路上眾人都是輕車簡騎,除了一個傷患和兩個女孩子坐了馬車之外,其他人全部都是騎了馬,路上也甚少休息,所以不過在十二月中旬的時候,就回到了燕京。
這個時候的燕京溫度終於落了一點下去,不過還是比十一月底的斜陽縣溫暖了許多,所以燕殊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夾襖,換上了一身寬袖交領長衫就進了宮。
與此同時,從四皇子遇刺開始就一直惶恐不安的燕京百姓們,也終於迎來了那許多人心知肚明會來到的風暴。